粟裕被任命為連黨代表,並和耿凱搭檔,兩人一商量,必須要對連隊進行整頓。因為當時部隊受舊軍隊影響很大,在政治上,黨對部隊的領導比較薄弱。在組織上,部隊成分比較複雜,兵痞、流氓也佔一定數量,所以常有破壞羣眾紀律的事情發生。
特別是當部隊進入信豐城時,破壞紀律的行為更加嚴重了,少數人鑽進酒店飯館大吃大喝,吃完不給錢,把嘴一抹就走。有羣眾反應到部隊,令朱德非常憤怒,決定要狠抓紀律。
帶過部隊的人都知道,紀律就是戰鬥力,嚴格的紀律才可以保證團結一致,粟裕決深知這個道理。部隊進駐信豐城後,粟裕帶頭上街檢查紀律,他見兩個士兵走進一家當鋪,把手榴彈往櫃枱上一放,故意把導火線索掏出來:
“老闆,稱一稱有多重,當幾個錢零花。”
當時起義隊伍沒有什麼軍餉,後勤保障又差,所以有很多士兵就把武器當了,賺取幾個錢零花,有的乾脆用武器威脅別人要錢,其實這在各個軍隊中都有,尤其是沒有軍餉的軍隊。
當時的國民黨軍經常倒賣軍火,以賺取利潤,還比如在蘇聯解體後的俄羅斯軍隊,將坦克大炮都賣了,我記得有一部電影説將核彈都賣了,這個是誇大了,但是將零部件賣掉是可能的,因為當軍隊窮得吃不上飯時,他手裏只有軍火,不賣軍火還能賣啥!
這幾個士兵的舉動把老闆嚇得嗦嗦發抖,粟裕見狀大怒,忙大步走進當鋪,對兩個士兵厲聲喝道:“你們要幹什麼?”
這幾人見粟裕身材矮小,依稀記得是連黨代表,便説道:
“當兵吃糧,窮得很,兄弟幾個沒錢了,當幾個零花錢用用。”
“不許違犯軍紀!粟裕説着,走上去把手榴彈導火索放了回去並蓋好蓋子。”
這一下惹惱了他們,一個士兵急了,把子彈推上膛,槍口對準了粟裕。這一下可把老闆嚇壞了,哭喊着:“各位老總,千萬別動手,我拿錢給你們消氣……”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外面響起了“發現敵情、緊急集合”的號聲,粟裕和兩個士兵才一起跑向集合地點。
原來信豐縣城的土豪劣紳將起義軍在信豐的消息報告了國民黨軍,於是國民黨軍便調集軍隊圍攻起義軍,起義軍發現情況後,立即集合準備轉移。
在集合場,只見朱德、陳毅臉色鐵青,陳毅向大家宣佈:敵情嚴重,立即跑步轉移。
部隊隨即將西轉移了10多里,才在一塊平地上停了下來。陳毅宣佈革命紀律,斥責了破壞紀律、搶劫勒索的行為,那二個站在隊伍中的士兵看了粟裕一眼,直嚇得哆嗦,好在粟裕沒有計較這件事。接着,朱德宣佈:部隊向大庾地區開拔,進行全面整頓和整編。
1927年10月底,起義部隊從信豐到達了贛粵邊境的大庾地區。為什麼要在大庾地區整頓呢?因為大庾屬於國民黨軍各個派系勢力範圍的交界地帶,當時各個軍閥他們忙於互相爭奪,而大庾窮的叮噹響,沒人看得上,他們都是搶佔富裕的地方去了。
所以各派軍閥都放鬆了對起義軍的追擊。朱德、陳毅同志便利用這個間隙,領導部隊進行了一次整頓和整編。
部隊的戰鬥力從哪裏來,一靠訓練,二靠紀律。而提高紀律的一個重要手段就是整頓,而起義部隊的基礎是舊軍隊,還保留着舊軍隊中固有的那些不良制度和不良作風。在政治上,黨對軍隊的領導還是薄弱的。
在組織上,部隊的成分比較複雜,雖然大部分是貧苦農民出身,一部分是革命知識青年,但兵痞、流氓也佔一定的數量,在未經改造之前,他們常常成為害羣之馬。整頓中當場槍斃了三個破壞紀律的士兵,原來這幾個士兵在信豐城在酒館吃飯不給錢,還將老闆打了一頓。
在思想作風上,軍閥主義習氣像毒菌一樣腐蝕着部隊的肌體。從饒平到大庾約一個月的進軍中,環境異常惡劣,上述這些不良因素給部隊帶來了更大的損害,如果不堅決加以改造和整頓,這支隊伍不但不能繼續執行革命任務,戰勝兇惡的敵人,甚至部隊本身能否存在下去也成了問題。
所以朱德、王爾琢和陳毅一商量,就在大庾進行整頓,這次整頓比較徹底,最大的收穫就是加強了黨對部隊的領導,開始了獨立領導軍隊的新時期,根據粟裕回憶:
“然而,當時這支部隊只是在上層領導機關和軍官中有少數黨員,在士兵中,除了二十四師的教導隊,因為前身是由“馬日事變”後從兩湖逃出來的部分學生和工人幹部組成的,全部是黨、團員外,一般是沒有黨、團員的。因此黨的工作不能深入到基層和士兵中去。經過這次整頓,重新登記了黨、團員,調整了黨、團組織,成立了黨支部。記得當時部隊還有共產黨員五六十人,黨員人數不到羣眾的十分之一。那時候我們還不懂得應當把支部建在連上,但是實行了把一部分黨、團員分配到各個連隊中去,從而加強了黨在基層的工作,這是對於這支部隊建設具有重大意義的一個措施。“
同時為了戰鬥需要,將整個部隊統一整編為七個步兵連、一個迫擊炮連、一個機關槍連,一共9個連。粟裕被任命為第5連指導員,連長為耿凱。
這就是我軍歷史上非常有名的大庾整編,當時部隊只有700多人了,雖然這支部隊小,但是目標卻是很大的。因為各地國民黨反動勢力,都知道這是南昌起義剩下來的賀、葉部隊,是黨領導的一支革命武裝。所以走到哪裏,就有地主民團給國民黨通風報信。
俗話説樹大招風,朱德等人一商量,為了縮小目標,便於隱蔽,便將隊伍取名“國民革命軍第五縱隊”番號,司令是朱德,對外化名王楷(因朱德同志的號叫玉階,用湖南話説出來像王楷,因此化此名),黨代表是陳毅,參謀長是王爾琢同志。
部隊整頓後煥然一新,人數雖然不多,但是士氣高漲,而且很多離開隊伍的人又返回部隊,總人數大約有800多人,人雖然不多,但是就整體來説,這支隊伍經過嚴峻的鍛鍊和考驗,質量更高了,是大浪淘沙保留下來的精華,已成為不滅的革命火種。這次大庾整編,顯示了朱德、陳毅和王爾琢高超的建軍意識。
粟裕親身經歷了這支軍隊鳳凰涅槃的過程,這對他的影響特別大,後來在浙南打游擊時,他帶領400多人的隊伍卻始終不散,他晚年回憶説:一個重要的經驗就是會整頓部隊,而這些都與其他早期的經歷和磨練有關,可以説,粟裕的很多思想來源於朱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