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侵兒童視頻大肆傳播,背後黑幕讓人細思極恐,近日,據京華時報報道,北京警方成功打掉了一個利用網絡傳播兒童淫穢色情信息的羣體。其實,破獲案件的信息早在6月份就已公佈,但這次京華時報報道挖掘出的案件細節,卻令人震驚——30多名留守女童被姦淫和猥褻、千元價格僱人強姦猥褻幼童並錄製視頻售賣……留守兒童頻頻遭遇性侵害的問題存在已久,但這一案件揭露出伸向留守兒童的黑手遠比想象更肆無忌憚。
要點速讀1性侵者線下作案錄製視頻,再在線上傳播兜售,性侵兒童新的犯罪動機得引起重視。2兒童“雲色情”信息猖獗傳播,完善兒童色情犯罪立法勢在必行。被忽視的性侵兒童犯罪動機:線下猖狂作案,是為了線上交易所拍攝的性侵幼兒錄像
民警在嫌疑人孫某家起獲筆記本電腦、硬盤等涉案物品。 圖片來源:京華時報
“男子向境外傳百部兒童淫穢視頻被抓”,如果不是被挖出了諸多駭人的細節,這則消息或許只是被視為一個再平常不過的“掃黃打非”行動成果。但該案實際上揭露了一個性侵兒童的黑暗利益鏈:性侵者線下作案錄製視頻,再在線上傳播兜售視頻。犯罪者提供和傳播兒童色情製品是目的,而對兒童實施誘騙性侵是達到目的的手段,極其殘忍和變態。
據報道,這名被北京警方最先抓獲的男子,其存儲的大量兒童色情內容,也只是從各個“神秘”渠道購買、收集來的。給他提供資源的,是一個以聊天羣為活動陣地的羣體,羣成員自己拍攝或者僱人拍攝兒童淫穢視頻。
相比之前的性侵兒童案,犯罪者要麼是“戀童癖者”,即在心理上只能被“幼童”所吸引,無法發展出成熟的性心理;要麼是衝動型的犯罪,即無法從正常的途徑發泄性慾,轉而發泄到孩子身上。以交易、獲利為目的發生的性侵兒童行徑,較為隱蔽,也長期被忽視。
特點一:專找農村留守兒童下手,這讓性侵留守兒童這根刺扎得更深了
全國農村有6000多萬(民政部更改統計口徑後數量為902萬,此處仍沿用舊數字)監護“失守”的留守兒童,農村也成為兒童性侵案發生的重災區,近幾年媒體報道了不少案例,比如2014年媒體報道,在廣西玉林市興業縣,13歲的留守女童曉雪(化名)遭遇至少10名中老年人性侵;2015年,新京報報道寧夏靈武市一個村莊,一年內有12名幼女在村裏的幼兒園被教師性侵,其中11人為留守兒童,這在只有100多户人家的村莊中,意味着約十分之一的家庭受到傷害……這樣的案例不勝枚舉。
受害女孩出現做噩夢、自閉、發呆等狀況。 圖片來源:新京報
對犯罪者來説農村成為他們犯罪的“天堂”,一來是因為好下手,二來是不易被察覺。比如報道里提到,視頻拍攝者可以輕易找到機會誘騙女童,而且即便警方恰好發現了這些視頻,順藤摸瓜抓獲了涉案人員,但涉案的30多名幼女有沒有被發現,有沒有維權,都無從得知,可能女童的家人永遠不會覺察到在自己的孩子身上曾經發生過如此可怕的事情。
特點二:隱蔽在網絡空間,兒童“雲色情”信息猖獗
在京華時報的報道里,此次案件被描述為成功打掉北京“首例利用境外網絡、境內平台等互聯網媒介傳播強姦猥褻女童淫穢色情信息羣體”。
這裏的境外網絡指的是“暗網”(deep web),它是另一個平行存在的互聯網世界,只不過存在技術門檻,普通人難以訪問。“暗網”正像它的名字一樣,充斥着各種各樣違法信息,美劇《紙牌屋》裏有這樣一段對話,“96%的互聯網數據無法通過標準搜索引擎訪問,其中的大部分屬於無用信息,但那上面有一切東西,兒童販賣、比特幣洗錢、致幻劑、賞金黑客……”英國朴茨茅斯大學對“暗網”的調查研究顯示,毒品論壇和走私市場是內容最多的一類網站,不過“暗網”中超過80%的網站訪問目標都是兒童色情內容。
FBI在暗網建“釣魚網站”查獲兒童色情犯罪集團
在美國,性侵兒童、兒童色情內容傳播都是“高壓線”。1993年在一起案例的調查中,美國聯邦調查局(FBI)發現,網絡正在迅速成為共享兒童色情內容的途徑,自此以後FBI長期在追蹤、打擊網絡上的這些信息,比如2015年,FBI在密集行動後,控制了存在於“暗網”中的世界上最大的兒童色情網站。
北京警方破獲的這起案件,最初正是來自美國方面提供的線索,犯罪嫌疑人孫某因先後在“暗網”網站上傳了百部兒童淫穢視頻而被盯上。事實上,除了上傳視頻外,孫某也在“暗網”上買了不少視頻。
不過,“暗網”並不是國內犯罪者的最主要陣地,他們最重要的工具是聊天羣、雲盤等國內公開的平台。他們在羣裏共享資源、買賣視頻、甚至“交流誘騙幼女實施強姦猥褻並拍攝視頻的犯罪經驗和方法”。正因為不像國外的“暗網”極難訪問,聊天羣、雲盤等幾乎是國內大多數人都會用到的工具,所以兒童色情內容傳播也很猖獗。學者崔小倩指出,第二屆國際反兒童商業性剝削大會提交的理論資料顯示,我國已進入網絡兒童色情最氾濫國家的前三名。
打擊兒童“雲色情”傳播,完善兒童色情犯罪立法勢在必行
“兒童色情製品”在國內有市場,不得不提法律缺陷。對兒童進行特殊保護是世界各國的基本共識,在歐美很多國家和地區“兒童色情製品”被視為“洪水猛獸”,不僅制定了專門的法律,在查處上也非常嚴厲。比如,美國涉及到網絡兒童色情製品犯罪的法律不斷完善,相繼出台了《保護兒童免於性剝削法》《兒童保護法案》《兒童色情防治法案》《對抗兒童性剝削控訴救濟措施法案》等,而且有幾個“兒童色情”犯罪者曾經還被列入FBI十大通緝犯名單。
反觀我國,目前尚未對網絡兒童色情製品犯罪進行特殊的刑事立法。和“兒童色情”製品有關的法條有刑法第三百六十四條“傳播淫穢物品罪”:“傳播淫穢的書刊、影片、音像、圖片或者其他淫穢物品,情節嚴重的,處二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向不滿十八週歲的未成年人傳播淫穢物品的,從重處罰。”也就是説,“兒童色情製品”籠統地被等同於“成人色情製品”,但前者的危害性要遠遠大於後者。
打擊網絡兒童色情內容的傳播,就要將其定性為超越一般“淫穢物品”的高壓線,予以專門的刑法規制,不僅能夠震懾犯罪,還能讓整個社會重視起兒童性侵犯罪的問題。
出於售賣視頻牟利目的,找農村留守兒童下手性侵,這種行徑惡劣至極。當務之急,是徹底清理這一網絡黑暗的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