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一七年,亨利·奧斯丁在給剛去世的妹妹作傳時,一定想象不到筆下那個“生平無大事”的簡會在兩百年後有怎樣的命運。上世紀末以來,一股奧斯丁熱潮在全球蔚然興起。其六部小説的影視改所吸引的公眾想象和媒體關注足以讓任何在世的作家羨慕。”
這個堪比大眾偶像的“簡”究竟魅力何在?二十一世紀的公眾和媒體如何想象這位已作古兩個世紀的經典作家?我們可以透過一部具有代表性的傳記影片——《成為簡》。影片將歷史、傳記、虛構融為一體,成為一個聯結作家生平、傳記、作品及相關影視改編等多重文本的互文範例;並且,作為首部以簡·奧斯丁本人為主角的商業劇情片,集中反映了作家在當代大眾文化景觀中的形象與定位,折射出當代人訴諸“奧斯丁”的慾望和需要。本文將主要通過該片來探討簡·奧斯丁在當代大眾文化中的形象重建話題。
從傳記到電影
對於今天的讀者來説,奧斯丁的生卒年月、社會關係、出版過程,這些可謂證據確鑿的史實材料不難查到;但其私底下的真實面目,其創作靈感的具體來源,其人生選擇的複雜原因,卻無人得知。尤其是當姐姐卡桑德拉燒掉部分信件後,作家的私生活便更成謎團。也許正是這份看似簡單的人生履歷,給後人留下更多遐想空間;正是家人的銷燬行為,使得“奧斯丁”愈發成為傳記家眼中神秘莫測而又魅力十足的對象。
《成為簡》之前,早已有被奧斯丁家族成員精心管理並廣為傳播的“簡姑媽”形象。不論是兄長亨利·奧斯丁在簡去世後描繪的“賢淑虔誠的基督徒”,還是侄兒詹姆斯·愛德華·奧斯丁-李於十九世紀七十年代打造的温柔和善的“簡姑媽”,都意在塑造一位一生波瀾不驚、品性無可指摘、幾至聖賢的奧斯丁,一切會引發爭議的成分均被去除。而後,經過維多利亞時代晚期社會及至一戰後報刊媒體的渲染和教育體制的灌輸,“簡姑媽”逐漸演變成一個關於奧斯丁的神話,以至於一九三二年奧斯丁信件結集出版時,很多人大吃一驚,因為那個聽上去並不温柔且好嘲諷的寫信人與完美的“簡姑媽”形象構成了反差。漸漸地,隨着更多史料的挖掘,當代的傳記者推演、拼湊、建構出奧斯丁更為豐富的面目。例如,帕克·洪南則強調了她與環境的和解……
作為傳記,《成為簡·奧斯丁》的特色何在?——答案是“愛情”。確切地説,是愛情與寫作的關係。作者喬恩·斯彭斯的關係不僅造就了奧斯丁創作生涯的第一個高峯,且影響了其所有作品。不僅《傲慢與偏見》直接以作家本人與勒弗羅伊為人物原型,連後期的《勸導》都象徵着對勒弗羅伊的“正式告別”。
愛情在以往奧斯丁的傳記中,即便不是全然消隱,也大多一筆帶過,因為“事實”實在是乏善可陳。這位勒弗羅伊出生於愛爾蘭,是奧斯丁鄰居的親戚,當時在倫敦攻讀法律,一七九五年聖誕節訪親度假時結識了奧斯丁。口述筆傳留下的種種蛛絲馬跡表明,兩人一度關係密切,但男方在一七九六年初突然離去,從此天涯各一方。然而,斯彭斯發現了一個不尋常的巧合,奧斯丁在一七九六年夏天前往倫敦時,恰恰住在勒弗羅伊寄居之地;繼而大膽推測:在此期間兩人有過接觸!至於具體發生了什麼,傳記者也語焉不詳。
傳記者這一小小推斷,立即引起奧斯丁專家的不滿,奧斯丁北美協會前主席瓊·克林格爾·雷教授指出,時值學校放假,勒弗羅伊不可能留在倫敦,更不可能與簡重逢。當然教授的反駁也是推斷,假期並不排除因特殊緣故逗留的可能。與學者的質疑相對照的是,影視創作者從這一推斷中獲得了靈感並作出自由發揮——簡不僅與勒弗羅伊重逢於倫敦,其後續更是一波三折,或許會令奧斯丁的忠實讀者目瞪口呆。
戀愛中的奧斯丁
這段半真半假、真假難分的情事,倒是秉承了傳記的主旨,與簡的創作緊密交織。影片伊始,簡便以“寫作的女性”之姿態出場。她時而駐筆凝思,時而奮筆疾書。筆、紙、書,成為全片最常見的道具和表意符號。主人公初識的場景也與寫作相關。簡在壁爐前為家人朗讀作品時,不速之客勒弗羅伊闖入,對她的得意之作不屑一顧。不久,兩人在書房偶遇,由討論文學技巧而互生好感。勒弗羅伊離別前,彼此坦白心聲,相約在倫敦會面,並結伴拜訪著名小説家拉德克里夫夫人……文學愛好為兩人的相知相愛奠定了基礎。
不僅如此,與勒弗羅伊交往還幫助簡認識到自身侷限。他嘲笑她不諳人事,推薦當時可謂誨淫誨盜的《湯姆·瓊斯》。這種以男性遊歷和視角為主導的作品,間接為她打開一扇通向未知廣闊世界的窗扉。從簡讀菲爾丁小説時的廢寢忘食,以及和表姐一起偷窺男孩們在河裏洗澡時的興奮可以看出,簡對這個未知世界充滿了好奇和嚮往。以前的她只擁有鄉村少女的視角,而他帶來了與之相對的、城市的、男性的觀點,作為挑戰和補充。兩性的思想交鋒不僅滋生了愛情,也擴大了簡身為創作者的視野。
尤為重要的是,親身的戀愛體驗激發了簡的創作靈感。片中簡開寫《傲慢與偏見》正是在去倫敦探望勒弗羅伊期間。與心上人交換誓言後,她心潮澎湃、徹夜難眠,構思出“五個窮人家的女孩子……”的故事。而當戀情遭到勒弗羅伊的經濟資助人的極力反對以及姐姐未婚夫客死他鄉的消息傳來時,寫作又變成平復內心憂傷的發泄工具和寄託。她告訴姐姐正在創作一個“關於兩個女人”的故事,説要寫一個大團圓的結局。由此,寫作擁有在另一個層面上推動愛情的力量——通過虛構,可以將現實中的缺憾彌補成完滿。
雖然影片聚焦於作家的愛情,片名是“成為簡”而非“戀愛中的奧斯丁”,暗示着影片主要是一個關於成長的故事。“成為”的主語應該是影片重點刻畫的少女階段的奧斯丁,一個才華橫溢、芳心萌動的女孩;“成為”的賓語則是大眾熟知的作家“奧斯丁”,其中包含着女孩簡需要尋找和確立的兩個身份——終身未婚的簡,以及創造出不朽作品的簡。無論是傳記還是電影,都似乎意在強調“成為簡”與她的初戀相關。但問題在於,“成為”的過程是如何完成的?這兩種身份如何融為一體?一次失敗的初戀固然令人心碎,卻未必導致終身不婚的抉擇;私人情事固然助益寫作,卻並非獲得偉大文學成就的必要條件。愛情和寫作的交織背後還隱藏着怎樣的矛盾衝突,是電影輕描淡寫或故意迴避的?
作為女性的奧斯丁
片中,簡與戀人首次分手後,母親警告她:“有情固然好,沒錢卻萬萬不行。”缺乏經濟來源正是有情人被拆散的原因。在一個由金錢、階級、性別差異所構成的社會等級結構中,對於法律和經濟上都處於依附地位的女性來説,追求愛情似乎變成一種奢望。簡對此不是沒有認識。在離開勒弗羅伊後,她接受了同鄉富有鄉紳韋斯利先生的求婚。與此對應的史實是,奧斯丁在一八〇二年十二月二日答應了哈里斯·比格-威瑟的求婚卻在翌日反悔。電影移花接木,把求婚時間提前,以三角關係展示戲劇衝突,以此表現簡所面臨的那個老套的選擇困境——金錢與愛情不可兼得。勒弗羅伊與韋斯利分別代表沒錢的心上人和有錢但不愛的人,從簡的幾次選擇可以看到她,或者説編導力圖表現的價值觀。
在簡接受韋斯利求婚後,勒弗羅伊卻意外重現。這也引出了全片高潮,也是最離譜出格的虛構:兩人決定衝破一切障礙私奔。這是從未見載於任何史冊或傳記的一段情節,在奧斯丁的小説中只會發生在品行不端的人物身上,而絕不會屬於女主角。不過,如果我們不計較歷史真實性而將其視為構建“奧斯丁”的一種文本,倒是可以從中讀出許多豐富的含義。當私奔途中簡發現勒弗羅伊的家信,得知他是一家生計的依靠,意識到自己的歡樂可能建立在他人痛苦之上時,簡選擇了主動離開。如果説第一次分手是被社會所迫,第二次看似簡的自主選擇,實則還是囿於社會壓力的被動選擇。
在簡的“選擇”背後,是男女不平等、女性無法選擇的現實。儘管少女簡可以如假小子般撒腿狂奔、猛揮球棒,儘管智力完全不輸於男性同齡人,她卻不能像亨利或勒弗羅伊一樣去接受大學教育。這種不平等甚至表現在她和勒弗羅伊的關係中。初次見面,他便對她的文風不以為然,促使她撕毀稿紙、自我否定。再度相遇,自以為見多識廣的他嘲笑長於深閨的她的空白人生,用一種居高臨下的口氣來“指導”她去了解只有男性掌握着入場券的世界。女性是被男性啓發和指導的,偉大的女作家也不例外。女性可以不顧自己的聲名,卻極其在乎心上人的前程,在追愛路上依然謹守傳統的利他美德。簡忍痛割愛的行為後面,隱藏着其實與“簡姑媽”一脈相承的價值體系,都是社會對“理想女性”的期許:善良,體貼,自我犧牲,成全他人。相比之下,同樣喪失了珍貴初戀的勒弗羅伊依然選擇了結婚生子,而簡卻孤獨終老。為愛情付出代價的常常是女性。
即便沒有經濟壓力呢?假設簡能衣食無憂地與心上人步入婚姻殿堂,她可以“成為簡·奧斯丁”嗎?片中拉德克里夫夫人意味深長的愁容,似乎預示出不妙的前景。在這段由編導虛構的拜訪片段中,女作家透露出同時扮演妻子和作家身份的艱難:“別人都説他的妻子是瘋子。”在俗世眼裏,女性作為妻子與作家的雙重身份是無法調和的。
值得注意的是,“becoming”除了“成為”還有“適合、適應”之意。“成為簡”既可以指代主人公用寫作界定自我直到成就自我的過程,也可以暗含她不斷調適自身、迎合期待、歸順社會的意味。片中簡的身姿就隱含着某種微妙的變化。影片前半部的她假小子氣十足,漫山遍野地奔跑嬉戲,令人想起奧斯丁小説中無憂無慮的凱瑟琳、熱情奔放的瑪麗安、精力旺盛的伊麗莎白。漸漸地,她的步履愈益沉重,神情越發壓抑隱忍,除了私奔片段短暫迸發的釋放感,後半部的她更像是穩重剋制的埃莉諾、沉默內向的範尼、忍辱負重的安。簡在成為“簡”過程中面臨的衝突,也是影片內含的深層矛盾所在:一方面,編導着力塑造一個熱情浪漫、才華出眾、個性獨特的女主角;另一方面,又讓這個女主角不斷地遭受束縛和打壓,在傳統倫理面前依舊固步自封。
作為作家的奧斯丁
影片的這一深層矛盾,使它在表現簡“成為”作家身份時愈發力不從心、含糊其辭了。在放棄私奔歸來後,面對眾人的疑惑,簡宣稱“年輕的女人可以自食其力”,明確地表達了拒絕婚姻、以寫作為生的願望。但是,“如何自食其力”這個關鍵問題被影片一帶而過,僅通過片尾展現簡的功成名就,而這樣的表現方式恰恰反映了當代大眾文化對一位女性作家的想象與定位。
電影的前半部分,寫作基本上是文藝少女用於自娛和宣泄的途徑:為親朋好友朗讀習作,情難自抑時文思泉湧,為情所傷時借“筆”澆愁,而無任何出版計劃或靠寫作謀生的暗示;答應鄉紳的求婚時,簡似乎並不關心婚後寫作的前景;決定私奔之際,也彷彿把寫作拋在腦後。而在簡決定自食其力時,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寫作一舉成為女性與社會抗爭的武器。寫作不僅是主人公愛情的催化劑,也是包治百病的“萬金油”。可為愛情驅遣,可為獨立服務;不僅能賦予女性精神上的自由,還能保證物質上的自立。
然而,以寫作自娛自樂是一回事,用文字獲利謀生又是一回事了。如何由前者轉換成後者,影片卻避而不提,似乎轉換是順理成章的,這一點和塑造“簡姑媽”的《回憶錄》如出一轍。奧斯丁時代女性寫作的真實情況是的作者”。
除了身份焦慮,市場也給女性創作帶來壓力與限制。女性寫作聚焦教育、道德、婚戀和家庭生活,與其説是個人選擇,不如説是市場要求的結果。奧斯丁的小説《蘇珊》在她有生之年未能出版,因為它諷刺了當時流行的哥特小説。出版商正靠着拉德克里夫夫人的哥特小説賺錢呢,怎肯自唱反調?寫書不易,付梓更難。出版完全是風險市場,對於未成名的作者尤其如此。要想作品出版,只有靠徵訂、自費、一次性賣斷版權等幾種方式。徵訂需要公開身份,因此為很多女性作者棄用。後兩種方式又往往迫使作者作出事後看來不甚明智的選擇。奧斯丁就曾以十英鎊價格賣掉《蘇珊》的版權又不見出版,只好用其他作品賺回錢後重新買回版權。鑑於此教訓,她自費出版了《理智與情感》。因銷量不錯,便以賣版權方式出版《傲慢與偏見》。結果精明的書商降低成本,提高售價,連印兩版,大賺一筆。
實際上,奧斯丁作品的問世之路頗不平坦。一七九七年對於她的意義遠不止於治療情傷,也是她接觸出版商、積極謀劃出版的開始。從一七九七年她父親向出版社投稿被拒,到一八一一年自費出版《理智與情感》,及至三部作品在身後出版,她和家人經歷了與書商的反覆交涉,長時間的盼望和等待。她在世時也並未因寫作獲得今天意義上的“名利雙收”。相比較同時代作家瑪利亞·埃齊沃斯的11063鎊和範尼·伯尼的4280鎊,奧斯丁一生靠寫作所得的631鎊實在不算豐厚。但是她一直沒有放棄努力,和家人的通信中還表示“希望掙得更多”。
作為符號的奧斯丁
但這似乎不是電影公司希望我們瞭解的奧斯丁。他們或許沒錯。一個為出版四處奔波、錙銖必較的女作家形象大概吸引不來高票房。聯繫其他受歡迎的奧斯丁改也比任何人選都更清楚地表明瞭製作者迎合年輕觀眾、尤其是美國年輕市場的企圖。主演過《公主日記》《穿普拉達的惡魔》等高票房浪漫喜劇片的海瑟薇,用好萊塢的青春時尚顛覆了屬於“古老的英格蘭”的簡姑媽形象。
除了啓用偶像明星,“遺產電影”的包裝亦不可或缺。圍繞着美國女主演的是一幫英國製作班底。埃克斯公司等也都是德高望重的英國表演藝術家。連女主演都努力學習英國口音,認真研讀了奧斯丁所有著作,學習鋼琴、禮儀、書法等18世紀淑女才藝,盡力“英國化”和“古典化”。
此外,影片採用大量外景拍攝,服裝道具盡力仿真還原“歷史”。秀麗的英國山川大地,精緻考究的室內陳設、古裝背景,使得影片變成“遺產工業”的一部分,把青春與浪漫,同歷史與文化打包銷售,將“奧斯丁”這一文化資產成功轉換為經濟資產。如果説,那位温柔嫺淑的“簡姑媽”在變化動盪、身份不明的時代之交,曾經呼應了讀者的困惑與鄉愁;那麼,這個美麗衝動、為了愛情以及心上人的幸福可以放棄一切的簡,同樣也滿足了當代人的某種需要,成為大眾文化所打造的新的奧斯丁神話。儘管時間長河跨越兩個世紀,前工業時代的牧歌般的生活方式,對許多人依舊魅力無窮。隔着書架的默契交流,在紙上沙沙書寫的鵝毛筆,喚醒了為聲光影電所暈眩的新新人類對温暖樸實的人際交往的渴望。美麗純淨得幾乎不染一絲雜質的花園綠地,古樸的庭院門宅,滿足着壓力之下的城市寄居者對清新大自然和綠色生活的嚮往。而與此同時,這個奧斯丁有着更為青春、浪漫、平民化的姿態,更能激發年輕一代的共鳴。一言以蔽之,與其説觀眾在通過電影瞭解關於簡·奧斯丁的歷史真相,不如説他/她們在購買以“奧斯丁”為符號或商標而打包兜售的浪漫幻想和桃源夢境。
如此包裝之下,青春浪漫的文學少女,只需一個鏡頭切換便“成為”盛會上霜染兩鬢的中年作家。由片頭的鄉間小屋到片尾賓客雲集的水晶燈客廳,場所的變化隱喻般地暗示着奧斯丁在文化景觀中地位的變遷。當晚會賓客打聽作家的身份時,亨利説:“我妹妹不求聞達於世”;這一聲明立即被影像語言解構,我們看到“簡”端坐在富麗堂皇的背景之下,置身簇擁和讚賞的人羣之中。真實的奧斯丁可沒有享受過這樣的榮耀。一八一一年她在倫敦亨利夫婦家小住時,那裏的確舉辦過一場晚宴,但那時奧斯丁連首部作品都尚未出版,更談不上聲名遠播。片尾這個奧斯丁是今人對於“奧斯丁”的想象——面容温婉,目光柔和,姿態優雅,模樣竟神似《回憶錄》扉頁的“簡姑媽”肖像。一幅當初迎合維多利亞時代公眾口味的淑女圖,剎那間彷彿重現於二十一世紀的銀幕。曾主演過《公主日記》的海瑟薇讓奧斯丁的形象變得好似一位親切甜美、端莊典雅的中年公主,身穿象徵高雅品位的蕾絲華服,心滿意足地坐享尊榮和喝彩,而作品本身僅化為隻言片語的浮光掠影。
這個結尾還有更多的深意。電影為歷史上天各一方的奧斯丁與勒弗羅伊安排了一次非同尋常的重聚。勒弗羅伊不僅帶着女兒來赴宴,而且女兒的名字也叫“簡”。此“簡”為彼“簡”動情地朗讀起自己的作品。囿於歷史真實,編導無法為奧斯丁虛構一場不存在的婚姻,只能用表達紀念與寄託的名字來達到某種象徵性的結合,就像奧斯丁自己為女主人公設置的美滿結局一樣。
在那一刻,歷史與虛構已經完全模糊了界限,作家奧斯丁好似變成了她自己作品中的人物,也真正化身為一個符號——“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