億萬富翁火車站赤腳坐地等車 曾建成30座博物館
最近,一個在火車站等車男人的照片火了!
簡單樸素的綠T黑長褲、光着腳、靠牆倚坐,手邊放着兩瓶幾塊錢的飲料……車站裏似乎從來不缺這幅裝扮等車的人,為什麼偏偏這個人火了?
原因只有一個——他叫樊建川。
原來,照片拍攝當天,樊建川正在重慶火車站候車,忙完重慶建川博物館事宜後,正準備出發返回成都。
樊建川何許人也?
四川知名人物,曾是資產數十億的富商,還曾多次入選胡潤中國富豪排行榜……
在許多人的印象裏,像樊建川這樣身家數十億的富豪,不應該是這幅打扮的。
即便不像小説裏的霸道總裁那樣一絲不苟,至少也要像馬雲王健林那樣得體嚴肅。
但樊建川這一身打扮,實在看不出一丁點“富豪”的架勢。
而這並不是樊建川第一次以如此“接地氣”的形象出現。
今年3月,樊建川被曝在街邊小店吃麪的照片時,也紅遍網絡,當時他花14元吃了一碗雞雜麪。
樊建川的“拼命”前半生
樊建川出生在一個軍人家庭,按他自己的話説,就是骨子裏淌的都是行伍的血。
小時候的樊建川可以説是個完完全全的“熊孩子”。偷偷跑去金沙江游泳,偷江對岸人家的南瓜,還三不五時地跟別家孩子打架……
但高中畢業後,樊建川卻沒有跟隨父母腳步,而是當了知青。拼命地勞動,他餓暈了兩次。
他説父親打小就教育他:“做人要有一股子拼勁兒,一人一條命,是用來拼的!”為了改變自己,他決定,去當兵!
零下40度、天寒地凍的內蒙古,樊建川呆了兩年。
高考恢復讓樊建川看到了改變命運的機會。經過複習,樊建川考上了西安政治學院,畢業後到重慶三醫大做了老師。一晃,又過了8年。
可是,樊建川心裏又有了想法:“我都看得見自己是怎麼老的了!”
於是他再次改變人生軌跡,踏入仕途。34歲,他已是宜賓市常務副市長。
然而漸漸地,他覺得工資有點太少了。隨後,毅然辭職,下海經商。
事業剛起步時,樊建川一家人只能蝸居在成都一間很小的房子裏。
他貸出鉅款建房,結果卻只賣出一户。當所有人都覺得“完了”的時候,轉機出現了。
因為國家政策的調整,成都雙流機場需要一個完整小區為職工提供住宿,樊建川賺到了第一桶金。
之後8年,樊建川將公司做得風生水起。在成都最繁華的地段都有他的商品房、寫字樓、商鋪……而他自己也成為了胡潤中國富豪榜的常客。
樊建川的“館奴”後半生
認識的人都知道,樊建川愛收藏。
在西安上大學那會兒,他常在當地古玩街閒逛,偶爾也跟着一些懂行的人收藏些風花雪月的東西。
刊有日本投降消息的《大公報》。圖片來源:中國青年報
但時間長了,他漸漸覺得這些東西……沒意思。於是,他轉而收集一些跟抗戰有關的東西,用自己的方式紀念歷史。
別人當破爛的,他當寶貝撿回家;
每次到老村老宅,一見到舊垃圾他都忍不住去扒拉;
明明答應給妻子買裙子,卻半路反悔,拿着錢去買了自己想要收藏的勳章;
甚至有次在天津塘沽他看到有人砸碉堡,一聽碉堡是抗戰留下來的,他當即付錢,愣把50噸的碉堡運回了四川……
1999年,樊建川決定建博物館。那時候,他的目的很簡單,只是想以博物館的名義搞收藏,以避免法律糾紛。但其實,樊建川沒什麼信心。
不過當自己有14件藏品被國家文物局的專家鑑定為一級文物時,他立刻拍了大腿:“建!”
多少人説他傻,文物給國家就好,花冤枉錢幹嘛!
他卻説:“中國十三億人,十二點五億都應該過自己平淡的正常生活,但應該有一部分人挺起脊樑,敲響警鐘,去做犧牲,我就想做一個敲鐘人。”
為了填博物館這個無底洞,樊建川變賣了自己的辦公樓、商鋪等幾乎所有家產。
等全部手續完畢,已經是2004年11月,他卻又做了一個決定:
“2005年是抗戰勝利60週年,這是一個甲子,是個大事,(博物館)必須在8.15準時開館!”
整整9個月,他幾乎都睡在工地。累了在建材商那裏打個盹兒,醒了就開始和工人們沒日沒夜地忙,工地旁還立着倒計時牌……
終於,2005年8月15日,經過6個部委專家組嚴格審查,博物館開館了。
日本侵華罪行館開館 周迪迪 攝
黃毅 攝
博物館內,30噸手寫資料,40萬封書信,近2萬本日記,百萬枚像章,800餘萬件藏品……其中經鑑定的國家一級文物足足有153件!
收藏之龐大,令人瞠目結舌。
隨後幾年,樊建川又建成了“川軍抗戰館”“中國壯士羣塑廣場”“抗戰老兵手印廣場”“援華義士廣場”等抗戰系列場館。
記錄着抗戰老兵手印的建川博物館手印廣場。 建川博物館供圖
其中,手印廣場一排排玻璃上已印有4000多名抗戰將領或老兵的鮮紅手印,為取這些手印,樊建川跑遍全國,甚至還跑進了太平間。
“一個民族不能忘記她的捍衞者,在這些老兵凋零之前,我們應留下他們的印記,以為永世的紀念。留下一個手印,就留下一分力量。”樊建川説。
歷史,在這裏得以“重生”
功夫不負有心人。“遙遠的”抗戰記憶在樊建川的博物館裏得以重生,再塑血肉。每年來參觀的遊客有100多萬人,無一不眼含熱淚。
在中國壯士羣塑廣場,約3000平米的中國地圖上,200多位抗戰名將和著名烈士的鐵像站在他們戰鬥或犧牲過的地方。揭幕時,左權將軍的女兒左太北抱着父親的塑像痛哭:“爸爸,我抱您了!”
中新社記者 張浪 攝
2004年,陳納德將軍的遺孀陳香梅來到安仁,為援華美軍館題寫館名,還即席唱起了《滿江紅》。她説:“我年輕時,在街頭宣傳抗日就唱這首歌。”
開館日,曾在飛虎隊中開轟炸機的84歲老兵格魯伯坐着輪椅趕來,進了援華美軍館就問:“樊先生,你這個大房子裏放的全是美軍的東西嗎?”
一得到肯定的答覆,他一下子哭了起來:“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專門紀念美國志願航空隊的紀念館。我的青春,我最好的青春在中國。我為人類和平做出的最大貢獻,就是參加了反法西斯戰爭。”
格魯伯坐在輪椅上,給樊建川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他説:“我代表美軍士兵感謝您。”
如今,樊建川已經先後建成30座博物館。但他最不願意面對的博物館只有一個——“戰俘博物館”。
“因為覺得做俘虜是個污點。這些人的一生可能就一張照片,那就是被殺之前日本人拍攝的,他們死了,親人又不敢説……”
最後,等待着幾百萬犧牲戰俘的,是所有人的遺忘。
但樊建川不願這樣,他曾在日本買下了市面上所有的戰俘照片,並帶回國建館。
一個個流亡異鄉的英魂,一張張黑白殘像中的面孔,就是那段血淚史最真實的記錄。
以色列駐華大使進館參觀後,為樊建川寫下一段話:“這是一個平凡的人,幹了一件偉大的事,他留住了一個民族的苦難。”
現在,樊建川最大的願望就是建更多的博物館,希望在有生之年,建成100座!
“現在有房奴、車奴,我是館奴。我願意一生為博物館做奴隸,只要是能建夠100個,馬上死都可以。”
圖片來源:中國青年報
就連自己的身後事,樊建川也早早做好了打算。
兩份捐贈遺囑,一份是在他去世後將博物館交由國家管理;但另一份,樊建川的妻子卻怎麼也不肯答應。
因為樊建川打算把自己的遺體捐給重慶三醫大,用自己的皮,做一面軍鼓,放在博物館裏。
便是身死,他也想守護博物館。
收藏戰爭,不是為了復仇。
而是一個民族的崛起,一個國家的復興,唯歷史,不能遺忘。
只有時刻銘記戰爭的殘酷,才能更珍視來之不易的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