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至9月1日,席捲全美的反種族歧視抗議已經持續3個月,且仍有蔓延趨勢。抗議示威讓貧富分化、種族歧視等沉痾浮出水面,也讓美國主流輿論開始重視社會撕裂的現狀。
兩個美國
“我們陷入了冷內戰(cold civil war)”,《紐約時報》前專欄作家阿南德·吉里達拉達斯(Anand Giridharadas)日前撰文認為,黨派爭鬥已經使美國分裂為“兩個格格不入的國家”。
“兩個美國”都視對方為美國的現實威脅。“雙方都覺得自己掌握真理、自由與正義,都認為自己兑現了美國立國的價值觀,認為自己能保護人們平安。問題是,我們已經成為一個幾乎無法相互説服的社會,人們都生活在自己的城堡裏。” 吉里達拉達斯説。
在美國,打開電視、翻開報紙,“兩個美國”就會撲面而來。同一個新聞事件,左右派媒體的報道經常針鋒相對,視角和遣詞造句的差異令人玩味。
△福克斯新聞標題:特朗普前往基諾沙騷亂現場,承諾幫助企業重建
△CNN新聞標題:在前往基諾沙途中,特朗普使用煽動性語言討論示威遊行,並抨擊記者
記者在報道和採訪中,也經常見證人們的對立。有人抗議警察暴力和社會不公,有人則視抗議者為擾亂社會秩序的“暴徒”。有人發起“黑人的命也是命(Black Lives Matter)”運動,有人就發起“警察的命也是命(Blue Lives Matter)”運動以回應。
在最近的抗議活動中,先後發生的兩起槍擊事件推動這種對立進一步滑向對抗。
8月29日晚,極右翼組織“愛國者祈禱團”的一名成員在波特蘭被人開槍打死。之後,網絡視頻顯示,有抗議者當眾宣稱“今晚死了個法西斯分子,死不足惜。”在這起事件之前幾天,17歲的白人少年凱爾·裏滕豪斯在威斯康星州的基諾沙市槍殺兩名抗議者,而他的辯護律師稱,這名少年只是“一個在政府缺位時,挺身而出保護家園的民兵”。
“冷內戰”引熱議
“冷內戰”的説法並非今天出現。2018年,拉斯穆森的一項民調就顯示,有31%的美國選民擔心激烈的黨爭會在五年內引發美國第二次內戰。2017年,保守派電台主持人丹尼斯·普拉格(Dennis Prager)聲稱,美國人實際上正處於第二次內戰之中,儘管不一定是暴力的形式。2019年3月,報道過水門事件的記者卡爾·伯恩斯坦(Carl Bernstein)在一次採訪中表示,美國已處於“冷內戰”中,而現政府正在越來越可能點燃“熱內戰”。
弗洛伊德之死引發席捲全美的抗議活動後,關於“內戰”的討論更加激烈,也更加具象。抗議活動為雙方的不滿提供了宣泄的渠道,不斷髮生的新聞事件也為雙方提供了鞭撻的目標。
今年6月,美國保守派作家本·多梅內克(Ben Domenech)稱,“白人抗議者跪下來,向暴民(mob)道歉,令人震驚和不安。” “‘廢除警察’的想法如此瘋狂……只有完全脱離現實的人才能直言不諱地鼓吹這個想法。”
曾任前總統布什演講撰稿人的大衞·弗魯姆(David Frum)則撰文諷刺保守派,“由於我們是兩個國家,所以我們可以有兩套法律和規則:一套用於朋友,另一套用於敵人。這就是為什麼如此眾多的特朗普支持者認為在基諾沙的槍擊事件中,槍手是出於自衞,槍手擁有必須受到尊重的合法權利,死者卻沒有,今年警察槍擊事件的所有受害者都沒有。”
兩派立場高度對立,導致暴力、槍擊事件頻發。《華盛頓郵報》專欄作家邁克爾·格森(Michael Gerson)指出,美國一些有組織的團體正在利用社會緊張局勢推動可能演變成暴力事件的武裝對抗。正如基諾沙市的一名激進主義者所説:“如果你們殺死我們一個人,我們就該殺死你們一個人。” 這是每個陷入武裝衝突的社會的思想基礎。
美國人的不安全感正在迅速提高,最直觀的標誌就是人們正在瘋狂購買槍支。美國的槍支行業貿易協會“國家射擊運動基金會”估計,今年三月到七月的槍支銷售為850萬支,比去年同期高94%。值得注意的是,最近有40%的購槍者是第一次買槍,部分原因是人們面臨社會動盪和“內亂(civil unrest)”時,意識到需要自我保護。
不過,也有分析人士認為,所謂的“第二次內戰”並非以暴力的形式呈現,而更多是一種文化上的“戰爭”(Cultural Civil War),反映的是信仰的對立。
資深記者托馬斯·裏克斯(Thomas Ricks)2017年就曾在《外交政策》撰文推演過美國“內戰”的演進,裏克斯認為,隨着激進主義和數字化宣傳的增加,“第二次美國內戰”更可能是一場不對稱、非常規“戰爭”,不同於一百多年前南北戰爭的真刀真槍,而是圍繞意識形態,通過數字工具展開的衝突。(央視記者 王逢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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