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海陵丨望海情思
望海情思
文丨徐一清
這裏曾經是大海。我們美麗的家園,就是在大海的洶湧波濤中誕生的。遠古為無名荒島,周秦稱海陽,漢唐稱海陵。江風淮雨,滄海桑田。到了州建南唐,州名已不帶“海”字。東部仍然臨海,海岸線仍在推進。當泰州境域擴展到最大,也就是收縮的開始。
後周,靜海制置院劃出,改置通州。
北宋,鹽城劃出,改屬楚州——淮安。
南宋初,興化劃出,改屬承州——高郵
也許是意識到大海終將離我們而去,南宋紹定二年,就在州城東南建起了一座望海樓。元末毀於兵火,明代又重建。明末毀於兵火,清代又重建。一而再,再而三,把一個“望”字表達得多麼強烈!
其間又經幾次大修,提出幾多樓名。人們的選擇,還是一個“望”字,表達又是多麼執著!
清雍正年間,如皋劃出,改屬通州。
至此,泰州同大海的聯繫,就只剩下東台的鹽場了。依依不捨,乾隆年間設東台縣,是為最後的挽留吧?
登樓以望遠,心往而神馳。此去東台一百二十里,已非目力所及。望海,是心的穿越,靈魂的擁抱。
落日樓頭,憑欄處,此情此景,是蒼涼,也是莊嚴。
也許,只有當這長長的樓影,投射在眼前的綠野平疇,曾經的驚濤駭浪,我們這才真切的望見了大海。
呼嘯的大海。那是張士誠和他的兄弟們的吶喊,一場波瀾壯闊的農民起義,震撼江淮,席捲東南,而後有《水滸傳》,風風火火鬧紅了九州。
沉思的大海。悟出老百姓的哲學,王艮從海邊走來,開創了泰州學派,就像大海一樣自由和開放,也催動了明清啓蒙思想的新潮。
歌哭的大海。最後一位偉大的現實主義詩人,留守在最後的東淘,承受着時代和人民的全部苦難,吳嘉紀的悲歌,是同大海一樣深沉而激盪的。
大海母親不僅給與了我們廣袤的土地,豐富的資源,而且賦予了我們以她的胸襟、氣概和力量,留下了她的魂魄。
在又一次兵火中,望海樓遭日機轟炸,已隨同城牆一起拆除。
在又一次區域變動中,東台亦從泰州劃出,改屬鹽城。
大海終於離開了我們。遠去的濤聲,仍然在我們靈魂裏喧響。
望海樓終於消失。對於大海的嚮往和追求,仍然存留我們心中。
浩瀚的大海把泰州託付給了奔騰的長江。
中國人民海軍正是從這裏出發,而馳騁祖國的萬里海疆。
“雪龍號”船長正是從這裏走出,而遠赴南極科考的航程。
1996年地級泰州市成立。新的泰州港正載着新的泰州,駛向更加遼闊的海洋。
邵軍曾任泰州市委副書記,著《泰州札記》一書,以長歌作結,有云:
流逝了匆匆歲月,
積澱了平原如黛。
海退三百里,
退不去的是
海的依戀,
潮的澎湃。
今天重建望海樓,是五千年大海情結的具象化。有遠方的濤聲,仍在召喚我們奔向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