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木軒

青未了|鼓浪嶼的女兒

由 司馬盼香 發佈於 綜合

鼓浪嶼的女兒

踏上鼓浪嶼的剎那兒,心裏就產生了一種強烈的感覺——這麼一方奇山秀水,一定會孕育出傑出的人物的。他(她)會是誰呢?吹着輕輕的海風,我隨意地漫步在鼓浪嶼上。

鼓浪嶼是廈門最大的一個衞星島。它位於廈門島西南,與廈門島隔600米鷺江而望。島上西南邊的海灘上有一塊兩米多高中有洞穴的礁石,每當漲潮,海水湧起時,浪擊礁石,聲似擂鼓,人稱“鼓浪石”,鼓浪嶼也因此而得名。

日光巖、萬國建築博物館、海天堂構、菽莊花園、毓園、琴園、鄭成功紀念館……道盡了鼓浪嶼的歷史變遷、海光山色、風土人情。然而這些,已引不大起“見多識廣”的人們的注意了。

倘佯在鼓浪嶼的角角落落,我分明地嗅到了空氣中絲絲的檸檬味。古舊建築的山牆上爬滿了密密的綠植;精緻的小窗,雖駁離了油漆,缺少了窗欞,但透着一種歷史的厚重滄桑。幽靜的小路,頂着巨大火龍果根莖的雜食店的小門臉,斜切在榕樹須滿布的半面磚牆上的陽光,分明是宜人的閒適。公園一角,小路的盡頭兒,隨時有琴聲響起歌聲傳來。還有,隨處可見大片大片的三角梅紅紫色的花朵繁密壓過綠葉,主人般鋪展在路邊,迎接着八方來客。在這裏,時光像極了一枚巨大的牛軋糖。

走着,找尋着。絕美的海光山色,適宜的氣候環境,悠久的人文歷史,潛意識裏,這方秀美肥沃的水土上一定會長出參天大樹的。

“來啊,我領大家來探望一下我們鼓浪嶼人的驕傲”,來到毓園時,突然地導遊的聲音就歡快起來。毓園又叫林巧稚紀念園,是1984年廈門市政府為紀念林巧稚大夫所建。走進去,迎面是一尊一雙大手託舉嬰兒的雕像,並不惹人注意。上去一段不長的台階,便是林巧稚的塑像、林巧稚紀念館。塑像是用漢白玉雕刻而成。林巧稚身穿白色大褂,雙眼凝視遠方,神態自信而安祥。像前底座上的文字,如塑像一樣簡單樸素:林巧稚,1901—1983。轉過塑像,底座的背面鐫刻着“林巧稚留下的遺願:平生積蓄的三萬元捐獻給首都醫院幼兒園、託兒所,遺體獻給醫院作醫學研究用,骨灰撒在故鄉----鼓浪嶼周圍的海面上”。這是怎樣的一個人呢?帶着疑問,我緩步走進了林巧稚紀念館。

林巧稚(1901—1983),醫學家,中國婦產科學的主要開拓者、奠基人之一,北京協和醫院第一位中國籍婦產科主任,首屆中國科學院唯一的學部委員(院士)。她一生沒有婚育,卻親自接生了5萬餘嬰兒,被尊稱為“萬嬰之母”、“生命天使”、“中國醫學聖母”。巨大的成就一定來源於偉大的心靈。她的業績舉世矚目,令人欽佩,但最令人感動的還是發生在她身上的一件一件看似尋常的小事。

為了實現學醫的志願,她寧願一生不婚,並終生堅守。1921年廈門師範畢業後,父親問她將來的打算,她説她想考“協和醫學堂”。那年她20歲,家境也不是很好,大哥為了生計已經輟學謀生,繼母不情願地説:“上協和,要八年啊,等你畢業了,還怎麼嫁人?”“那我就一生不嫁”。林巧稚生母在她五歲的時候死於宮頸癌,親人的病逝,一早就在她幼小的心靈裏埋下了學醫的種子。後來,在疼愛她的父親、大哥的支持下,她報考了“協和醫學堂”。在後來的歲月裏,雖然有協和醫院嚴苛的“女醫生結婚就解聘”的規定,但為夢想堅守誓言的那份執拗剛毅還是令人肅然起敬的。

執着夢想,卻不因夢想而迷失心智。接下來,發生在考場上的另一件事,更加彰顯了林巧稚心懷他人、救人危難、不計個人的高潔而偉大的品行。

揹負着兒時夢想,林巧稚懷着喜悦而興奮的心情一路北上。在上海,她如願參加了北京“協和醫學堂”的招生考試。因為總共只錄取25名,所以林巧稚格外用功。前幾門,她考得順風順水,最後一門是英語,而這正是她的強項。四歲她就隨父親哥哥學習英語,並打下了紮實的英語基礎。考場上,她認真而自信。突然考場內一陣騷動。也許是緊張也許是七月的天氣過於悶熱,一名女生暈倒了,隨後女生被抬出了考場,但監考老師都是男性不便施救,只能聯繫考場外她的家人。情況越來越急,而女生的家屬卻還沒有及時趕到。這時,林巧稚站了起來,她走出考場,迅速把中暑的考生安置到陰涼處,解開她的領釦,給她服下仁丹,喂她喝下涼開水……女生好轉了。但當她處理完這起突發事件時,考試也結束了。林巧稚很失落,她最有把握的英語科目竟然沒有答完。

回廈門的火車上,林巧稚沒有了來時的興奮和喜悦,她知道她要和她的夢想失之交臂了。然而,一個月後,她卻意外地收到了協和醫院的通知書,也許是無我、果斷、生命高於一切的表現讓她贏得了另一場“考試”。

走出林巧稚紀念館,站在高高的亭台上,我出神地看着闊遠的海面。遠處天空上,幾隻白色的海鷗優雅地掠過海面,幾聲鳴叫,柔潤和悦;近處沙灘上,大人孩子在盡情地嬉戲,陣陣歡笑,興奮暢快。我沉浸在林巧稚的故事裏,腦海裏依然聳立着她的塑像。耳畔隨海風飄來的,是她一句一句的肺腑之言:

“我是一個大夫,大夫有大夫的道德,我怎麼能見死不救能治不治……”

“我隨時隨地都是值班醫生,無論什麼時候,無論在什麼地方……”

“治病救人,只治了病,就可以救人嗎?可不一定,好的大夫,要考慮全面,要為病人的幸福想辦法。”

“我唯一的伴侶,就是牀頭的電話……”

這是多麼高潔的情操啊!這是多麼堅定的信念啊!這又是多麼豐富而飽滿的人生啊!

紀念館前,鄧穎超同志親手種植的兩棵南洋杉早已婆娑如蓋。隨風搖曳,南洋杉發生沙沙的聲響,我想那不是對她的褒獎,而是對她的殷殷思念。

返回廈門島的渡輪上,不禁再次回望鼓浪嶼。沙灘、榕樹、礁石、城堡……越來越模糊,而那尊漢白玉的塑像卻越發地清晰,我清清楚楚地聽到她——林巧稚——那位將畢生獻給中國婦產科醫學的女大夫在深情地訴説着:“我是鼓浪嶼的女兒,我常常在夢中回到故鄉大海邊,那海真遼闊,那海水真藍、真美……”

壹點號突然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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