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木軒

"摳門"辦婚禮,年輕人活明白了

由 許愛花 發佈於 綜合

  • 編者按:本文來自微信公眾號 深燃(ID:shenrancaijing),作者:唐亞華,編輯:沐風,創業邦經授權發佈。

初秋的一天,28歲的麥子和老公,正在上海某酒店的一處草坪舉辦婚禮儀式。現場只有一對新人和雙方父母,6個人。

“我在最普通的一天嫁給了最愛的人,用最簡單的儀式許下最隆重的誓言,這一天,我只想好好感受,不用疲於對接、照顧、協調,只想做一個快樂、輕鬆的新娘,簡簡單單,最愛的人在身邊就夠了。”麥子説。

這類婚禮在當代年輕人中流行,有人叫極簡婚禮,也有人叫“三無婚禮”。

實際上,省略掉的遠遠不止三樣。無車隊、無接親、無伴郎伴娘只是基本操作,無司儀、無煽情催淚環節、無婚宴甚至不邀請嘉賓也很常見。

大膽砍掉傳統婚禮的環節,是因為參加了很多婚禮,不少年輕人的想法是,自己很容易犯尷尬症,不想被大眾化的婚禮流程牽着鼻子走,拒絕社死,討厭耍猴一樣的環節,看不得煽情催淚的父母送女兒和感謝環節,更不喜歡擺拍。

有網友説,“不拍婚紗照、不收禮金、不發喜糖、不敬酒,剩下的是慢慢的儀式感、賓客高參與度、充裕的時間和朋友拍照、交流,以及大家一致的好評。”確實,極簡婚禮少了很多條條框框,多了輕鬆愉悦的心情、精心設計的環節、更獨特的儀式感,以及年輕人更注重的高出片率。

不過,辦極簡婚禮,並不完全是為了省錢。有人簡化了部分環節,在重視的環節精心準備;有人則要求的是極簡的風格,追求簡單高級的質感,花費並不低。

告別繁雜冗餘的俗套,簡化儀式和環節,舉行一場真正為自己而辦的婚禮,正在成為越來越多人的想法。

為自己而辦的婚禮:沒有車隊、接親、司儀,甚至婚宴

27歲的倩倩來自江陰,她和老公對於傳統婚禮要請很多自己本身不熟甚至不認識的親戚很反感,對傳統婚禮的敬酒環節也不太喜歡,“我們想把婚禮作為給自己的禮物,希望它更有温度,意義更大。比起婚禮,我更希望氛圍像一個Party。” 

最後她決定只辦一個簡單的户外草坪婚禮,沒有車隊、接親、伴郎伴娘、司儀,沒有收禮金,也沒有酒席,迴歸婚禮本質。婚禮總共邀請了50人,都是雙方的至親摯友。 

倩倩確定了場地、提供了色系搭配想法之後,婚禮設計都是她老公和朋友歷時幾個月完成的。“我老公是藝術生,上學時候也修過主持,我們都認為請一個主持人並不能很好的表達我們在戀愛過程中所感受到的、想表達的,所以我老公主持了整場婚禮。” 

婚禮前一天,倩倩的老公和朋友們動手搭建場地到凌晨。整個現場,設計圖是朋友畫的,物料圖是朋友做的,框架舞台是朋友搭的,背景布是朋友們自己上手用塗料DIY的,DJ、攝像都是倩倩老公的朋友們推了工作從各地過來幫忙的,“我覺得這已經不僅僅是我和我老公的婚禮了,更像一場友誼的見證。” 

婚禮當天,倩倩老公和朋友們先去現場進行最後的完善,倩倩和父母在家化妝、拍照,拍完後開車去現場。上午10點,婚禮開始。“我老公先演唱了四首對我們來説意義重大的歌曲,然後由我父親牽着我入場,因為太真情實感,我老公唱第四首歌的時候台下已經有親戚朋友開始哭了,我上台後,我老公還沒説話,看着我就哭了,台下也開始大範圍哭,‘50個人哭了60個’,還有10個是圍觀的路人。” 

之後倩倩和老公以及雙方父母各自發表感想,最後拍照。現場準備了甜點、水果和一些冷餐,整個過程大概持續了2小時。隨後倩倩就回家收拾行李,和老公去西雙版納旅行了。 

來自瀋陽的大迪,今年9月份剛辦完極簡酒店婚禮。 

大迪首先省去的是車隊,她打聽了一下,一般訂10台車,要5000元到1萬元,她覺得是浪費錢。也沒有送親接親環節,因為辦婚禮之前她和老公已經一起生活兩年了,“我覺得再辦傳統婚禮去接親太假了,而且我不喜歡父母看着女兒上車默默傷感。結婚只是個形式,我們都是獨生子女,從雙方的家庭走出重新組建一個家庭,我不想有嫁娶之分。” 

因為不喜歡鬧哄哄的接親、堵門、玩遊戲環節,這些也都沒安排。當天早上,大迪跟老公起牀後一起悠閒地在酒店吃了個早飯。後來化妝師上門化妝,簡單完成給父母敬茶等環節。住的酒店跟婚禮酒店只有步行五分鐘的距離,大迪就和父母朋友一行人一起走到辦婚禮的酒店了。 

10點58分典禮開始,一般婚禮是父親挽着女兒交接給新郎,父親轉身就走,大迪覺得這個環節過於傷感,取消了。“我就想開開心心告訴大家我們結婚了。婚禮開頭放了一首歌,我自己就入場了。我和老公説了一些誓詞,父母沒有都上台,我公公作為代表上來感謝了嘉賓的到來。最後我們倆一起唱了一首《約定》就退場了。11點30分,客人就吃上飯了。” 

杭州的橙子還去掉了家長算黃道吉日的做法,挑了對於他們來説值得紀念的一天來舉行儀式 。她的婚禮去掉了車隊接親,午飯就在酒店客房裏吃了KFC,晚宴結束後就和朋友在酒店房間繼續玩了。 

相比以上幾位主動選擇極簡婚禮的年輕人,還有不少人是因為受疫情影響或為了省錢,被動選擇極簡。 

在天津工作的小羽原本訂好了今年國慶期間回老家辦婚禮和回門宴,婚慶、酒席都準備好了,邀請好了親朋好友。但近來天津疫情突然加重,婚禮被迫延期,她打算後面挑個週末回老家簡單補辦一下。 

為了節省預算的極簡婚禮也很多。某網友説,“雖然每次看到高大上的婚禮佈置都很心動,但作為‘貧民窟’女孩,現實告訴我不能打腫臉充胖子,要辦就辦性價比高的婚禮。”她花了2600元完成了婚慶,算是花費很少的。 

“我和老公都是奮鬥中的小青年,又一起買了房子,能拿出來辦婚禮的錢不多,我們一致認為不想把自己搞得那麼累,就想辦得簡單温馨一點。場地是酒店樓頂的花園草坪場地,總共加起來花了2萬元左右。”網友分享自己的極簡婚禮。 

儀式感、個性化設計、高出片率,只選擇自己需要的

對大多數年輕人來説,婚禮可以極簡,但要儀式感滿滿。 

麥子在上海,為了兼顧個人感受和親朋好友,她選擇把婚禮儀式和酒宴分開來舉辦。

“我覺得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應該是愜意的,更多的關注自己和愛人當下的感受,不用照顧那麼多客人的感受。”原本她規劃帶着父母六個人去新疆辦目的地婚禮,因為疫情沒去成,期待值有點下降。臨近酒宴時間,她決定先辦一個6個人的主儀式。 

她找了家附近的有草坪的酒店,網上找了兩個上門化妝師,為自己和老公,還有兩位媽媽化妝。婚禮儀式只保留了麥子想要的First look、誓詞、交換戒指和改口茶。 

對於選擇極簡婚禮的原因,麥子覺得自己是一個操心的人,請朋友來會擔心他們能不能吃好睡好玩好,婚禮很忙很累難免會有疏漏,所以就捨棄了。“抓大放小是我的總體目標,在先保證我們6個人體驗的情況下,後面再去兼顧別的,另外,太矯情的東西其實我也沒法在那麼多人面前表現。” 

考慮父母的社會關係,後來她在回門宴請了大概40多桌,沒有儀式,只請了主持人開場,後面就是敬酒環節了,照片是請朋友們拍的。“因為我自己想要的注重我們私人感受的主儀式部分我已經得到了,酒宴環節就比較輕鬆了。” 

砍掉不必要的繁瑣形式,新增很多精心設計的環節,也是很多新人樂意去做的。

倩倩精心準備了近60份伴手禮,做成禮籃的形式,採購的東西有包軋絲巾、熊熊毛巾、復古浮雕玻璃杯、韓式愛心糖果一罐、奶酪香薰蠟燭、定製帆布包、定製感謝卡片等,每份總價在50元左右。 

大迪拍婚紗照的時候,不喜歡繁瑣的影樓風,更喜歡在山上拍,有自由的風,最後她找了一家攝影工作室,在山上和河邊各拍了一組,取了個名字叫“愛在山河之間”,總共花了三千多元,效果非常好。 

她的婚禮上特別設計了First look,“我老公站在副舞台的地方,背對着我,我從大門出來緩緩走向他,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一回頭就看見我穿婚紗的樣子。這可能是我這輩子最美的一天了,他親了我一下,我覺得還挺浪漫的。” 

另外,“我做了一個視頻在婚禮上播放了,敬茶的時候我給婆婆準備了一個禮物,我老公給我媽媽準備了一個禮物。”大迪向深燃分享。 

橙子在極簡婚禮上增加了不少自己的設計。她打印了一張見證書放在簽到台,讓每一位賓客在上面簽字,後續打印了一張大合影貼在上面,準備裱起來;還請了小丑,迎賓的時候在旁邊扎氣球給大家解悶;她還準備了盲盒的禮物,蓋了定製的印章,貼了好運貼紙,裏面有一封手寫祝福信。 

出片率也是年輕人注重的點。

為了拍照好看,婚禮前大迪先減肥減了25斤,對比了好多攝影師的拍照風格,挑選了最喜歡的一位。為了營造拍照的氛圍感,她還買了很多裝飾婚房的喜字、小擺件等。“我的四套服裝也是精挑細選的,晨袍、中式旗袍、主婚紗、敬酒服,都受到了一致好評,且伴娘、伴郎們的衣服、領帶結、手腕花等都是我用心準備的,這些細節準備充分,才能拍出好看的照片。” 

麥子喜歡膠片攝影的質感,她還在社交平台上專門找了一個膠片攝影師。橙子不喜歡擺拍,想要復古風格,又很喜歡一些小細節,所以找的攝影師是擅長抓拍,又有自己獨特風格的。她多方比對,電話溝通拍攝喜好,看攝影師以往的案例,最後找到了一位拍攝理念一致的攝影師。 

婚禮策劃師譚雨注意到,很多人更希望把早上的時間省出來拍照,現在有很多好看的晨袍,有中式絲綢的、蕾絲的,很多新娘會選兩套晨袍,早上省掉接親等環節,而用來化妝、拍攝,追求出片效果。 

事後回憶起來,多位受訪者仍然對自己的極簡婚禮頗為滿意。極簡婚禮讓他們避免疲憊、手忙腳亂、尷尬不安,而能夠專注地享受當下,感受屬於兩個人的婚禮儀式,也有充分的時間拍照留下珍貴的紀念。

一場極簡婚禮要花多少錢?

辦婚禮,向來就是一件豐儉由人的事情。年輕人的極簡婚禮,有人簡的是預算,有人簡的是環節和風格。

麥子的6人婚禮儀式,請化妝師花了1000元、攝影師花了600多元,加上住宿一晚,只花了2600元。 

倩倩為了草坪婚禮,當時找遍了江陰,在眾多要加價大幾千元的場地中找到了一個2980元的户外場地。兩人的禮服是在網上買的,加上物料、化妝師、冷餐等,一共花了3.8萬元左右。“我們的花費算非常便宜了,我身邊有同學光是請婚慶公司就花了13萬。”   

倩倩對自己的極簡婚禮非常滿意,“現在辦一場傳統婚禮真的挺貴,很多酒席吃不完很浪費。我更希望有一個完全為自己而辦的婚禮,將來回憶起來,是能清晰地想起台下每一位至親當時的笑容和淚水,而不是凌晨4點的妝發、繁重婚紗下的拖鞋和台下陌生冷漠的臉。” 

不過她的婚禮也有小遺憾。因為沒有伴娘伴郎,倩倩出門忘了拿手捧花,開車又返回家去了一趟,提前買的拍立得相紙也忘拿了。 

大迪的酒席花了將近4萬元,婚慶2.4萬元,加上租婚紗、化妝、攝影等,整體花費將近10萬元。“我的想法是沒必要的環節就減少,該花的錢要花。我還是比較注重妝發造型、現場佈置。”在大迪看來,極簡婚禮的核心是注重什麼就給什麼花錢,不注重的就省略。

在年輕人看來,極簡不代表簡陋。化妝師布蘭妮遇到過比較掉鏈子的極簡婚禮,新娘人在外地工作,讓家人簡單佈置一下現場,從線上聯繫到了布蘭妮還有攝影攝像團隊,婚禮前一天晚上才發現,現場一個非常粗糙的背景板,配了塑料感很重的假花,後來她和攝影師連夜找當地的朋友去買了材料,婚禮當天中午先到了新郎家,用一塊紅色的絲絨布整個蓋住了之前的背景板才勉強挽救了一下。 

今年下半年以來,找布蘭妮要求做極簡風的人越來越多。“例如,新娘要求妝容化成偽素顏妝,經常拿一些網紅照片來找我們。”不過,布蘭妮建議還是要根據個人特點設計妝容造型,不能一味跟風。 

譚雨在婚禮行業從業多年,她的整體感受是,現在年輕人在婚禮的預算上比前些年低了,以前的客單價基本上平均是2.5萬-3萬,現在基本上是1.8萬-2.5萬。“大多數人不太喜歡像以前那樣講排場了。以前的客户要求現場佈置視覺上要飽滿,現在大家更多的是定一個元素,更傾向於在材質上、質感上有要求。” 

年輕人開始簡辦婚禮,存在主觀和客觀原因。中央財經大學心理學教授竇東徽分析,客觀上,一般婚禮需要提前預約場地、餐飲和邀請親友,但疫情的不確定性讓預先的計劃存在變數,有可能遭受經濟、時間和精力方面的損失,造成沉沒成本,規避損失的最好辦法,就是簡辦。另外,疫情防控要求減少聚集活動,也是一個重要因素。 

主觀原因方面,他補充,首先,婚禮籌備需要大量時間,年輕人普遍工作壓力大,感覺“沒精力折騰”;第二,“辦了儀式才算結婚” 的傳統觀念正在淡化,年輕人更認可法律意義上的婚姻關係,即“領證就是結婚”;第三,很多年輕人在遠離家鄉的城市生活和工作,和原有宗族和情感聯繫相對弱化,認為婚姻更多是“兩個人的事”,讓親戚見證婚禮的需求沒有那麼強;第四,現代觀念和生活方式的影響,有的人可能對一些傳統婚禮上的成規陋習比較排斥。 

如果想辦極簡婚禮,布蘭妮的建議是,策劃環節找個獨立策劃師,婚禮當日新人住在同一個酒店或民宿,把車隊省掉,小場地可以有創意地簡單佈置一下,婚紗也可以在網上買,不過需要自己用心挑選。如果新人或好朋友有口才比較好的,可以主持,但攝影師她不建議找非專業人士,因為可能會錯過很多精彩瞬間。 

應受訪者要求,文中倩倩、大迪、橙子、麥子、小羽、布蘭妮、譚雨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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