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纖纖素心
01
看着別人開着車，手握方向盤，從容把握，來去自如，心裏就特別羨慕。於是，儘管自己手腳不協調，沒有方向感，但是心一橫，就報了駕校。
那是一個夏日的早晨。教練説第一項是倒庫，他先講了一下操作的要領，一共四個點：倒車鏡下沿，打死，回半圈，回正……
聽完他一連串的講述，我也就忘完了。其實，説準確點，只記住了幾個關鍵詞，至於具體該怎麼操作，我懵懵懂懂。教練示範一遍，就坐在副駕駛上，讓我自己練習。他提示一句，我動一下，他不説，我就不知所措。
一會兒，他翻出電話本，給該考試的學員打了個電話，我沒了枴棍，就亂了陣腳，他打完電話，回過頭來，一看，急忙喊：“錯了，剎車！”
他突然的大聲，嚇得我慌忙踩剎車，但是車“噌”的一下子，往前躥去，説時遲那時快，教練機智地踩下腳剎，車身猛地搖晃了一下，熄火了。
我驚魂未定，教練強壓怒火，語氣卻非常嚴肅，：“重新啓動，掛倒檔！”我回過神來，踩離合，鬆手剎，掛倒檔，然後啓動。
他説，“松離合。”我左腳慢慢抬起，結果，車子像個任性的孩子，徑直向前走去。教練瞪着眼，“這是四擋，哪是倒擋！”
我遭遇批評，腦子立刻短路，幾秒後，定一下神，又重新在教練的指揮下，全神貫注地練起來。
接下來練習側停。教練説，一定注意半聯動，左腳要控制好離合，注意什麼時候回正，什麼時候該回一圈，眼睛要看好車後橫樑。我記着這些，卻忘記了腳下怎麼操作。
那天剛下過一陣雨，地面上的水一窪一片的。被小雨哄着了的蟬，不知道什麼時候，又開始嘶嘶鳴叫。
我開着車，蝸牛似地慢慢蠕動，生怕錯過了哪個環節。
練車的每一分鐘，似乎都變得非常漫長，用度分如年來形容，毫不過分。
02
自從學車以來，茶飯不思，內心煩躁。可是老公一點不支持，動不動就給我拔氣門芯。
早上，吃着飯，他又來了。
“退了學費去吧，你説你這個歲數學什麼車，受這個罪呢！”
“你的記性不行！”
“不是每個人都適合開車。”
“我告訴你，這個車我是學定了！”
我氣憤憤地説：
“我就不明白了，為什麼你做任何事，我都鼓勵你支持你，我學個車，你就千般阻攔，萬般打擊！人家別人的老公見妻子學車，就這樣陪練，那樣教，誰像你，剛開始，就來拔氣門芯，還可惡地勸退！”
心裏本來想起車，就心堵。
因為倒庫失誤，被教練説了一頓。回到家，心陰沉着，眼睛想要下雨。雖然知道教練是為我好，但是我心裏真不是個滋味，無助與失落，鋪天蓋地，朝我襲來。一顆心，置於日暮蒼山，滿是荒寒。
老公一進門，見我一副垂頭喪氣，丟魂落魄的樣子，就知道怎麼回事。
他一邊換着拖鞋，一邊若無其事地説，不就是學個車嗎，又不是什麼高科技！僅僅五個部件，就控制不了個它！什麼難事啊！
我滿腹委屈，把教練的話重複了一遍：你自己不着急，有車也不練……這怨人家説你嗎？本來你就沒摸過車，還不多練習。教練説你是輕的，要是我，早把你訓哭了！
於是，每次去訓練場，就像差生怕見老師一樣，都是硬着頭皮去的。有時靜心想想，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學車這麼件小事，怎麼就把我嚇住了呢？！
後來，每天中午，趁訓練場沒人的時候，我就去訓練場練倒庫。
以前，我只是死記硬背條條框框，經過實際操作，才知道，為什麼教練讓這樣那樣操作的原因。我按着老師傳授的經驗，一遍一遍反覆練習。一圈又一圈，一遍又一遍，直到走得非常規範為止。
03
隨着季節更替，漸漸進入隆冬。一連幾日，大雪紛飛，顧野茫茫。我總以天不好為由，拖着不再申報考試，學車的熱情，隨着氣温的下降驟然遞減。
教練打電話説，不想考，就先放一放，趁着寒假多練習，胸有成竹再考吧。
再次報考，已是春節後。
偶爾，在別的學員練車時，為了我學好，教練也讓我跟着看。有時還擠出時間，讓我練兩把。
農曆正月初八，教練通知我們集訓。忙碌的早晨，收拾完畢，匆匆吃完飯，就飛速趕到訓練場，教練早已在訓練場等候。
訓練開始，我坐在車的後排，看着一位同車大姐做項目。她操作熟練，但是從車子的走向，可以看出她的心並不淡定。
我伸直着身子，全神貫注，看着她的操作要點是否準確。她走得不錯，只是倒庫，車進入庫裏，左邊太窄，教練告訴她，出庫時要往右修修，否則後輪會壓住左庫角。她照辦，車順利出庫。教練的話，我牢記在心。
因為上次坡道考試溜車。後來只要一上坡道，心就有些凌亂，糾結着，是離合全放開，還是半聯動？
想起辦公室的姐妹們，不止一次善意地笑談，説我只適合坐車，不適合開車。前些天，到訓練場去的路上，遇上以前的課代表，她知道我要去練車，笑着説，老師，你不適合開車。
怎麼不適合？我不服氣地笑問。你就是不適合，你的性格一點也不適合。説完，有點調皮地笑着看着我。但是，我才不怕呢，既然想學，那就一定要學會。
集訓進行中，該我練坡起了。爬坡，我還是練得不夠準確。
集訓結束後，我開着自己的車，練習坡道起步。我想功夫不負有心人，明天的考試，我一定能夠做好，一定！
想起同事好友云云，不怕冬天的寒冷，多次放棄午休，來訓練場陪我。
每當我獨自練車時，遠遠看到她走來的身影，心裏就多了一絲温暖，一份踏實。情同手足的發小，即使在一起回孃家的路上，她也故意繞個彎，陪我練一會兒。
很難忘，在S道里，她為了讓我不壓線，撲打着雙臂指揮我，忽而左，忽而右，順着彎道，來回奔跑，像一隻翩躚飛舞的蝴蝶。
終於到了我科二補考的日子。
該我了。我的心裏默唸着操作程序，上車，調整座椅，繫好安全帶，然後等認證之後，聽見考試開始，就打左轉向燈，然後踩下離合，掛一檔，鬆手剎，找好半聯動點，起步。
我的心雖然努力做到平靜，但是左腿仍有點發顫。我小心翼翼，開着車，走向熟悉的一庫。
進入倒庫區。我大氣不敢出，小心地看着箭頭，等身子跟樁杆衝齊，踩下離合，再踩一下剎車，掛倒檔，松剎車，找半聯動，後倒。我細心看着點位，又打死，回半圈，再又打死。到了停車位，停車。出庫，左去，再重新倒回庫裏，完成。
我的心始終揪緊，絲毫不敢疏忽。
出庫，上坡道，上次坡道溜車，這次我一定倍加小心。上坡，下坡，走得還算順。教練説過，這兩個項目最難，我沒出錯，心情稍微有點放鬆。
只聽電子播報訊息：本次考試及格。心稍微放鬆，把車開回原點，終於如釋重負。
科二考試，終於結束！回來的路上，風和日麗，花香鳥鳴，春天真的來了！
04
翻看手機圖片。駕校的訓練場上，整齊的白色訓練車，排成一列，身穿紅色工作服的教練們，按照順序，各站在車的一側，自成一線。紅白相間，分外醒目。
我的教練，站在第一個，熟悉的身影，熟悉的車牌，好親切，就好像看到了多年的睦鄰，一顰一笑，一言一行，都浸潤着樸厚的情誼。
照片的背景，是藍天，白雲，綠樹，視野開闊，心曠神怡。
樹與人之間，是高高隆起的坡道，這坡道的弧度很美，橫亙在車隊的後邊，坡道邊緣，五顏六色的彩旗，迎風飄揚。
望着眼前的情景，不知不覺，眼淚湧出眼眶，也許我想起了坡道上，我付出的艱辛，眼淚追隨着記憶，無聲滑落。
科三，比起繁瑣的科二，簡單許多。並且，我每天學車完畢，回家後我都要做一次回顧總結，車學得比較順。
那天考試的時候，跟車的安全員是個小夥子，考試的時候，我小心謹慎，唯恐出錯。終於，提心吊膽地走完一圈，小心翼翼地找準停車點。
停車，拉手剎，抬雙腳，解下安全帶。只聽安全員説，你過了！我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又問一遍，你説什麼？你過了！
我忽然覺得自己這些努力都沒有白費。
任何事，只要想做，就努力堅持。
有人説，生命是一場又一場的花開。那麼，人生路上，就讓我們心懷好夢，靜等花開吧。
非讓情感調頻特約作者作者簡介：纖纖素心，河北作協會員。喜歡一個人，一座房，書香滿屋，音樂流淌。讓纖纖素心，在優美的旋律中，徜徉；在文字的馨香裏，沉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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