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記者抱怨在中國被"軟禁"?先別急着下結論
►文 觀察者網 鞠峯 日本《西日本新聞》的中國總局長坂本信博,日前“新官上任”北京。他將自己8月從東京前往大連並在當地隔離兩週的經歷,寫成“特別報道”,在報上連載。 報道此前引起了中國方面的興趣,人民日報等媒體紛紛轉載。截至今日(28日),系列報道已經連載完畢。難能可貴的是,坂本信博帶着一雙好奇的眼睛,他對於中國邊檢海關及隔離點的觀察細緻入微。通過他輕鬆、平實的文字,我們一下子注意到那些,在我們看來稀鬆平常的“中國式”“抗疫”舉措,這些在這個外國人眼中非常奇特。 觀察者網注意到, 由於中國工作人員需要依靠翻譯軟件與日本的隔離者溝通,難免可能會產生誤會,例如將“警察24小時巡邏”翻譯成了“警察24小時監視”。 必須指出,由於對大規模、有秩序的隔離舉措缺乏瞭解,坂本難免一開始帶着“預設的立場”,將隔離想象成“軟禁”,但是在真正與隔離點的工作人員打交道之後,坂本被深深感動,最後對中國醫護人員產生了由衷的敬佩以及好感。 觀察者網此前編譯了系列報道的 第1、2篇 ,也被坂本本人注意到,並在推特轉發。觀察者網將餘下報道編譯如下,文章儘可能保留坂本信博的文風,並採用記者的第一人稱。 截自坂本信博推特 一趟“神秘的旅途”,大叔感嘆:日本真的沒問題嗎…… 14天的隔離生活開始了。一開始,我最關心的是,我到底要被帶到哪兒去啊。隔離點沒有公開,我問了(工作人員)也沒告訴我。 入國審查結束後,我被帶到機場內的某個窗口,工作人員首先詢問了我的國籍。會説日語的政府人員告訴我,似乎是想把日本人集中在一處隔離。 就算帶着家人,成年人原則上來説也是一人一間。但是,如果提前和日本駐中國的使館商量過的話,似乎可以安排入住那種互相之間可以“串門”的房間。 登記好聯繫方式後,等着被叫到名字,然後工作人員把我帶上了公車。乘客座與駕駛座之間,圍着一圈塑料膜。室外温度是29度,車內有些悶熱,但為了防止感染,空調與窗户都沒有打開,跟蒸桑拿似的。 似乎是為了防止境外輸入,一個60多歲的日本男性也跟我坐同一車。他嘟囔着:“日本政府的(‘抗疫’)措施真的沒問題嗎?我感覺從危險的地方來到了安全的地方。” 坐上車後,也沒人告訴我目的地,簡直是一趟“神秘的旅途”(ミステリーツアー)。大概30分鐘後,車在某海邊的度假賓館停下了。 “只有現在能盡情呼吸外面的空氣了吧,”車上乘客們一邊攀談着,一邊深呼吸。 在進入賓館前,穿着防護服的醫療人員給我們發了體温計,讓我們註冊微信,加入微信羣。 酒店前台,貼着各種各樣的隔離中的注意事項。工作人員穿着防護服 8月11日遼寧省大連市 隔離者全部註冊了微信,我們必須每天早上、下午各一次(在羣裏)上傳體温檢測結果,各種聯絡均是在羣裏進行。無需多説,前提是所有人都有智能手機。我真切感受到了中國智能手機的普及率之高。 此後,我們在(酒店)前台支付了14天的住宿費、餐飲費用,一共7000元人民幣(10萬7千日元),算下來每天500元。 在我正要前往房間時,前台工作人員對我説,“在沒有指示之前,不要離開房間。警察24小時巡邏。如果被發現了(離開房間)隔離時間會加長。”人生中第一次“軟禁生活”就這麼開始了。 隔離點微信羣的消息 (注:文章中提到工作人員用翻譯軟件給日本人傳達信息,因此將“警察巡邏”翻譯成了“監視”) 房間地板噴了厚厚一層消毒液,3天才幹 賓館入口處貼着“污染區”的紙張,大理石的走廊噴了很多消毒液,幾乎要讓腳底打滑。電梯裏配備着按樓層用的一次性紙巾。同樣是“防止輸入”,跟出發前日在東京成田機場駐的賓館是另一種感受。 進了房間也是一樣(驚訝)。地板上噴了巨厚一層消毒液,甚至讓我擔心“這不會漏水嗎”。3天后,地板才徹底乾燥下來。 我的隔離客房。浴巾等都是兩套,有24瓶500毫升的瓶裝水,房間裏放着除蟲劑等用品 房間裏配有24瓶500毫升的飲用水,驅蟲液,毛巾等用具是兩組。隔離期間,自己的衣服、包括毛巾當然都要自己洗。後悔沒帶洗衣劑、掛衣繩之類的東西。 各個房間裏配備的垃圾袋上,印着“醫療廢物包裝袋”、“警告!感染性廢物”的字樣。我再次認識到了這個事實——現在的時間點,包括我自己在內的外來者,對於中國人來説,是一種“危險的存在”。 隔離期間,必須在微信羣裏彙報體温,要直接發送體温計的照片。如果有人彙報遲了,會有“請按時報告體温,否則將延長隔離時間”的警告。 第一天隔離的傍晚,房間裏的鈴響了,還有人敲門。門口傳來“請不要馬上開門”的聲音。過了一會,我再開門,門口的台子上放着盒飯。在走廊另一頭,我看到推着車子、在噴了消毒液的濕滑地面行走的工作人員的背影。 我一邊感謝着“不可或缺的工作人員”(エッセンシャルワーカー),一邊吃着配餐,裏面有豬肉炒蓮藕、芹菜炒豆皮、水煮花生、炒青菜等。蔬菜真多,我對中國料理的印象改變了。早飯基本是粥、肉包子、花捲,水果也有。 坂本在推特曬的隔離點配餐 我還在微信羣裏額外追加了菜和喝的,還有零食等等。前台人員使用翻譯軟件,給我回復着不那麼地道的日語,但他們回微信的速度很快,各種應對也很快。 14天孤獨的“軟禁生活”。但是,我不止一次地感受到那些工作人員的存在,他們冒着被感染的風險、在現場一絲不苟地工作着。 “祝您工作順利!”隔離結束啦,我對中國的工作人員產生了好感 我以為在賓館隔離誰也見不到呢,結果收到了“做抗體檢測,收費”的微信羣消息,穿着防護服的兩位女性來收錢了 。 隔離第4天,早上8點,賓館的庭院被“禁止通行”的帷幕給隔出,我們就在這檢查。久違地出門了。夏日陽光有些炫目,天空藍得讓我眼睛發痛。我們這些一起隔離的日本人,之前只能通過微信羣聯絡,現在終於碰面了,雖然戴着口罩。大家排隊等待採血時,聊得很嗨。 採血工作人員在大熱天穿着防護服 最高氣温30度。 那天,我們58個檢測對象大多穿着短袖短褲,着裝很清涼,但兩位醫療人員穿着白色防護服、戴着護目鏡。汗濕透了他們的樹脂手套。 (採血持續了)約一個半小時,我對專心工作的他們很欽佩。女性的護士去詢問了帶着小孩的隔離者,安慰着因為注射而哭鬧的孩子。國家不同、政體也不同,但人還是一樣的温暖。 隔離第11天,我接受了入境以來的第二次核酸檢測。順便一提檢測費用,抗體檢測142元,核酸檢測95元。各種檢查結果的報告在隔離結束後發給我們,記者們都是陰性。 到了隔離第15天的早晨。醫護人員發來了消息,“今天隔離正式解除。感謝你們14天親切的態度,祝你們工作順利。”“全體工作人員祝賀你們隔離解除。” 在前台,我拿到了在中國旅行必須的隔離解除證明書。怎麼搞的,有種拿到畢業證書的感覺。 隔離期間,我讀了有關中國的書,學了漢語,寫寫稿子。這段時間,我熟悉了這裏的氣候呀、飲食生活、通訊環境,這是我在中國的工作與生活的“軟着陸”,對我來説是很有收穫的一段時光。隔離的地區、設施也很好,但對我來説,因為那些熱心的工作人員,我對中國人的印象變好了。 我在想,日本的政府、賓館,是如何接待在日本隔離的外國人的呢?如若不是新冠疫情,今年夏天,東京奧運·殘奧會會讓日本沸騰吧,肯定能讓世界體會到東京的熱情。我希望有更多的外國人,在進入日本14天后,也能愛上日本。 (完 坂本信博於大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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