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口罩就是等死,就是違背上帝的旨意。”
“口罩是政府毒害民眾的匕首”。
“戴口罩?你是在降低自己的血氧含量。”
不用想,這些言論出自一些歐美人。 幾個月過去了,眼瞅着疫情在這些國家越來越無法收場,圍繞“口罩”這個根本不成問題的防疫基本物,卻出現了越來越多的無稽之談——而且,還有不少人信。
戴口罩的美國人(圖源:《大西洋月刊》)
口罩
最近,英國、加拿大多地爆發“反口罩”遊行。在現場,有人戴着被剪破的口罩、身穿寫有“拯救人權”的背心,表達對現行口罩令的不滿;有人高呼“結束暴政”,斷言“政府只是利用口罩讓人們感到恐懼”。
在美國,佛羅里達州居民將口罩比作狗嘴套、嬰兒奶嘴,得克薩斯州受訪者稱“戴口罩者想把上帝創造的完美呼吸系統扔出門外”。
澳大利亞近期疫情反彈,該國知名拳手格魯吉克一語驚人:“永遠不會向獨裁專制低頭,願為(不戴口罩的)自由而死。”
之前還有條謠言在部分歐美國家流傳甚廣:口罩裏的金屬鼻樑條是5G天線,無線電波會控制人們的大腦,金屬條是殺死民眾的兇器。
口罩還有這功能?一般人都會被這種智商笑哭了。有網友細心總結了《外國友人不戴口罩的千百種理由》,包括口罩會“剝奪自由、毀滅國家”、“違抗上帝、將遭天譴”、“危害人類、禁止呼吸”等奇幻邏輯。
真是難以想象,都2020年了,口罩居然能成為某些西方國家新一輪“反智”浪潮的風向標。
溯源
説起來,歐美民眾和口罩的“生分”,有多重原因。
疫情之初,島叔看過一個視頻,一對會説漢語的美國情侶跟中國朋友講述,美國人從小受的教育就是“生病的人才戴口罩,健康的人不用戴”,所以他們是真的不喜歡戴口罩。
這是可以理解的,算是一重文化因素。島叔一位在香港的朋友稱,疫情最嚴重那會兒,生活在香港的老外也很少有戴口罩的。
不過,把口罩與反智、反科學的言論聯繫在一起,甚至將其政治化,則明顯是“有意為之”。倘若看着幾百萬的確診病例、幾十萬的死亡病例,仍天真地認為“新冠病毒是捏造出來的”“病毒根本就不存在”“這明明就是個大型流感”,顯然腦子是不太夠用的。
這種反智浪潮不僅體現在口罩上。幾個月前,一些國家盛傳“5G傳播新冠病毒”,於是就有人燒燬5G基站;某些政客説“向體內注射消毒液可清除新冠病毒”,就真有美國人通過口服消毒液的方式抵禦病毒,然後死了。
這真是人類文明史上非常諷刺的一幕:當科學家們苦口婆心地説戴口罩可以預防病毒時,一些民眾卻把政客的話奉為圭臬,認為戴口罩就是不愛國,就是“向中國式抗疫模式低頭”、堅決不能忍。
正像美國民主黨議員傑米·拉斯金怒斥該國政界的那樣:“世上竟有國家將戴不戴口罩視作一種政治或意識形態表達。”
美民主黨議員傑米·拉斯金怒斥“戴口罩成為政治議題”。圖源:觀察者網
反智
不少人最近都看到了這則新聞:有美國年輕人不信病毒的邪,搞了一個新冠病毒派對,就是為了展示年輕人身強體壯、即使扎堆也感染不了;結果,一名30多歲的年輕人中招去世了。
疫情大流行下出現大謠言,這是社會恐慌的通行病症。其實不光是瘟疫,各種引起恐慌的事件,比如洪水、地震、核輻射發生後,社會上難免流傳起各種各樣的謠言,這些謠言通常是沒有科學依據的。
恐慌性囤積生活用品,堅信某種“神器”可以抵禦災難,這種戲碼我們都見過,也算是“趨利避害”的心理作祟。但明明病毒就在眼前,明明有口罩可供防疫,有些人卻視而不見、堅決不用,甚至認為這東西有毒有害有政治風險,這種反智反科學的橋段,還真是出乎正常人的思考範疇。
為什麼會這樣?
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美國經濟學家保羅·克魯格曼日前撰文指出,反智主義是政治精英與學術精英的“合謀”——“否認科學的背後是什麼?答案似乎是政客與特殊利益集團的結合。”
早在數十年前,著名科幻作家阿西莫夫就説過,“民主體制”的屬性一定程度上也讓反智主義得以流行,因為一些人認為“我的無知和你的博學一樣優秀”。
《華盛頓觀察》週刊不久前刊文稱,貧富分化也是“反智主義”盛行的重要社會根源:“反智主義反對的不只是‘智’,還包括‘有智的人’‘有錢的人’”。“你越有知識,就越適合撒旦”,是那些反智主義者的經典語句。
某種程度上,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當疫情遲遲控制不住甚至發展到無法收場的局面,同樣出於“趨利避害”的心理,丟掉科學、甩鍋他國、把住自己的政治資本,對某些西方政客來説,比什麼都重要。“人類燈塔秒變反智中心”便成為“聰明絕頂”的選擇。
於是我們看到,醫療專家的抗疫呼喊遭遇羣嘲,“喝消毒水強身健體”卻大有市場;一邊是政客、精英的“別有用心”,一邊是示威者“寧可死於病毒也要自由”的呼喊。
但誰都知道,這很危險。反智、反科學、反理性、反他國、反不同意識形態——結合起來,就是席捲歐美的民粹思潮。
更危險的是,跟席捲歐美的疫情一樣,這股民粹思潮短時間內似乎也沒有消退的跡象。
(文/點蒼居士、雲中歌)
來源:俠客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