僑報社論:特朗普應正確處理示威

【訊】5月25日明尼蘇達州的非裔男子弗洛伊德因警察暴力執法而死亡,由此引發抗議示威活動並迅速席捲全美,直到10幾天後的現在還未平息。以美國首都華盛頓為例,6月5日早上,華盛頓市長鮑澤命令將白宮附近的第16街命名為“黑人命也是命(Black lives matter)”街,以嘲諷和抗議特朗普對示威的處理。鮑澤已經派人給這條路上用黃色油漆噴塗了巨大的“Black lives matter”字樣。而6月6日、7日週末,華盛頓預計將迎來遊行示威人數的高峯,市中心也將為此進行道路管制。

6月1日,紐約民眾在曼哈頓街道遊行抗議警察暴力執法。(圖片來源:中新社)

弗洛伊德死亡事件“鬧大”了,背後的原因是多方面、多層次的。種族問題本就是美國的歷史傷疤;種族不平等依然存在,也和經濟差距擴大等問題合起來變得更加複雜;警察與非裔美國人之間相對緊張的關係有歷史形成原因與現實數據佐證;最近幾個月好幾起非裔被誤殺的事件積聚在一起引發民眾的怒氣;有人覺得長久解決不了的種族主義只有暴力才能解決;原本就是暴徒或者幫派成員的人唯恐天下不亂以及趁亂搶劫獲取利益等。

前面列舉的這麼多原因中,只有最後的那“一條半”應當採取比較強硬的手段應對——是因“為種族不平等而失望,最後寄希望於暴力”的人,如果能看到有效的情況改善手段和種族平等的希望,未必不會成為馬丁·路德·金這樣“非暴力主張者”的擁躉。因此,給引發示威的事件充分的調查和嚴肅的處理,給示威遊行者表達觀點、在法律允許範圍內表達憤怒的權利,以改善種族問題的誠意和實際行動説服大部分人,再根據犯罪事實懲罰一小部分惡意的暴徒,才是正確的處理方法。

然而,特朗普在示威活動剛剛開始嚮明尼蘇達州以外蔓延時,就把抗議民眾稱為“暴徒”,形容抗議示威是“無法無天的非政府主義行動和騷亂”,責備當地官員是“軟弱無力的左派”、稱要派出國民警衞隊,拋出“搶劫開始的時候,就是開槍的時候”等言論。當示威活動在白宮門口愈演愈烈時,特朗普又威脅“如果暴徒闖進來,迎接他們的是惡犬和兇悍的武器”。特朗普還宣佈要激活1807年《叛亂法》,派出現役軍隊平息“暴亂”。為了去被部分焚燬的聖約翰大教堂“留影”以凸顯總統的強硬和信心,特朗普的團隊(當然也需要特朗普本人首肯)甚至對當時白宮門前處於和平抗議狀態的民眾使用了催淚彈、胡椒水等驅散他們,為總統一行清路。直到這兩天,仍有大量的國民警衞隊和現役陸軍士兵集結在華盛頓特區和周圍,白宮周圍鐵絲網圍住、軍警把守的封鎖圈擴大,軍用卡車堵在白宮周邊的所有重要路口。

特朗普也提到要徹查弗洛伊德事件,也表態自己反對種族歧視,還有他的團隊成員“助攻”,比如共和黨全國委員會的非裔媒體事務主任發佈長篇評論為特朗普辯護,説特朗普才是真正促進種族平等的“行動者”。但是,特朗普的態度、推文、言論和“第一反應”,更有説服力——他顯然不像看重自身安全、所自稱的“法律和秩序”以及大選結果那樣,看重“黑人生命也是命”、看重種族問題的解決。

就大選而言,這一系列操作,對特朗普爭取連任,可能有負面影響,但影響並不大。特朗普的這些言論和行為,可能讓中間選民覺得“不合適”,讓他的反對者怒斥“種族主義”,但他的支持者不會覺得這些有什麼問題。但從長遠來看,特朗普對於此次示威的處理,給美國的前路挖了幾個大坑。

第一個坑是仇恨政治,特朗普面對和平為主的示威行動,在大部分時候只揪住其中的街頭暴力不放,甚至做出了連他的內閣中現任的國防部長都表示不支持的“現役軍隊平息暴亂”的決定。特朗普援引的還是《叛亂法》——這種給民眾表達心聲、促使社會變革行動的定性,是為我所用和以偏概全的,只會讓種族主義痼疾更加惡化,為將來埋下更多暴力的種子。現在,白宮不遠處16街路面上所噴塗的巨大“Black lives matter(黑人命也是命)”口號,就是對特朗普飽含仇恨政治處理手段的明晃晃的諷刺。

第二個坑是社會分裂。這些年來美國政治和社會的分裂早已不是新鮮事,但特朗普執政的許多行為和決定加劇了這一點,這次就是一個明證。他斥責明尼阿波利斯市長“極左、軟弱”,再三把矛頭指向安提法——稱其為“國內恐怖組織”,同樣是誇大了抗議示威行動中“暴力”部分,並特意將其政治化。政壇上的黨派分裂,社會上的種族和階層分裂,都會因此而加重。儘管,示威活動中警察與羣眾和解、單膝下跪祈禱的感人瞬間,本來在一定程度上帶來了減少分裂的希望。

第三個坑是領導力喪失。一個躲進白宮掩體自稱“視察”、讓軍隊與大部分是和平示威羣眾對峙、用催淚彈驅散民眾只為“拍照”以顯示強大的美國總統,展現的領導力讓人失望——特朗普對地方官員強調的“控場力”,他自己也沒有;而且,真正的控場力是解決問題的能力,並不是威脅與“以暴制暴”的能力。更為嚴重的是,美國的盟友們目睹着軍隊在華盛頓特區“執行任務”,在周邊待命,直升機在空中盤旋,對付的還是以和平為主的民眾示威行動。在近年來要求盟友“承擔自己的責任”、退出多個國際組織和協定、宣稱美國“吃虧”而“重談”國際貿易體系,幾個月來應對新冠疫情不力、退出世衞組織,以“中國”“非法移民”“民主黨”為“甩鍋對象”之後,美國——自我定位為民主世界領袖、實際也確實是二戰後國際秩序領導國家的美國——在盟友的注視下再次喪失公信力。加拿大、英國、希臘等多個美國盟友已經爆發聲援弗洛伊德、呼籲種族平等的遊行,就是典型例證。

這些“坑”的影響,比大選結果的影響更為深遠。一個仇恨政治蔓延、更加分裂和失去了領導力的美國,面臨更大的風險和更令人憂慮的未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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