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巡迴救助車：迥異的流浪遭遇，送去同樣的冬夜温暖

齊魯晚報•齊魯壹點記者 王傑

28日晚，大雪如約而至，濟南街頭氣温驟降至零下十多度。寒冬雪夜，露宿街頭的流浪人員如何安置，彰顯着這座城市的人情與温暖。

為此，濟南市救助管理站於加大了對城市流浪人員的救助力度，開展夜間主動巡迴救助、24小時待命……效果如何？齊魯晚報•齊魯壹點記者對此進行了跟蹤採訪。

求職無果又不甘心，流浪街頭多日的倆男子

28日19點，一名中年男子提着行李袋，在民警陪同下來到了七里河路2號的濟南市救助管理站救助大廳。男子一直在魏家莊一帶流浪，“速凍式”的降温，街道辦事處工作人員擔心其挨凍，便聯合民警將其送至救助站。

“那麼冷，又要下雪，擔心凍着他！”除了民警，魏家莊街道辦事處的兩名工作人員也一同而來。據他們介紹，該男子已流浪多日，靠着撿廢品生計流浪過活，“白天他就撿廢品賣廢品，晚上就睡在一個地下車庫門口”。

“你家是哪裏的？”、“你願意回家嗎？”、“年底了工作不好找，天又這麼冷，還是回家吧。”對於救助員石國華的一連串的詢問，男子一臉茫然地點頭應答。

男子不願透漏姓名，四十多歲。據其講述，此前他打聽到濟南這邊好找工作，便於20多天前從老家聊城來到濟南，可遲遲沒找到工作，身無分文只能流浪，靠撿拾廢品垃圾過活。

錄入身份信息後，根據救助管理規定，救助員為男子開具了一張返鄉火車票。“今晚上還有回聊城的車嗎？我想回家。”熬了20多天的苦日子又臨近年關，男子終於放下了“多少賺點錢，再回家”的念頭，從救助員手中接過了車票單據。

中年男子的遭遇並非個案。28日下午，文化東路街道工作人員在羊頭峪溝溝底發現的流浪人員，同樣也是一名來濟求職失敗者。據工作人員介紹，該流浪人員同樣家在聊城，來濟南打工受挫後便一蹶不振。

經過街道辦、救助站、派出所，六七個小時的輪番勸導，沉默不嚴、排斥救助的男子終於鬆口，表示願意回家。“他手機關機，一直聯繫不上他，明天將一早坐車來濟南接他回家。”得知其消息，男子家人十分激動。

裹着軍大衣坐路邊賞雪景，流浪老人的“怡然自得”

除了“在家等”線索，每逢冬季，濟南市救助管理站都會主動上街巡迴救助——勸流浪者入站避寒，對於那些實在不願意進站的流浪人員，為其發放棉衣、食物。

28日晚八點，將棉被、棉服等禦寒物資搬到巡迴救助車上，救助員劉華、陳藝峯一行開始了當晚的夜間巡迴救助。

“下雪了！老劉也不知怎麼樣了。”八點半，看着鹽粒般的雪花一片片砸在救助車的車窗上，陳藝峯擔心道。半小時後，巡迴救助車來到了堤口路水果批發市場北側的一家藥店門前。

“他還在這！”看到老劉，陳藝峯放下心來。老劉是這裏的“常住户”，常年在堤口路一帶流浪。此時，老劉還沒睡，正裹着厚厚的軍大衣，坐在一把藤椅上賞雪景。流浪街頭卻如此怡然自然，陳藝峯不知是該佩服還是無奈。

老劉今年80多歲，來濟南已有60多年。早些年，在堤口路一帶流乾保安、環衞等工作。年老了幹不動了，他於是就選擇堤口路一帶流浪。

“跟我們去救助站吧！這幾天這麼冷，天不冷了再回來也行。”面對劉華、陳藝峯的勸説，老劉連連作揖表示感謝，但最終婉拒。

基於“自願救助，不得強行實施救助”的救助原則，“對於確實不願接受救助的人員,救助站將為他們提供熱飲食和棉衣、棉被等禦寒用品。”勸導無果，劉華給老劉放下了棉衣棉被。

“要是發現老人有問題，可以打我們救助站電話，也可以報警。”臨走時，陳逸峯又與藥店工作人員交代了一番，再三囑託。

九點半，救助車又來了無影山路小清河沿岸的一座橋下。雪夜、寒流，外加河水的清冷，讓人寒意倍增。流浪人員“老趙”卻全然不顧，用紙盒箱做牀板，蓋着四層棉被，準備入睡。

同樣苦勸，同樣結果。與老劉一樣，他也拒絕了去救助站。留下兩牀棉被，幫他蓋在頭兩側擋風，陳藝峯無奈的離開。

避寒所的“釘子户”，始終不願挪窩去新地

晚上十點，雪越下越大，巡迴救助車來到了無影山路23號——濟南市救助管理站原址。

目前，因改造升級，濟南市市救助管理站已從該處搬遷至濟南市歷城區七里河路2號2號樓西側，待改造升級完成後再搬回無影山路23號。

全站雖已搬家，但還剩下一個“釘子户”老李。

老李常年在濼源大街杆石橋一帶流浪，每年冬天，他都是救助員們的重點關注對象。一到惡劣天氣都會勸其進站避寒，但屢屢遭到其拒絕。連續幾年，老李只得留下棉被、棉衣等禦寒物資，始終不願來救助站避寒所。

但自打前年開始，老李每到冬季，就主動來救助的冬季臨時避寒所。不像往年大雪天在外流浪時狼狽，庇寒所內24小時暖氣開放、熱水供應，甚至還提供三餐，老李嚐到了“甜頭”。

只不過，伴隨着提升改造工程，避寒所也隨之搬到了七里河路2號。救助員們輪番勸，輪番解釋，但老李卻認死理，就是不搬。

老李今年80多，身體還算硬朗。他本是濟南市劉莊人，下鄉知青回濟南後，因户籍丟失，無身份信息，無法辦理低保等補貼，流浪街頭。此前他已幾次三番去過救助站，都是因為覺得自由受到了限制而出去。

“不用勸了。我知道地方，你們也不用接我。我坐11路公交就能到。”面對苦勸，老李賭氣式的蓋上被子，矇住頭。

見狀，劉華、陳藝峯只得暫時放棄，“這幾天，還得多做做工作，爭取讓他早點搬過去”。晚上10點半，救助車結束當天任務返回救助站。

“氣温都降到零下10多度了”，回救助站的途中，陳藝峯還時不時地張望着路邊，想着能再發現幾名流浪人員,“即便不願進站避寒,他們收下棉被、棉褲，御禦寒也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