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烏老闆緊急加班:印度客户廠裏100多員工,等它救命
“客户下的訂單幾乎都是製氧機和血氧儀,我們只能儘量給他們排上艙位,因為現在航空公司都沒有位置,除非包機。”
印度疫情仍在猛烈爆發中。
據央視新聞:根據印度衞生部公佈的最新數據,截至當地時間5月1日8時,過去24小時內,印度新增新冠肺炎確診病例401993例,累計確診19164969例;新增死亡病例3523例,累計死亡211853例;累計治癒15684406 例;現存確診病例3268710 例。
數據顯示,這是印度單日新增確診病例首次超過40萬例,也是單日新增確診病例連續10天保持在30萬例以上,新增數據再次刷新印度自疫情暴發以來單日最高新增紀錄,也再次刷新全球單日單個國家新增病例數的紀錄。
義烏開飯館的印度老闆忍痛關店
一條街上7家餐廳貼了轉讓通知
烈陽下,義烏的城北路卻格外冷清。
阿瑞穿着短袖,正指揮着工人們把店裏的廢棄椅子和空調搬到車上。作為這條“印度一條街”上並不算特別的印度餐館,他決定徹底關店。
昔日這條街上來往着印度以及非洲等地的商人,他們聚集在義烏,把中國製造的小商品批發到全世界——他們休閒時最愛的,就是在城北路這條總長不到一公里的街邊,吃上一口家鄉菜,放鬆放鬆。
一天兩三千人民幣的營業額是阿瑞餐廳的常態,在這樣熱鬧的地方,也算不得頂尖。但剛剛再度暴發的印度疫情,壓垮了阿瑞把餐廳繼續開下去的執念。
餐廳老闆:
我們已經虧了100萬了
見到阿瑞的時候,店裏的東西已經被清空得差不多了。
門口擺着成堆的,還沒開封的礦泉水。店裏沒開燈,一進去撲鼻而來的是印度香料獨有的咖喱味道。桌椅凌亂地堆放在一起,地上的蒼蠅不知被什麼粘住了,掙扎着飛不起來。
門口幾輛收廢品的三輪車已就位,一個負責搬桌子,一個負責回收電纜。阿瑞站在門口,汗水順着臉頰往下流。他是這家餐廳的老闆,他告訴錢江晚報·小時新聞記者,從2020年2月,他們的餐廳就沒有再營業過了。
“沒有恢復航班,他們都過不來。”阿瑞擺擺手,他的餐廳的主要客户就是來這裏採買訂貨的印度商人。然而疫情讓他的餐廳瞬間冷清了下來。
但是他當時沒想過放棄。
從去年2月份開始,冰箱裏的食材陸續壞掉,吧枱裏開着的飲料陸續過期,餐廳持續虧損的情況下,阿瑞依然在堅持。他給店裏的四個印度廚師在義烏的房子交了一整年的房租——即使他們留守印度,不知何時才能來到中國。
隨着中國國內的情況逐漸轉好,阿瑞似乎看到了希望,但很快,印度再度暴發的疫情,成為了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我們已經虧了100萬了,現在沒辦法,只能以兩三千塊錢的價格把這些(店裏的東西)賣掉。”阿瑞告訴錢江晚報·小時新聞記者。
阿瑞的妻子是中國人,兩人長期定居在新加坡。除了這家餐館,阿瑞還有一些外貿生意,只不過今年情況都不是太好。
而阿瑞經營的這家印度餐廳已經算是堅持得比較久的了。在這條街上,很多家原本的印度餐廳早已人去樓空,大門緊鎖。從門外向內看去,只有破敗的牆皮和地板,唯有一絲空氣中漂浮着的咖喱味道,表明了它們曾經的身份。
12家印度餐廳中,還在營業的只有三家,但店內都空無一人。7家店已經在門口貼了店鋪轉讓的告示,還有兩家還沒搬空,卻也面臨着和阿瑞餐廳一樣的命運。
製氧機訂單暴漲
物流公司五一要加班
印度客户廠裏100多員工等它救命
坐落在一羣倒閉的印度餐廳之中,謝瓊卻格外忙碌。
從4月20號起,她的物流公司訂單突然上漲,甚至直接爆單。找她來定艙位的,都是之前合作的印度商人。
她是做專門針對印度的航空物流的,疫情對物流沒有太大的影響,但在印度疫情再度爆發的當天,她就感受到了一些變化。
“客户下的訂單幾乎都是製氧機和血氧儀,我們只能儘量給他們排上艙位,因為現在航空公司都沒有位置,除非包機。”
“沒有辦法,各個地方都沒有現貨。”謝瓊説道,這幾天,她接連接到一些老客户生病的消息,“跟我合作的客户,有的他們自己也生病了。昨天還有個客户跟我説,因為他連帶着工廠100多個員工,都在等着製氧機救命。”和印度人打了10多年的交道,説到這裏謝瓊不禁嘆了口氣。
謝瓊表示自己也沒什麼辦法,只能儘快地把能安排的艙位安排掉,五一再加點兒班,儘量滿足客户的需求。
在義烏國際商貿城,王許雪經營着一家十多平方米大的玩具店。這裏上千種款式的毛絨玩具和毛絨包,主要銷往中東和南美,其中印度客商的佔比約30%。“有二三十位印度客商都是我們的老顧客,以前他們幾乎每月會下幾次訂單,但過去近一個月,我們店都沒收到印度的訂單。”王許雪説,有的印度客商下了訂單後,最近卻聯繫不上了,“大概有二三十萬元的貨物,現在還積壓在倉庫裏。”
同樣經營毛絨玩具批發生意的吳厚興,也感受到了印度疫情帶來的變化。以往的一些老客户,在下了訂單之後卻遲遲沒有動靜,吳厚興備好了貨,卻等到了對方一句“我們這邊已經封城了”的回覆。
不過,對於他們大多商户而言,印度市場的暫時缺失並沒有造成太大影響。“印度做不了,我們還可以做其他市場,巴基斯坦、印度尼西亞、菲律賓、哥倫比亞、巴西、智利、俄羅斯等,這些地方的訂單都已經逐漸恢復正常了。”
然而,對於一些只專注於印度市場的小型外貿公司而言,這無異於滅頂之災。40歲的金女士在義烏一家主營文具、日用品、鑰匙扣等雜貨的外貿公司工作,自從聽説印度德里和孟買封城後,她就開始焦慮不安。“去年受疫情影響,外貿生意本來就不太好,直到3月才逐漸穩定下來,結果剛好轉一個月,印度疫情又暴發了。”金女士説。
在高峯期時,公司每週從義烏出去七八個集裝箱的貨物,物流的訂單量在20至30萬單;但去年以來,幾乎每週出三四個集裝箱,上週只出了一個集裝箱,這周更是沒有訂單,公司幾乎停擺。
“我們的工資和出單量直接掛鈎,如果再這樣下去,我也只能另謀出路了。”金女士説,公司員工已從原有的5個人減少為3個人,“我們的老闆就是印度人,他在印度家中隔離,現在也很難聯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