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網訪談/王慧&徐坡嶺 編輯/馮雪】在經歷了100多天西方全方位制裁之後，俄羅斯總統普京日前在有着“俄版達沃斯”之稱的聖彼得堡國際經濟論壇（SPIEF）上發表重磅講話。
普京説，西方對俄發動的經濟閃電戰並未成功，並且制裁這把雙刃劍對其倡導者和設計者的傷害甚至更多。
如今，制裁的“迴旋標”已經落到了美國和歐洲身上，多國陷入“通脹潮”，美國被認為在發達國家中“領跑”。美國5月CPI環比上漲1%，同比上漲8.6%，同比漲幅創1981年12月以來最大值。
面對40年來最嚴重的通脹，拜登屢屢“甩鍋”普京，將物價飛漲原因歸結於俄羅斯的特別軍事行動，甚至還造了個新詞——“普京漲價”。
對此，普京直言，俄羅斯的特別軍事行動成為西方將所有問題都歸咎於俄羅斯的“救生圈”，但這“鍋”俄羅斯不背。西方所謂“普京通脹”的説法“是講給不識字的人聽的。對於任何稍微有讀寫能力的人來説，這就是無稽之談。”
全球通脹真的和俄羅斯無關嗎？經歷了西方多輪全方位制裁之後，俄羅斯經濟的整體表現如何？長期來看，俄羅斯經濟還存在哪些麻煩？普京推出的“盧布結算令”為何讓盧布實現驚天逆轉且一路走高？未來盧布會怎麼走，和哪些因素有關？受到普京重視的中俄貿易有多大的發展潛力？
針對上述問題，觀察者網專訪了中國社會科學院俄羅斯東歐中亞研究所俄羅斯經濟研究室主任徐坡嶺。以下為採訪實錄：
6月17日，俄羅斯總統普京在第二十五屆聖彼得堡國際經濟論壇全體大會上發表講話 圖源：克里姆林宮網站
觀察者網：普京在演講中強調，對俄發動的經濟閃電戰並未成功，並且制裁這把雙刃劍對其倡導者和設計者的傷害甚至更多。對此您怎麼看？
徐坡嶺：普京在演講開始就用了很長的篇幅來講這個問題。他在這次講話用了很多修辭和隱喻，語氣中讓我感受到一種對西方制裁的不屑，而對於歐洲政客隨美國起舞、將歐洲安全交給美國人的做法，普京在言語間透露出“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感覺。
我認為，西方制裁只是讓俄羅斯的經濟受了點“皮肉傷”，沒有傷害到俄羅斯的根本，這與俄羅斯之前所做的準備和其經濟運行的特徵有關。
普京在演講中説了，過去這些年俄羅斯不是什麼都沒幹。在過去的8年裏，他們對俄羅斯經濟進行過堡壘化建設，包括財政、金融、產業裏的進口替代等等。基本上每個產業都有龍頭企業，且龍頭企業的規模都很大，一個大的集團公司下面有上萬家子公司。所以，西方的制裁根本不足以把俄羅斯的整個生產體系給摧毀，只能算是遇到一個臨時困難。
很多年來，自有資金佔俄羅斯固定資產投資的比例一直維持在50%-60%之間，不怎麼依賴資本市場和銀行體系融資。所以，西方針對俄羅斯的金融制裁對實體經濟傷害不大，俄羅斯在金融上穩住之後，經濟很快就穩住了。
在俄羅斯防住衝擊之後，現在我們能看到，制裁的“迴旋標”已經開始傷害到美國和歐洲了。
歐洲有些國家的通脹率已經超過20%，美國現在也陷入類似的困境，高通脹且股市連續下跌，這是制裁給自己帶來的傷害。
相對而言，俄羅斯的情況會好一些。據俄羅斯聯邦統計局發佈的數據，4月俄年化通脹率達到17.8%，為2002年1月以來最高水平，現在降到16.7%。在5月底時普京曾表示，到今年年底時，俄羅斯的通貨膨脹率預計不超過15%。
所以，普京的整個判斷的邏輯是很清晰的，也闡述了一個事實。
觀察者網：俄烏衝突爆發以來，俄羅斯遭到了西方的一輪又一輪的全方位制裁，在巨大的衝擊之下，您認為到目前為止俄羅斯經濟的整體表現如何？
徐坡嶺：俄烏衝突之前，西方對俄製裁有2000多項，現在是總共1萬多項。應該説這100多天來，俄羅斯頂住了這些制裁。
在金融領域，俄羅斯已經將關鍵利率降到了9.5%，下一步要降至7%，目的是為企業融資降低資金成本。
進出口這塊，由於受制裁影響，俄羅斯進口減少，同時油氣價格上漲使得出口增加。在能源價格上漲的情況下，出口增加導致其財政盈餘也增加。如普京所説，俄中央財政前5個月盈餘1.5萬億盧布，合併州一級聯邦主體的聯邦彙總預算盈餘3.3萬億盧布。僅5月份，俄羅斯中央預算盈餘就達到5000億盧布，是去年同期的4倍多的。
通脹降下來了，外貿盈餘、外匯儲備、盧布匯率、財政收入也都沒有問題。目前來看，俄羅斯經濟的整體表現是沒問題的。
觀察者網：長期來看，俄羅斯在經濟還存在哪些麻煩？
徐坡嶺：長期來看，俄羅斯最主要的麻煩有四個：
第一個是結算問題，這使很多訂單沒辦法付款。
第二個是物流問題，這也是最大的問題。黑海的港口由於俄烏衝突無法進出口貨物，俄羅斯的船從波羅的海沿岸的港口出去，歐洲不讓停靠，進口到俄羅斯的貨物，歐洲的貨運公司不給運送。
現在俄羅斯只有聖彼得堡和加里寧格勒的港口可以幫助運貨。所以，俄羅斯才準備加強向東、向南，包括北極地區的基礎設施建設，解決物流問題。
第三個困難是，供應鏈被中斷。俄羅斯總統企業家權益委員會負責人鮑里斯·季托夫（Boris Titov）在5月底做過一個調查，6003家分佈在全俄的企業中，86.8%受到了制裁的影響，其中11.7%的企業被迫完全或部分停業，不過77.4%企業已經適應制裁了。
第四個困難就是俄羅斯的海外業務和外資流入，受制裁影響，俄羅斯很多海外市場被剝奪了。
長期來講，俄羅斯要讓經濟恢復正常，實現經濟結構轉型，需要解決很多難題。從普京的演講來看，現在他想解決的關鍵問題是恢復國內的投資和居民需求。
他所想出的辦法是，通過政策性貸款來籌集資金、分配資金。而政策性貸款的籌措和分發主要是通過外經銀行集團+中小企業基金+工業發展基金+各地的發展機構這4個層次的組織來完成。
普京在演講中提到，要將優惠抵押貸款利率進一步降至7%，並且要求居民把這種優惠的7%融資在12月份之前用掉。另外，居民貸款的最高限額，莫斯科和聖彼得堡是1200萬盧布，其他地方是600萬盧布。這些做法的目的就是要儘快恢復對經濟的注資，而且注入的都是長期資本。
普京還提到了一個“項目融資工廠”。這個“融資工廠”由俄羅斯對外經濟銀行（相當於我們的國開行）來負責管理。俄羅斯從國家財富基金裏調出1200億盧布注入到“項目融資工廠”，然後由“項目融資工廠”提供資經濟發展的長期資金支持，大概最後能夠提供5000億盧布的長期投資。
接下來我們能看到，俄羅斯將通過政策性投資，通過開發國家項目，儘快恢復經濟，推動經濟轉型。
觀察者網：您剛剛提到，俄羅斯為了解決物流問題，要向東、向南、向北極方向加強基礎設施建設。最近俄方放行延宕25年的中吉烏鐵路是否和這一佈局有關？
徐坡嶺：俄烏衝突之後，普京在3-5月份期間主持的14次經濟會議，其中有一條就是物流向東、向南、向北冰洋布局。中吉烏鐵路是向南的佈局，在這個背景下俄方放行了。
以前俄羅斯不讓修中吉烏鐵路的原因是，俄羅斯要搞歐亞經濟走廊，就必須得搭上中國的中歐班列，要是在這修很多路的話，就把俄羅斯遠東的鐵路給替代閒置了，所以一直不鬆口。現在俄羅斯被制裁，物流成了大問題，因此普京放行了這段鐵路。
這裏面的核心還是中俄關系，中俄之間有政治互信，在經濟上的合作能實現互利共贏。
圖自新華社
觀察者網：對於俄羅斯來説，手上有哪些牌可以應對西方制裁？
徐坡嶺：俄羅斯應對西方制裁最大的牌就是，能源和糧食。
俄羅斯一直表現出自己是可靠的供應夥伴、合作伙伴的形象，現在的反擊是不得已而為之。在被制裁情況下，俄羅斯5月份對歐洲的供氣還增加了30%。
最近西方要推進新一輪對俄製裁，法德意總理跑到基輔去見了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接着俄羅斯方面就出現了“技術性斷氣”，“北溪”管道一下子斷了60%的氣。這事兒正好趕上美國得州液化氣廠爆炸，歐洲的天然氣一下又漲了27%。
在糧食上，俄羅斯今年的產量可能是1.3億噸。在保證7500萬噸的國內市場需求和儲備之外，普京説俄羅斯今年還能出口5000萬噸，往年就是這個水平，這也説明俄羅斯還是很負責任的。不過俄羅斯也説了，首先供應非洲和中東。
觀察者網：普京認為，如今全球普遍存在的通貨膨脹、糧食和能源問題與西方錯誤的經濟政策有關，不是俄羅斯特別軍事行動的結果，而現在俄羅斯的特別軍事行動成為西方將所有問題都歸咎於俄羅斯的“救生圈”。對此您作何解讀，您認為目前歐美多國的高通脹率與什麼有關？
徐坡嶺：普京説得特別直接。他説，西方無限制印鈔、無擔保發債、七國集團不負責任的宏觀政策把世界經濟推入到糟糕的境地。這種情況在三年前就開始出現了。2020年的新冠疫情使之加速，因為當時供給和需求都減少。由於這個事早於俄羅斯的特別軍事行動，所以普京表示自己“不背鍋”。
他提到幾組很有意思的數據，美國的貨幣供應量近兩年增長38%，增加了5.9萬億美元。2019年底，美國每月進口商品約2500億美元，目前已增長至3500億美元，增加40%，正好和近年來美國增加的貨幣供應量成正比。普京認為，美國就是用印出來的錢在全世界“掃貨”，從不考慮其他國家的利益。
實際上，很多學者之前都聊過這個事情，認為美國無限制發鈔一定會把全球的大宗商品價格推上去。
普京説他不背全球通脹的“鍋”是有一定道理的，但他也不能完全推卸責任。俄烏打起來之後，全球能源和糧食市場被打亂了，接着西方對俄製裁把供應鏈打亂了，這些都是導致全球通脹高企的原因。
觀察者網：普京説，一些國際貨幣正在“自殺”，因為史無前例地凍結了俄羅斯外匯儲備約3000億美元。此前，美國財長耶倫稱，美國政府沒收這些資產是不合法的。對此您有何解讀？
徐坡嶺：外匯資產是對方欠你的債，你持有一美元外匯就是美國欠你一美元的債，這個債是不可對沖的。過去人們願意持有外匯資產，原因是對方國家承諾保護私有財產，不干預你的債務結算。現在美國把俄羅斯持有的外匯資產凍結了，實際上破壞了全球的儲備貨幣體系，全球金融體系也被這次凍結行動搞得不穩定了。
這樣一來，大家都不敢拿外匯資產，或者至少是不敢拿有敵意的國家的外匯資產，因為搞不好哪天就給你沒收了。
所以這些外匯資產在風險上升到不可控之前很可能會被替換掉，而現在又沒有一種公認的美元之外的貨幣可以替換，這個時候大家就買實物。實際上，這也是全球大宗商品價格上漲的重要原因。很多國家現在都在想辦法把外匯兑換成黃金，但黃金也不夠。
美國財長耶倫之所以這麼説，是因為美國政府沒收俄羅斯外匯儲備，跟過去美國“保護私有財產，私有產權神聖不可侵犯”的法律體系是相違背的。所以，普京這個説法，在法理上是站得住腳的。
中方領導人也講過，烏克蘭危機發生後，個別國家試圖把全世界都捆綁到這個問題上，把世界經濟政治化、工具化、武器化，全然不顧給各國民眾生活造成的嚴重衝擊。個別國家凍結俄羅斯外匯儲備的操作實際上就是貨幣被武器化了。
“北溪”天然氣管道
觀察者網：能源是俄羅斯手中的重要籌碼。有觀點認為，高企的能源出口價格抵消了西方對俄羅斯制裁的影響，所以到目前為止西方的制裁沒有對俄羅斯經濟造成足夠大的衝擊，既沒有傷及俄羅斯的作戰行動，也沒有讓普京走上談判桌。對此您怎麼看？
徐坡嶺：我基本上認同，但這個觀點還不夠全面。
俄羅斯經濟學家伊諾澤姆採夫算了一筆賬，他説俄羅斯現在的軍事行動一個月花100多億，一年的花費不到俄羅斯GDP的5%，戰爭再打個兩年，一點問題也沒有，制裁根本沒有辦法制止戰爭。這跟你提到的觀點實際上是一樣的，即高企的能源出口價格抵消了制裁對俄羅斯的影響。
在制裁當中，還有一點非常關鍵：歐洲三五年內沒辦法和俄羅斯能源脱鈎。歐洲必須買俄羅斯的能源，買了以後俄羅斯就有錢打仗，而且其財政盈餘還會增加，貿易順差還會增加，現在就是這樣。
觀察者網：俄羅斯副總理諾瓦克説，在俄羅斯對歐洲供應的所有天然氣中，通過盧布支付的天然氣比例已達到90%到95%。您如何評價普京的“盧布結算令”，這一金融反擊措施對俄羅斯經濟有哪些影響？
徐坡嶺：普京推出“盧布結算令”之後，盧布開始逆勢反彈，最高的時候盧布兑美元匯達到56：1。
“盧布結算令”實際上是讓俄羅斯外匯市場上盧布與外匯的供求結構發生變化，從而導致盧布升值。天然氣需要用盧布結算，國際上對盧布的需求就會大幅增加，而制裁又導致俄羅斯的進口減少，對外匯的需求大幅減少，所以盧布開始變得值錢，且一路升值。
“盧布結算令”的實質是天然氣金融化、貨幣化。天然氣只要被需要，盧布就是堅挺的，就跟60年代70年代的石油美元一樣。“盧布結算令”實際上為盧布尋找到了“價值錨”，這樣俄羅斯的匯率安全就沒有問題了。
但是在盧布匯率穩住以後，繼續讓盧布升值對俄羅斯經濟是不利的。
一方面，出口會受到影響，因為出口的東西變貴了。另一方面，財政收入受到影響。比如説，出口一桶石油100美元，過去匯率是70的時候可以換回7000盧布，出口一桶油的税是44美元，就是3080盧布。如果盧布升值到56，那麼同樣出口一桶油所換的盧布就少了，現在可能只有5600盧布了，收到的税也相應減少到2464盧布，這自然就對俄羅斯的財政收入造成很大的影響。
所以俄羅斯不希望盧布一直升值，俄羅斯第一副總理別洛烏索夫説，盧布兑美元匯率在70-80是最好的。這樣既能保證戰爭支出，又能保證財政收入，還能保證生產的東西，如果國內消耗不掉的話，儘快出口。
觀察者網：今年盧布上演了“驚天逆轉”，從俄烏衝突一開始暴跌約50%到後來反彈近200%。彭博社評價都評價稱，“盧布是今年全球表現最好的貨幣。”您認為是什麼推動了盧布的觸底反彈，未來盧布會怎麼走，和哪些因素有關？
徐坡嶺：短期的匯率波動跟短期的資本流入流出有關係，大量資本流出會引起本幣貶值，大量資本流入會導致本幣升值。中期匯率波動和一國出口部門的競爭力有關係，順差多就升值。長期匯率和增長率有關係，經濟持續高速增長，本幣實際匯率一定持續升值。
過去在浮動匯率機制下，美元是很多國家貨幣的“錨”，現在很多國家開始逐漸地改變貨幣定價機制。在這種情況下，今後盧布的走勢和俄羅斯出口的大宗商品多少和盧布掛鈎有關。如果和盧布掛鈎的大宗商品不斷增多，那麼盧布還會繼續升值，俄羅斯政府是不希望這樣的。
之後盧布的價值還要看俄羅斯央行的政策。比如説，過去俄羅斯有一個80%的強制結匯，現在已經停止了。這就意味着企業拿到外匯以後，可以自由支配。為了防止有人囤積外匯去投機，俄羅斯出台了新政策，存外匯到銀行要交保管費，也就是説持有外匯不但沒有利息，還要交錢。這樣一來，一般大家需要多少就會持有多少，剩下的就賣掉。俄羅斯政府正通過這種方式來調節盧布的匯率。
圖源：新浪財經
觀察者網：普京在問答環節中提到，亞洲和中國是新的世界發展中心，2021年中俄貿易額超1400億美元，今年將繼續增加，俄羅斯“有意與中國合作並在合作中受益，特別是在政治方面，我們有着穩定的信任關係。”這是否意味着，未來俄羅斯在經濟上將“押注”中國？對於當下和未來的中俄關系和中俄合作，您有何解讀？
徐坡嶺：俄羅斯一定會擴大和中國的經貿合作，但是説“押注”中國是有點誇大了，因為俄羅斯從來不會把自己的安全和發展寄託在別國身上。
普京在演講中提出了俄羅斯經濟發展的六項主要原則，即保持開放、支持創業自由、負責任和平衡的宏觀經濟政策、社會公正、基礎設施超前發展以及實現真正的技術主權。其中一個非常核心的點就是創新的自主性。
俄羅斯希望在這10年裏面建立起來自主安全的經濟體系，這一體系絕不是簡單的進口替代，而是希望創造出自己有競爭力的技術、商品和服務，成為新的全球標準。普京舉了一個科羅廖夫做火箭發射的例子，強調技術路線的獨一無二。
普京説，俄羅斯“永遠不會走閉關自守、封閉經濟的道路”。在對外經濟合作時，俄羅斯當然會首先選擇和友好國家合作，中國“一馬當先”，中俄之間有很好的政治互信，除此之外普京提到的合作伙伴還有土耳其、印度。
最近俄羅斯海外投資最多的國家是土耳其，平行進口原先想從哈薩克斯坦做，但是哈薩克斯坦沒有給予方便，俄羅斯就是在土耳其搞的。
至於當下和未來的中俄務實合作，非常重要的一點是，戰略互助意義大於經濟意義。但是，我們不能因此來否定中俄經濟合作的價值，因為俄羅斯的市場還是挺大的，俄羅斯有1.47億人，受教育水平很高，50%以上都是大學畢業。俄羅斯也有足夠的科技潛力，有一套獨立的技術標準和技術體系，中國企業現在去投資還是有很多機會的。
俄羅斯和歐洲的貿易佔總體貿易比重的38—40%，俄羅斯希望把這部分貿易轉到亞洲來，主要是轉到中國來。目前，俄羅斯對華貿易佔其對外貿易總額的18%，俄羅斯希望提高到25-27%，這個量還是很大的，目前看有點難度。
觀察者網：您認為中俄在哪些領域、通過哪些渠道可以進行廣泛深入的合作？
徐坡嶺：我認為中俄今後在投資合作、產業鏈供應鏈合作、技術合作上都是有很大發展前景的。糧食安全合作、能源安全合作可能還會加強。
這些都是雙邊領域的，實際上，中俄今後的合作更具戰略意義的是多邊合作，就是在金磚國家、上合組織、歐亞經濟聯盟、RCEP等平台上的合作。在這些平台上合作可以建立起獨立於西方七國集團的區域經濟治理體系，這個治理體系又包含了規則制定、獨立金融結算等。
（張菁娟對本文采訪整理亦有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