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 趙恩霆
“如果不邀請全部國家,我會派代表去,但我不會去。”在5月10日的一場例行發佈會上,墨西哥總統洛佩斯表示,如果下月美洲國家首腦會議主辦國美國不邀請所有美洲國家與會,他本人將不會出席峯會。
這是拉美第二大經濟體墨西哥對拜登政府再直白不過的警告,也是對美國試圖將古巴、委內瑞拉和尼加拉瓜排除出這次美洲峯會的直接回應。
墨西哥總統洛佩斯
墨西哥的立場並不孤立,拉美和加勒比國家共同體輪值主席國阿根廷也呼籲美洲峯會不應把任何美洲國家排除在外;安提瓜和巴布達、聖文森特和格林納丁斯等多個加勒比海國家也已商定,如果有美洲國家被排除在外,將集體抵制本屆美洲峯會。
美洲國家首腦會議源於1990年時任美國總統老布什提出的“美洲倡議”計劃,首屆美洲峯會於1994年12月在美國邁阿密召開。今年是第九屆美洲峯會,將於6月上旬在洛杉磯舉行,這是首屆會議之後美洲峯會再次在美國舉行。
正因如此,拜登政府試圖利用主辦此次美洲峯會之機,修復和重塑美國在西半球的影響力。
美國前總統特朗普
美國前總統特朗普執政期間,曾以處理敍利亞化武疑雲問題為由,缺席2018年在秘魯舉辦的第八屆美洲峯會,他是第一位不出席美洲峯會的美國總統,顯示出特朗普對拉美乃至西半球事務的冷落。
實際上,在特朗普任內,拉美在美國外交佈局中整體上被邊緣化。其在西半球的大動作,除了推動簽署美加墨三國新自貿協定,就是重新收緊美國對古巴制裁,以及力挺委內瑞拉反對派,聯合哥倫比亞等拉美傳統盟友,對馬杜羅政府採取極限施壓政策。
歷史上,美國第五任總統門羅提出反對歐洲干預美洲事務的“門羅主義”,即所謂“美洲是美洲人的美洲”。但實際上,美國從那時開始便將拉美視為自己的“後院”,打着抵禦外來干涉的旗號,行干預拉美國家事務之實。
美國前國務卿克里
2013年11月,時任美國國務卿克里在美洲國家組織發表演講時宣稱,支配美國和拉美關係近200年的“門羅主義”終結。然而,大搞“美國優先”的特朗普政府上台後,美國對拉美政策又被“新門羅主義”籠罩,即無視規則大行單邊主義,加大對古巴、委內瑞拉等國的制裁和干涉力度,破壞地區合作發展環境。
比如,2020年9月,特朗普政府無視美洲開發銀行行長一直由拉美國家公民擔任的慣例,強行改變規則,推舉時任美國國家安全委員會拉美事務高級顧問、古巴裔美國人克拉弗-卡羅內擔任美洲開發銀行行長,此人以對古巴和委內瑞拉態度強硬而聞名。
從特朗普時期到拜登上台後,古巴、委內瑞拉、尼加拉瓜這三個國家一直是美國的“眼中釘”。儘管拜登是奧巴馬政府與古巴關係正常化的重要見證人,但他並沒有迅速扭轉特朗普時期倒退的美古關係。
委內瑞拉總統馬杜羅
美國之所以看這三個拉美國家不順眼,最重要的原因是它們都是左翼掌權、長期反美的國家。在對委內瑞拉大搞極限施壓之時,拉美地區尚處於左翼政治力量蟄伏期,巴西、哥倫比亞等拉美多國右翼親美勢力掌權主政。
但近年來拉美政治風向再度出現鐘擺式回調,即左翼浪潮迴歸,右翼勢力示弱。委內瑞拉馬杜羅政府扛過了美國和反對派的裏應外合,一貫反美的尼加拉瓜總統奧爾特加今年初再度連任,玻利維亞政壇在經歷短暫動盪後左翼重新掌權,墨西哥、阿根廷、秘魯、智利、哥斯達黎加的左翼力量紛紛上台執政。接下來,另外兩個拉美大國哥倫比亞和巴西將先後迎來大選,兩國左翼勢力表現強勁。
如果這兩個國家左翼獲得政權,將對美國造成重大沖擊——右翼執掌的哥倫比亞多年來一直是美國在拉美的堅定盟友,而巴西在拉美的影響力更無需多言。更重要的是,如果出現這個結果,意味着拉美前六大經濟體巴西、墨西哥、阿根廷、哥倫比亞、智利和秘魯都將由左翼政治力量執掌,又一波強大的反美浪潮呼之欲出。
拜登政府自然不願看到這種局面發生,現階段美國面臨的南部邊境非法移民問題,就需要與墨西哥和中美洲國家溝通協調,共同尋找解決之道。拜登3月提到美方對本屆美洲峯會期待達成的目標,即簽署一份有關移民問題的地區宣言,他呼籲由西半球各國共同應對移民問題。
美國駐古巴大使館
當然,拜登上台後美古關係有緩和跡象,美國中情局今年1月發佈調查報告,認為沒有充分證據證實2016年以來美國多個駐外使領館人員出現的“哈瓦那綜合徵”由其他國家蓄意製造;本月初,美國駐古巴大使館恢復部分領事服務。
但美國仍然無視拉美地區政治格局演變之勢,無視墨西哥、阿根廷等拉美國家呼籲正視古巴、委內瑞拉和尼加拉瓜等所有美洲國家的聲音,美國國務院分管西半球事務的助理國務卿尼科爾斯表示,上述三國可能不會收到與會邀請。
美國自顧自的同時,俄羅斯近年來則在不斷加強與拉美國家關係。俄烏衝突爆發前,俄總統普京接待了頂着美國壓力而到訪的巴西總統博索納羅,俄巴兩國還首次舉行外長和防長“2+2”會談;普京還接待了到訪的阿根廷總統費爾南德斯,8年來首次與尼加拉瓜總統奧爾特加通話,還與委內瑞拉和古巴領導人通話確認雙邊戰略伙伴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