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克·呂特
此次議會選舉前,呂特的身份不是正式的荷蘭首相,而是看守內閣首相。今年1月,他領導的內閣提出辭職,並獲得荷蘭國王威廉-亞歷山大批准。但由於3月中旬才舉行議會選舉,所以呂特仍擔任看守內閣首相。
荷蘭內閣辭職的一大誘因是托兒津貼事件。2013年至2019年間,數千個家庭被荷蘭政府誤指涉嫌欺詐獲取托兒津貼。荷蘭税務機構要求他們退還津貼,有的家庭甚至要歸還數萬歐元。此事給不少荷蘭家庭造成經濟和心理負擔,一些家庭甚至因此破產、離婚。去年12月,荷蘭議會發布調查報告,確認税務機構在托兒津貼事件中存在行政過失。1月15日,荷蘭內閣成員就此事的政治後果進行了討論,一致認為內閣辭職是唯一選擇。
有分析認為,呂特及其內閣辭職只是“緩兵之計”。呂特所在的自民黨當時的民調支持率保持領先,很有可能在3月的議會選舉中再次勝選,呂特自然能繼續出任首相。如今,這一設想已經成真。
今年1月,呂特騎自行車去王宮向國王請辭。
大選前,荷蘭的執政聯盟由自民黨與基督教民主聯盟、六六民主黨和基督教聯盟共同組建。3月17日投票結束後,出口民調顯示,自民黨獲得眾議院150個席位中的36席,雖未贏得過半席位,但仍是第一大政黨;位居第二位的是六六民主黨,獲得27席,為該黨歷史最好成績;基督教民主聯盟和基督教聯盟分別獲得14席和4席。此外,荷蘭極右翼政黨自由黨僅獲17席。
呂特隨後宣佈贏得大選,表示取得了“壓倒性勝利”。“荷蘭選民們給了我的政黨壓倒性的信任票,”他説,“過去10年間,一切並非一帆風順,但未來幾年手頭上最重要的問題,是如何在新冠疫情後重建國家……我還有精力再幹十年。”
很多人可能聽了這話才意識到,這位不顯山不露水的荷蘭首相,已經在這個位置上幹了10年。提到歐盟政壇的“常青樹”,人們往往會想到已執政16年的德國總理默克爾,但如果呂特此次能順利組建聯合政府,他將追趕默克爾的執政年限紀錄。
相比於默克爾,呂特此前10年的執政之路走得不易。呂特不是學政治出身,他本科畢業於荷蘭萊頓大學歷史系,又在該校獲碩士學位。萊頓大學成立於1575年,是歐洲最具聲望的大學之一,校友中不乏科學家、政治家、諾貝獎得主。呂特在大學期間就展現出對政治的熱情,積極參與自民黨青年組織的活動。
碩士畢業後,呂特沒有選擇從政,而是進入聯合利華公司從事人力資源工作,為聯合利華在多個國家的分公司服務過。工作多年後,他被任命為聯合利華荷蘭子公司的人力資源總監。
1993年開始,呂特加入自民黨。2002年,他正式步入政壇,先後出任荷蘭社會福利部國務秘書和教科文部國務秘書。2006年大選中,自民黨失利,黨首辭職,呂特在當年5月當選自民黨主席,當時他還不滿40歲。2010年大選中,呂特帶領自民黨成為眾議院第一大黨,與基督教民主聯盟組成少數派政府。2010年10月,剛43歲的呂特出任首相,開啓了他的第一個任期。
呂特參加大選投票。
然而,出任首相不到兩年,呂特就遭遇內閣嚴重分歧。為了削減赤字的措施,以呂特為首的中右翼聯合政府與右翼盟友新自由黨進行了長達7周的談判,但最終失敗。2012年4月,呂特向當時的荷蘭女王貝婭特麗克絲遞交辭呈,此後作為看守內閣首相直至大選。
那波操作和呂特今年的做法如出一轍。2012年的議會選舉中,自民黨蟬聯第一大黨,呂特連任首相繼續執政。到了2017年3月大選,呂特迎來嚴峻考驗。當時極右翼政治勢力在歐洲風頭正盛,多國極右翼政黨在議會選舉中“攻城略地”,率先舉行的荷蘭大選成了法、德、意等國議會選舉的風向標。
荷蘭極右翼政黨自由黨提出了全面禁止移民、“脱歐”、恢復邊界管控等主張,該黨領導人維爾德斯更是打出“把荷蘭還給荷蘭人”的競選口號,該黨民調一度與自民黨不相上下。當時,有預測認為,自由黨可能贏得超過15%的選票,進而成為議會第一或第二大黨。呂特當時表示,如果自由黨成為第一大黨,“那荷蘭就淪為了民粹主義這一錯誤潮流在歐洲甚至全球推倒的又一張多米諾骨牌”。
關鍵時刻,呂特再次穩住了:自民黨以較大優勢拔得頭籌,保住了議會第一大黨地位;自由黨排名第二,所獲席位與六六民主黨持平,未能取得執政權。這一結果也給了歐洲其他國家吃了一顆“定心丸”,此後的法德兩國大選中,極右翼政黨最終均未能撼動傳統政黨的地位。
事實證明,荷蘭人今年繼續選擇了穩定。去年下半年起,呂特政府採取了一系列嚴格的抗疫措施,強制阿姆斯特丹、鹿特丹和海牙三大都市的民眾佩戴口罩、限制聚集人數、鼓勵在家辦公等。今年2月歐洲第三波疫情來襲,作為看守內閣首相的呂特相繼宣佈實施宵禁、停飛往返英國、南非和多個南美國家的航班、“封禁”延長等措施,展示出在疫情防控上的決心。
呂特本人也身體力行。疫情暴發前,呂特一直保持着週末與90多歲的母親共進晚餐的習慣。去年5月,他96歲的母親在一家養老院去世。由於政府制定的防疫政策,呂特一直沒能看望母親。他沒有公開母親去世的消息,直到葬禮結束。在那期間,他還要看似若無其事地召開政府抗疫記者會。“我當時和哥哥姐姐商量,‘因為我的工作性質,很可能在葬禮獻花時衝出一個攝影記者’。他們絕對不想這樣,我也不想。”呂特後來在一次採訪中回憶道。
呂特經常騎自行車出行。
比起新的領導人,大多數選民更希望有一位傳統、正常、可預測的首相,領導他們走出當前的泥潭,而呂特的魅力就在於他的“普通”。記者希拉·西塔爾辛曾寫道,“呂特製造了一種錯覺,讓人們以為他是我們見過的最正常、普通的首相。這一切都將他打造成一個領導者……”
但呂特最引人注意的形象不是領導者,而是親民。他喜歡騎自行車,騎車上下班、騎車去支教,騎車去王宮覲見國王……每週,他都會去海牙一個經濟落後地區的中學支教1小時。2018年,呂特還因一段視頻在網上“圈粉”:不慎把咖啡灑在地上後,他借來一個拖把將地面收拾好。很多網友點贊轉發,稱讚他是“謙遜領導者的典型”。
在個人生活上,呂特沒什麼緋聞,因為現年54歲的他依然單身,自稱是一個“快樂的單身漢”。他沒有豪宅也沒有豪車,住在一處老房子的公寓裏,那還是他大學畢業後不久買下的。“我不需要私家船、第二輛汽車或者郊外別墅。我覺得這些糟透了,全都得操心。”呂特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