響徹全美的反槍支吶喊能“帶來改變”嗎……
“受夠了!”
“我們不需要祈禱和悼念!”
“保護孩子,而不是槍支!”
“孩子是不可替代的,而參議員則可以。我們要用選票説話!”
……
當地時間11日,美國首都華盛頓和全美50個州的數百個地點同時舉行“為我們的生命遊行”示威活動,反對槍支暴力,呼籲加強槍支管控。
至此,由近期先後發生的紐約州布法羅槍擊案和得州小學槍擊案所點燃的新一波反槍支暴力運動走向高潮。
美聯社報道截圖
本次活動組織者之一、2018年佛羅里達州帕克蘭高中槍擊案倖存者大衞·霍格直言:“這個國家最分裂的人不在50個紅州、藍州和紫州(搖擺州),而是國會山上的100名參議員。”
“他們要麼團結起來支持我們所要求的變革,要麼我們將投票推翻他們。因為無論左翼還是右翼、槍支擁有者還是非槍支擁有者,我們現在必須採取行動拯救生命。”霍格強調。
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報道截圖
控槍立法跟“控槍”有多大關係?
在全美各地“為生命遊行”之際,國會山上的100名兩黨參議員確實在圍繞可能出台的控槍措施爭吵不休。但吵些什麼、能否吵出結果,卻很成問題。
美國會眾議院上週通過一項名為“保護我們的孩子”的槍支管控法案,但即便是“將購買半自動步槍的年齡要求從18歲提高到21歲”這種有可能限制購槍權的條款也犯了大忌,導致參議院兩黨談判陷入僵局。
又經過數日討價還價後,參議院兩黨談判代表當地時間12日稱,已就解決槍支暴力新措施的“基本原則”達成協議。
然而究其內容,涉及的主要是擴大精神健康服務、加強學校安保措施、激勵各州實施所謂“危險信號法案”(即警方可暫時扣押有明顯威脅的持槍者的槍支)等無關控槍要害的規定。
美聯社:美總統拜登當天表示,這項擬議中的立法“雖然沒有做到我認為需要的一切,但它代表了朝正確方向邁出的重要一步”,將成為“幾十年來最重要的槍支立法”。
可就是這樣一份跟“減少槍支”基本無關的控槍立法,能否通過也不好説。因為真正棘手的立法定案尚未成文。
此外,要在兩黨議員各佔50席的參議院得到法案通過必需的60票,民主黨人必須把這份已經幾乎抽乾水分的法案繼續修改到讓至少10名共和黨參議員“滿意”為止。
也就是説,即使法案最終通過,其“含金量”也可想而知。
這可以從參議院共和黨領袖麥康奈爾的聲明中窺得一斑:“我希望他們的討論能尊重憲法第二修正案,併為我們的國家帶來改變。”
麥康奈爾
既要“尊重憲法”,又要“帶來改變”,這真的很難。
表面看,美國控槍難是因為憲法第二修正案賦予了公民擁槍自由。但實際上,並非是230多年前頒佈的法律條文不能與時俱進,而是它所奠定的美國政商互惠共治格局已經固化成了難以撼動的美式槍支文化。
在選票政治和金錢政治大行其道的美國,與槍支有關的一切早就和黨派爭鬥、政治失能和利益集團作祟等諸多痼疾相互交織,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偽命題。
“這兩個問題,美國需要再次捫心自問”
當地時間上月24日,得克薩斯州羅布小學發生慘絕人寰的校園槍擊案,造成包括19名兒童在內的21人喪生。
但就在事發三天後,在距離羅布小學僅四小時車程的得州休斯敦市,美國最大的擁槍組織——全國步槍協會(NRA)仍甘冒天下之大不韙,如期召開了它的2022年年會。
美國全國公共廣播電台(NPR)報道截圖
這一場景極好説明了,“本着憲法精神”應運而生的擁槍組織一直在做着美國政客的主。
作為美國最大的擁槍組織和最具影響力的院外遊説組織之一,NRA憑藉着龐大的遊説團隊和海量的政治獻金,常年影響着美國政策和社會輿論。
早自1977年起,NRA便公開支持反對控槍的總統。美國曆史上至少有9位總統是NRA會員,包括上屆總統特朗普。在2016年總統選舉中,NRA共捐出5440萬美元競選資金,其中3000萬美元給了共和黨候選人。
美國《財富》雜誌報道截圖
而國會山上的“民意代表”們更是成了擁槍團體手中“無限量現金彈藥”的忠實俘虜。
最新調查顯示,從1989年到今年一季度,美國擁槍組織向各級政黨團體累計提供了超過5050萬美元的競選資金,其中99%流向了反對控槍的共和黨。
而自1998年至今,擁槍組織的遊説花費更是高達1.9億美元之巨,僅去年就豪擲了創紀錄的1580萬美元。
美國“公開秘密”網站報道截圖
這就是為什麼在人均擁有1.2支槍、日均發生1.5起大規模槍擊案的殘酷現實下,美國國會在近20多年裏始終未能通過任何重要控槍法案的原因。
在這個巨大的“保護傘”下,美國的槍支產業長盛不衰,擁槍人數在去年增加到了驚人的8140萬。
美國智庫“世界人口評論”統計顯示,美國是全球槍支擁有率最高的國家。
“我們的國家癱瘓了,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一個槍支遊説集團以及一個沒有任何行動意願的政黨。”
曾在十年前桑迪胡克小學槍擊案發生後推出控槍法案、最終卻在美國國會鎩羽而歸的時任總統奧巴馬,在此次得州小學槍擊案後如此悲嘆。
奧巴馬社交媒體截圖
而另一邊,奧巴馬所指的“沒有任何行動意願的政黨”仍然雷人雷語不斷。
當地時間6月2日,在眾議院司法委員會就控槍法案舉行的聽證會上,通過視頻參會的共和黨籍眾議員格雷格·斯圖布當眾展示自己擁有的四把槍,並聲稱“在我家,我可以用我的槍為所欲為”。
格雷格·斯圖布在聽證會上揮舞手槍(圖自美國社交媒體)
當地時間6月8日,在眾議院通過“保護我們的孩子”法案之際,眾議院共和黨黨鞭斯卡利斯甚至將民主黨提出的控槍措施與“9·11”事件後的反恐措施進行對比,稱美國在“9·11”後也並沒有禁止飛機。
美國《新聞週刊》報道截圖(題圖為卡利斯)
類似的戲碼,多年來一直在政治極化的美國反覆上演。
而從本質上説,民主、共和兩黨在涉槍問題上的日益對立無關正邪,只是“否決政治”格局下的必有姿態。
正如美國《國會山報》評論文章所説,兩種立場之間幾乎沒有妥協的餘地,圍繞槍支問題的黨派分歧只會隨着每一場悲劇的發生而擴大。
《國會山報》報道截圖
至於被黨派政治所裹挾的美國控槍前景,有美媒發出了這樣的時代之問:
“美國需要再次捫心自問兩個自1776年(建國)以來一直沒有答案的問題:要流多少血才夠?有政治影響力的人真的在乎嗎?”
美國全國廣播公司(NBC)報道截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