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國城,40年前終結知青上山下鄉的勇士們再相聚
看完這些您怎麼看,可以跟小編交流交流哦,小編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很高興在這麼美好的日子裏,與你相識,能與你一起分享趣事,是我的一大幸事!
編者:1978年,雲南生產建設兵團知青們用就地罷工、北上請願的方式,強烈表達“我們要回家”的訴求。當年中央知青工作會議堅持了知青上山下鄉方針。但這場雲南知青集體訴求的行為,事實上導致了“知識青年上山下鄉“運動的終結。
筆者認為:“我們要回家”的理性訴求,始,儗聚了廣大且強烈的民意,終,得到政府部門的有效回應;這場民意與行政訴求之間矛盾的博弈,達成理性和解,最終獲得知青、家長、城鄉居民、政府、社會各面方面滿意的成果,這是建國以來迄今為止,唯一獲得了社會各方喜聞樂見果實的大事件,故,雲南知青的壯舉,不僅應濃墨重彩載入知青史,還應載入改革開放新時期,以人為本的中國社會文明發展史。
感謝勇士們,與我們分享當年壯舉的紀念會。
原名:在重慶巴國城,我們追憶那個喋血冬天----原雲南西雙版納知青赴京請願團舉行40年紀念活動文: 陳 與製作:盛 永
2018年12月27日,陰天小雨,北方的冷空氣強勢南下,席捲重慶,今年重慶的冬天格外冷。
巴國城巴蠻子將軍的雕像身旁的膳香源的酒店,——當年雲南支邊北上請願的部分戰友,再此相聚,共同回憶40年前西雙版納熱帶叢林的雨季旱季,紀念活動的氣氛,讓人熱血沸騰。
中午11點鐘,紀念會正式舉行,像40年前的北京時間敲響的,那一顆紅心。40年前的此時此刻,雲南西雙版納知青赴京請願團正在趕往天安門廣場的途中,雪花纏繞飄零,墜入蒼茫雪地,我們步履蹣跚,感覺全身被凍僵梆硬了,幾乎變為一座座冰雕。
李長壽簡短髮言,説明了這次紀念活動的意義,然後集體默哀。我們永遠不會忘記先去的劉先國,李萬雲,邱亞德,朱德昆等原雲南西雙版納赴京請願團先走一步的成員。
特邀的原兵團戰友,送上了充滿敬意的一束鮮花,“向北上的英雄們:致以崇高的敬意!
一簇火熱的鮮花豔麗發光,我們彷彿又看到雲南邊城思茅張貼的鮮豔宣傳畫,大街上有剛刷出的紅色橫幅“我們要回家!”,還有旅館門前慷慨激昂的講演與喧囂。有一個又一個熟悉的場景在記憶裏回放,有交流與互動在補充,讓當年那些人和事格外鮮活生動,呼之欲出,像楊武鎮自己動手做棉襖的剪刀,像峨山讀書輔登上綠皮火車的泥濘雙腳,像我們抵達北京衣冠不整的疲憊行狀。先行一步的他們,彷彿還在我們的中間,就坐在左邊和右邊,然後,在一陣噼裏啪拉的掌聲裏,大家暢談,熱烈而坦然。
提起北上請願的一路艱辛,我們神色凝重,誰也不會忘記的40年前那一場首都大雪,我們在北京天安門廣場上卧雪吮霜,呼一口氣,就呼出一路的苦吟,吸一口氣,便壓迫五臟六腑的肺用咳嗽,噴灑出帶餘温的霧氣,一羣南方成長的青年,第一次體驗到北方寒冬的凌厲,第一次體會到一直在發生,卻隨時被忽略的“呼吸”對於生命的深刻意義。
為了尋找遠方的諾亞方舟,我們在凜冽刀劈的風雪中,彷彿聽到了天籟之音:“如同耶路撒冷的兒子呀,請不要哭泣,耶穌已經走完最後一段苦路,掛在十字架上”。
這一羣巴蠻子將軍的後裔,血管裏湧動着巴人的血脈。熱血沸騰,煥發出巴人後裔的肝膽忠義,視死如歸。為不負雲南留守戰友們的重託,請願不成,便效法將軍楷模,熱血鑄誓,下了“旦以頭謝楚、拔劍而自刎”的悲壯決心。
我們,終於在凌厲的寒冬,在飄雪的天安門廣場,等來了中央的接待。
如今的我們,頭上飄着染了40年風霜的白髮,若當年列車窗外的風霜;臉上的折起的皺褶,朝着當年意志塑形的堅定方向,人在世間,可以滄海桑田,可以冷寂孤獨,但不可以失去仰望,失去光明與温暖的追求與嚮往。
如今的我們,這這一張張飽經風霜的臉龐,恰似紅土高原的千溝萬壑,是螞蟻包,是梯田大穴,是橡膠林帶,是苗圃噴壺,是把天方夜譚訴諸為請願行動,向自己的祖國,向親愛的共產黨,表達那一層紅土地般深重、因被壓抑而深藏於心底的“我們要回家!“這樣的人之本性,人之常情的厚積薄發!
“我們要回家”,這一句簡單,五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母語漢字,是江河大地擁有世間最深情的顏色,赤黃,赭紅,青銅,絳紫,像苔花包結原野,像莽林凝望琥珀。
在紀念會上,我們展出了40年前北上請願的糾察袖標,雖色採模糊,字跡淡泊,但它清楚地證明,北上請願代表西雙版納5萬多名各地知青的訴求利益,嚴密的組織紀律是緊箍咒,誰違反規定誰就是一片落葉,隨風墮落,令人不削一顧,而請願的隊伍仍會堅韌不拔,在京城繼續呼籲雲南知青的表達!
那一個北上請願的胸標,如同一顆拉長的紅心,一頭連着北京一頭拴着雲南邊疆,時光之軸上的兩點一線,是長方型的故人墓誌銘。
那一頂風雪棉帽,沉澱蒙塵的訴求舊事,揹負日月,送走了雪花飄灑,匯成歲月的迷離,像一個架設在歲月之上的符號,深沉凝重,欲説無語。
再看那一副並沒有特色的手套,已經淡去了責任,但它護住了40年前手指噴出的熱血火焰,而書寫的驚雷,激盪着一座座大山的約定,一條條江河的奔騰,還收藏了西雙版納茹毛飲血的洪荒故事。
那一件自做的舊棉襖,有云南楊武鎮的荒蕪黃昏,有云南峨山讀書鋪火車站的智慧多謀,有滇昆鐵道中的忐忑難眠。這自喻為舊棉襖,其實是針腳粗劣,線條扭曲的棉背心,棉絮裸露,套布狹窄,但温暖着前胸後脊,支撐我們義無反顧地向前,穿越一個個無知的黑洞。
雲南西雙版納知青請願團的旗幟,是眾多熱血鑄造的精神財富,是紅土黃金,是火焰詞組,是衝擊心靈的山呼海嘯。我們仰望着它,有云層卷大雪傾瀉,化為淚雨傾盆而潑,潑向當年矗立在天安門廣場,無法回家的遊子,這樣深刻的場景和形態,延留至今,如夜色四合的星辰黎明,那般清晰。
在旗幟中,我們蜷縮在北京天安門廣場下,讓博大寬厚的天安門城樓,化為擁抱我們的燈光。我們多想天安門城樓是一座巨大的烤箱,把我們裝進去烤熱,就像兒時在母親的懷裏。
為了回應雄壯麗的天安門城樓,我們哈口氣,搓搓手,哈口氣,跺跺腳,年輕的生命為時間祭奠。寒冷是一種高度,温暖也是一種高度,我們稱之為前途的命運,能不能將自己定格成,像天安門廣場上聳立的人民英雄紀念碑?那時,彷彿北京的大雪凝成了偉人的詩句,在天安門廣場的上空,飄展開來:“為有犧牲多壯志,敢叫日月換新天”。
在雲南西雙版納知青赴京請願團裏,有兩個女子,在強大雄性的圈裏,她們沒有嫵媚動人,沒有小鳥依人,她們柔軟的身軀裏注入了剛強意志的基因。
着黃土色服飾這位,是當年的女旗手,當她踏進雲南西雙版納知青北上赴京請願團的隊伍時,她兩歲的兒子在夜晚中正需要嗷嗷待哺,兒子的兩隻小手想抓住媽媽,卻抓住了屋漏星光,抓住了大山裏越來越傷心的膠林月影,抓住了越來越彷徨的芭蕉樹色。這兩歲嬰孩不知道的是,他的媽媽正在雲南揚武鎮穿針走線,縫着一件件粗劣的棉衣,在哀牢大山的那一邊,在風雪暴虐的那一邊。
系紅圍巾的這一位,是請願團裏的衞生員,身材瘦小,見人就笑,是個樂天派,遇見她會讓人想起長篇小説《林海雪原》中的白茹。誰也沒有想到的是,她暗懷三月有餘的珠胎,與一羣男性同胞從西雙版納膠林出發,挎在肩上的紅十字藥箱,成為她和戰友的保護神,她一路車馬勞頓,一路為北上願團成員送藥遞水,我們不知她腹中胎兒有沒有受到損害?或她的腹中孩子更多地吸收了吃苦內斂,或學會了母親的早期胎教,長大後也特別地勇敢堅強。
在雲南西雙版納知青赴京請願團行動的當時,我們並不知道,中國正處於一個偉大的變革時代,社會聚集了太多的熱能。正醖釀與轉換為力量,萌動着自由,民主,改革開放的歷史新篇章。
雲南西雙版納知青赴京請願團隨應了歷史潮流,是偉大變革時代的先驅者,這一社會底層,微不足道的草根人羣。若干年後歷史將會證明我們是終結知青上山下鄉的第一批勇士。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值得驕傲:我們當年的壯舉,讓黑土地、黃土地、海南島、大草原的知青遊子回到了親人的懷抱!
有人戲謔地揣測偉人動機:“大批的知青上山下鄉,是不是母親因為太愛自己的孩子了,讓孩子以後有責任擔當,才讓他們到廣闊天地裏鍛鍊成長”,正如古代孟子曰:“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也,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偉人的心思豈是凡人能看透,知青上山下鄉運動的起因,我們目前依然看不清,但是,導致這場運動終結的行動,有我們這羣參與者,親歷者作證,歷史事實擺在面前,清清楚楚。
今天的紀念會,每個人都發了言,言簡意賅,都言及了北上赴京請願活動是生死攸關的關口,我們追憶起40年前在天堂與地獄那一步之遙的步伐。如今安詳了,竟有些後怕:如果當初中央知青政策不變,如果國務院調查組態度強硬,或採取極端方式,在坐的這批人很可能被投入大牢,戴上鋃鐺鐵鏈,身陷萬劫不復之黑暗深淵,在潮濕的地屋裏艱難求生。
值得我們慶幸的是,在依然堅持“兩個凡是”的時代,這樣的大概率可能性。並沒有發生,我們回到了故鄉,在建設美麗故鄉的勞作中,我們找到了屬於自己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