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內瑞拉政府與反對派聯盟之間的政治對話於8月13至15日在墨西哥城舉行,雙方商定9月3日至6日繼續進行會談。美國國務卿布林肯和歐盟外交與安全事務高級專員博雷利對和談表示歡迎。鑑於近幾年來委朝野對話已進行數次,但多無果而終或有共識而不能踐行,國際社會對此次對話的期望值似乎不高。其實,從時機、背景、參與主體和對話氣氛看,此次談判與以往接觸有頗多不同,值得關注:
2020年12月6日,委內瑞拉總統馬杜羅(中)在加拉加斯召開新聞發佈會。圖源:新華社
第一,過去兩年,多次對話都是由反對派陣營中非主流派別的代表出面,反對派聯盟領導層拒絕參加,且拒不承認對話成果。此次則是近兩年來第一次以聯盟名義坐到談判桌旁,這是很大的變化。
第二,國際背景起了微妙變化。美、歐官方迅速表示歡迎,表明美國事先知道並支持此次會談,與特朗普執政後期堅決反對與委政府進行任何對話的態度形成鮮明對照。美國政府更迭雖未大幅度改變對委高壓政策,但露骨的軍事威脅明顯減少,極限經濟制裁未再加碼,對反對派的支持顯著降調,美方雖仍未正面回應委內瑞拉總統馬杜羅的示好姿態,但對緩解美委關係留有餘地。拜登政府支持古巴反政府活動、試圖在古制造“顏色革命”未逞,在聯合國和美洲國家組織操弄反古事端均以“完敗”告終,加之從阿富汗倉惶撤軍威風掃地,鋭氣受挫,或將被迫反思和調整特朗普時期強硬到極點的對古、委和拉美左翼的政策。有評論認為,對拜登政府“柔化”對委政策的預期為此次談判提供了有利的氛圍。此外,拉美政壇左右翼力量的鐘擺效應也在起作用。
第三,委國內人心向背有變。委長期動亂,經濟接近崩潰,社會嚴重撕裂,動亂、制裁與新冠疫情交織,社會各階層深受其害,要求朝野停止紛爭,實現全國和解共克時艱的呼聲日益高漲。政府和反對派都認識到“和”是人心所向,順之者昌,逆之者敗,主和促談對幹在今後的政治角逐中佔取主動至關重要。這是促使雙方坐下來談的基本推動力,也是雙方在第一天會議中比較輕鬆地就談判議題達成協議的原因。
第四,委政府和反對派處境有變化。馬杜羅政府多年來砥礪前行,艱苦經營,保住了執政地位,但在美國製裁和長期動亂的高壓之下舉步維艱,空前的經濟危局難以為繼,雖然由於反對派亂勢大但力量弱,執政黨地位無憂,但國家狀況日下,關乎權力穩定的不確定因素在逐漸浮現,政府亟須突破困境,以對話促和解謀穩定振發展是唯一可行之路。雙方協議要談判的議題包括敏感的選舉問題,且據報道政府已開始為將於11月舉行的地方選舉進行重大人事調整,而州市長的選舉是總統大選的前奏,這或可表明政府是以認真的態度參加談判的。反對派聯盟久戰無果,民眾支持度下降,本就存在的內部分歧和撕裂加劇,美國巨資扶持未見成效,信任和期待明顯下降,據説美方資助已大幅削減,“釜底抽薪”加劇了反對派聯盟的分裂和削弱,單獨或結夥與政府接觸者增多,和談已成反對派聯盟內的主流,倒逼領導層出面和談。有評論認為,瓜伊多對美國言聽計從,沒有美國認可決不敢作出與政府談判的決定;且雙方商定議題包括取消制裁,更需有美方默許。
由此可見委朝野和談的主、客觀條件都在變化,或可期待此次墨西哥城對話是馬杜羅政府和目前仍以瓜伊多為代表的反對黨聯盟之間正式談判的開始。
談總比不談好,從激烈對抗、長期動亂到坐下來談就是很大的進步。但矛盾積重難返,要談出實質性成果需要雙方為了國家利益捐棄前嫌,作出重大讓步,這需要時間,更需要睿智。不僅委朝野雙方,而且是造成委當前局面的有關各方,尤其是直接操盤者美國徹底改變對委政策,停止干涉委內政,放手讓委朝野去解決自己國家的問題,當務之急是解除對委的全部制裁,讓屬於委的財富迴歸祖國以解委人民的燃眉之急。唯如此,委朝野和談才能成功,談成了才能付諸實施,否則,一切仍將是水月鏡花。(中國國際問題研究基金會高級研究員王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