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鵬(董成鵬)首次執導現實題材文藝片《吉祥如意》,故事講述一位喜劇片導演突發奇想,回到東北農村老家,希望將一家人如何過年拍成一部文藝電影,結果遭遇一系列意外。因拍電影而聚齊的家庭成員們,完成了最後的聚會。
無論最終成敗與否,這都是一次勇敢的嘗試。
大棚,作為一個喜劇片導演、演員,能拍出這種目前無法定義類型的現實題材紀錄片仍是難能可貴的。
也許大鵬自己也沒想到能表達這一點,就像他對演員劉陸説得那樣,我們這次也不知道能捕捉到什麼,能捕捉多少,全看天意。
穿插於故事情節中的大鵬姥姥的喪禮高度還原了東北農村舉辦喪禮的過程,摔孝子盆、送紙車馬人、燒紙錢......這些細節都一一再現。
隨着大鵬姥姥的去世,老王家又多了一個大問題,那就是贍養因病失智的三舅。
之前負責贍養姥姥的二舅、二舅媽也一直照顧着失智的三舅,但是如今姥姥離世了,二舅、二舅媽表示自己沒有義務、也沒有能力再繼續照顧三弟了,於是在姥姥去世後的第一個春節的團圓飯上,一家人為此爭執不休。
其實二舅、二舅媽也是有苦衷的,照顧三弟二十多年,而老兩口子也六十多歲了,就像照顧一個老小孩,經常大吼大叫,他們倆連個午睡也睡不踏實。
所以二舅提議大家湊錢把“老三”送到福利院等養老機構,而大哥、四弟、妹妹、妹夫覺得送去福利院不忍,也考慮他這種不聽話的“老小孩”不被接受,畢竟不能像普通老人一樣正常溝通,基本相當於阿爾茲海默症。
一直讓二舅、二舅媽照顧三舅,人家心裏是不甘的。主要是“老三”其實是有一個已經成家的女兒的,即麗麗。
也就是大鵬的表姐或表妹,只是她10年沒有回來看過自己的父親了,但是她沒有能力把自己的父親帶走獨自照顧,或者也不是沒能力,而是不願意。
童年時,爸爸剛生病的時候總是對麗麗打罵,幼年的麗麗肯定無法理解。
“我還是不懂,為什麼十年不回來。”演麗麗的演員問大鵬,也問麗麗,大鵬沒説什麼,麗麗也愣住了。
或許在鏡頭外真實的麗麗看起來很冷漠,就像是看熱鬧一樣看他們一家人的故事,面對這樣的家境,逃避和鈍感或許也是一種解脱吧。
和麗麗一樣,大鵬也是北漂了十多年,在談到東北老家的時候,他説自己離開家很久了,也習慣了在大城市的生活,但是每次回到老家,就發現一切的一切還在原地,就好像從未有過改變。
這也是當今中國每一個離開家鄉去打拼的年輕人的鄉情吧。或許那個地方、那些故事就是自己的根,就是自己來時的路,有來時的路,才有歸途。
年輕時的三舅其實是風光無限的,曾是東北某油田的科長,總把米麪油塞給二哥,給侄女解決户口,把最小的弟弟從邊疆調到了自己身邊......
因病導致自己的生活一落千丈,令人唏噓。
影片還不經意間表達出了離開家鄉的年輕人與留在老家的老人之間的割捨不掉的情感,無法團聚的無奈,那種撕裂感實實在在地展示在當代的年輕人面前。
老年人如果身體健康,最大的價值就是進城打工或者去為在大城市上班的兒女照看孫輩,有豐厚退休金、可以到處旅遊的老人仍是極少數。
大部分散落在各個鄉村世界中的老人才是中國絕大數老人最真實的生活,他們不願以年老之軀去適應城市文明、城市生活,因此像是大鵬二舅、二舅媽這種留在老家的人大有人在,談不上落寞、孤獨,只是真的和城市裏那種快節奏的生活是兩個世界。
故事的結尾不用想象,你也會知道,麗麗還是會回到大城市生活、工作,因為老家或者那個村裏不會有她的未來。
而三舅也許一直會在村口叨咕着“文武祥貴”地晃盪着,還是每天包子配白酒,看着老式電視裏的節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