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普”數據顯示:我國流動人口有3.76億。流動人口中有80%以上來自農村,80%以上是青壯年。進城的打工人在前方面臨着維持生計的重壓,後方則拴着留守老人的照護剛需。
第一代農民工的失智老父
今年45歲的趙蘭出生在江西上饒的一個小村莊裏,因患有小兒麻痹症,無法乾重活。10年前,經老鄉介紹,她前往杭州一家大型服裝廠做女工,這家服裝廠可以給她提供每月4000-5000元的工資,還能交養老保險。同時她的小兒子還未成婚,她需要多賺點錢積攢彩禮。
父親的病讓她不得不辭職回家,老爺子已經89歲高齡,兩年多前開始出現阿爾茨海默症的跡象,醫生告訴她,此病無法治癒。趙蘭有一個姐姐和一個妹妹,姐妹都已出嫁。趙蘭的丈夫是入贅女婿,因此姐妹三人裏只有她與父母住在一起,贍養父母的責任也落在她肩上。
趙蘭也曾想過將父親送去養老院,但鎮上的養老院只接收特困的“五保”老人,縣裏的養老院又離家太遠,且家庭經濟條件無法承受每月3000多元的費用,她説:“快挺不住了”。
“北漂”給農村姥爺安監控
“北漂”秦丹的姥爺也是一位80多歲的高齡老人,自去年腰傷後走路變得顫顫巍巍。對姥爺的照護,家裏曾經有兩套方案。
第一套方案是把姥爺送去縣城裏的養老院。養老院的單人間每月收費2000多元,五個子女平攤後壓力不大。且五個子女平常都在縣城,基本每週都可以去養老院看望。但這樣一份看似完美的方案,卻遭到了姥爺的強烈抗拒。在老人觀念中,住在養老院是一件丟人的事,只有孤寡老人才會住。
第二套方案是讓姥爺輪流到五個子女家中居住,每個子女輪流照護。這套方案曾實施過一段時間,但姥爺在城裏居住十分不習慣,沒有可以聊天説話的老人。
最終,五個子女只得選擇每週輪流回到農村老家看望一次父親,但每次最多隻能停留半天。
面對無人照料的姥爺,聯想到同樣正在迅速老去的父母,學習了七年社會學的秦丹感到深深的無力,她很清楚農村養老問題背後的社會原因,可是作為個體的她卻毫無辦法改變。最近,秦丹打算給姥爺安裝一個監控攝像頭,防止他碰到意外時無人察覺。
“短板中的短板”
中國老齡協會政策研究部主任李志宏表示,在養老體系中,有三個短板,農村養老、老年照護和居家社區養老,因此農村老人的照護問題是短板中的短板。
李志宏認為:“家庭照護老年人的功能不斷弱化,家庭成員照護的可及性低。”同時,李志宏表示,農村地區的社會保障水平和公共服務供給水平遠不及城市地區,農村老人購買能力有限等因素,也是農村老人照護難的重要原因。
在傳統的家庭照護體系弱化的同時,是否有其他成熟的照護體系?目前來看,有三種可能:村內互助、鄉鎮敬老院、縣城養老機構。
在福建泉州市永春縣蘇坑鎮嵩溪村,有一個由村內老人自主發起的老人會,老人們志願送菜、買菜、做飯,300多位老人每天可以吃到免費午餐。發起人之一王光地表示,限於資金和照護人才的短缺,目前只能停留在為這些老人送飯菜上門這個層面。
相對於村內的非正式組織,在鄉鎮層面,則有正式的養老機構,即敬老院。但許多敬老院與趙蘭所在鄉鎮的敬老院一樣,主要為“五保”老人解決養老保障。李志宏認為,部分敬老院受限於專業護理人員的缺乏而難以接收失能失智老人。
鄉鎮區域外,已有許多縣市建立了可以接收失能失智老人的養老機構,湖南省永州市新田縣康樂年華養老院就是其中一家。院長張書清介紹,這家養老院的主要難題是護理人員難招,尤其是照護失能老人的崗位。另外,當前的入住率也一定程度上反映出縣內潛在需求人羣支付能力弱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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