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對者玩弄蘇聯情懷,不料白送對手一副好牌,葉利欽卻打得稀爛

在“八一九”事件中,掌握軍隊的緊急狀態委員會最終沒有嘗試以暴力手段挽救國家,以國防部長亞佐夫元帥為首的一批實權派人物坐以待斃式的表現至今仍頗受非議,但蘇聯軍人自始至終拒絕向民眾開槍的做法卻成了“人道主義”的典範。相對鮮為人知的是,委員會並非從一開始就打算以“仁慈”手段解決問題,克格勃就事先定製了20萬副手銬,擺出了殺氣騰騰的架勢。而在政變過程中,一支武裝小隊也試圖以一次斬首行動除掉葉利欽等人,只是因為白宮門口圍着的平民太多,實在不方便行事,該計劃才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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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的來説,在蘇維埃政權威嚴掃地的節骨眼上,葉利欽奪取國家大權如疾風掃落葉,前者甚至沒能做出一點兒像模像樣的抵抗。然而,在蘇聯解體最初的兩年裏,葉利欽過得並不很開心,因為在塵埃落定後,他的一些“老戰友”突然想要同他平分天下。
原來在蘇聯末期,即便是局勢再動盪,“自由派”充其量也只是一個少數派。絕大多數蘇聯民眾渴望保留聯盟,同時期盼着戈爾巴喬夫的“新思維”生效。遺憾的是,戈爾巴喬夫絕非沒牌可打,只是在如此關鍵的時刻,懦弱的性格使他對反對者的要求步步退讓,這使得一些觀望者轉而跳到了他的對立面上。隨着俄羅斯蘇維埃聯邦社會主義共和國最高委員會主席魯斯蘭·伊姆拉諾維奇·哈斯布拉托夫和副總統亞歷山大.弗拉基米羅維奇.魯茨科伊的倒戈,葉利欽集團實力大增,他的野心便再也按捺不住了。
然而,這世界上哪兒有永恆的朋友啊!蘇聯垮台後,葉利欽迫不及待地嘗試建立自己的個人威信:他痛罵蘇聯體制的種種不是,卻從1978年蘇聯憲法中搜刮出了他迫切需要的東西——諸如“聯邦總統領導國家大權”這樣的條文。客觀地講,比起前任總統,葉利欽算是個強人,他想要的總統制同美國那種三權分立式的總統還是有區別的——把總統的權力凌駕在一切組織、機關、團體和勢力之上,這種總統跟曾經的蘇聯最高領導人又有啥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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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命的不是葉利欽想大權獨攬,而是他打算吃光肉,把湯也舔乾淨。這種大包大攬的行為使得掌握議會的哈斯布拉托夫等人十分警惕,很快,他們同樣從1978年憲法中找到了自己的立足根基——“一切權力歸蘇維埃”,人民代表大會,也就是當下的議會才應該掌握國家最高權力。憑藉這一點,“議會派”很快就對葉利欽發出了通牒:你想大包大攬沒問題,但必須要“充分體現議會制”,給我們也留口吃的。
葉利欽當然不幹了,蘇聯體制是他一手動搖的,也是他一手拉起隊伍來推翻的,無論是哈斯布拉托夫還是魯茨科伊,這些人充其量就是政治投機者,説好聽點叫“事業合夥人”,憑啥跟他們平分天下?兩夥人在這個節骨眼上又形成了針鋒相對的對峙,彼此都寸步不讓,同時也在積極擴大自己的影響力。葉利欽忙着從軍隊、克格勃等勢力那兒獲取支持,而“議會派”則想要利用民眾的“蘇聯情懷”,用“民意”壓垮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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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3年中,哈斯布拉托夫等人發起投票,讓民眾決定將國家大權交給俄羅斯總統還是曾經的蘇維埃代表大會。正如我們之前所説,絕大部分民眾曾希望挽救蘇維埃聯盟,這個國家再亂再窮,卻也能給他們帶來歸屬感和榮耀。按照“議會派”的打算,只要能獲得四五成的支持票,那麼事情就很有戲,誰料他們太樂觀了——受夠了混亂與紛爭的俄國民眾,紛紛將信任投給了葉利欽,議會得到的支持寥寥。
此時的俄羅斯總統手握軍隊、情報機關以及民心,可謂是握有一手好牌。想要玩死對方,面前道路千萬條,他卻偏偏選了最差也是最粗暴的那一條。1993年9月21日,葉利欽發佈第1400號總統令,宣佈強制性解散現有議會並組建新議會。哈斯布拉托夫等人大勢已去,卻拒絕舉手投降,他們以最高蘇維埃和憲法法院的名義宣佈這道總統令直接違反憲法,解除葉利欽的總統職務,由副總統魯茨科伊代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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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個國家同一小撮人,依照着同一部憲法,卻搞出了全然相左的兩套主義,還都想要摘掉對方頭頂的烏紗帽,事情鬧到這一步實在是夠扯了,不過即便是哈斯布拉托夫等人的口號喊得響亮,帽子扣得夠大,無奈手下沒兵,只有寥寥一些武裝和民眾支持。葉利欽毫不留情,隨即調大批警察和軍隊趕往白宮,重重設圍,斷水斷電,完全不給對方機會。估計此時葉利欽心裏正暗爽:要知道僅僅在兩年前,砧板上的魚肉還是他自己呢!哈斯布拉托夫也不甘示弱,他給所有支持者都配發了自動武器,號召他們誓死“捍衞憲法”。雙方一裏一外僵持不下,旁觀者卻早已炸開了鍋。
當年10月1日,東正教大牧首阿列克謝二世百般奔走,終於為雙方爭取了一個和平解決問題的機會。雙方代表在聖丹尼爾修道院碰面,就諸多問題艱難地達成了共識。政府方面同意恢復水電,陸續撤兵,議會則承諾“階段性地撤出”,卻給自己留了後手,拒絕立馬繳械。眼看事情這樣就算完了,誰料變故突然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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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3年10月2日13時,警察和議會派的支持者們在斯摩稜斯克廣場發生衝突;次日,衝突加劇,數萬民眾突破了警察的封鎖線,從十月廣場到白宮,發起了聲勢浩大的反政府示威。魯茨科伊還趁機添了把柴火,慫恿民眾佔領克里姆林宮、莫斯科市政廳和奧斯坦金諾電台,“讓偉大的十月革命重演”。下午5時和晚7時,市政廳與電視台相繼淪陷。當晚10點,葉利欽以電視講話的方式宣佈國家進入緊急狀態,他立馬找來專家和軍方官員,焦急地商討對策。有趣的是,專家們一直認為這次動亂比起“八一九”事件,嚴重性簡直連皮毛都不算;軍官們則很淡定地表示,不用幾個師,派幾輛坦克就夠了——“坦克前進時的隆隆聲和炮擊的轟鳴聲足以嚇退示威羣眾,令哈斯布拉托夫和魯茨科伊們屈服。”
事實證明,葉利欽在手腕上確實夠狠,而專家們的眼光也的確獨到。10月4日凌晨4時,10輛坦克和20輛裝甲車開進莫斯科,三個半小時後,軍隊居然用大口徑武器炮轟白宮。隨後,議會的支持者們做了象徵性抵抗,直至當天上午10時,白宮被大火冒出的濃煙燻黑了一半,看上去觸目驚心。13時左右,有傷員被陸續送出,18時,軍隊突入議會大廈,哈斯布拉托夫和魯茨科伊等頭目紛紛束手就擒,鬧劇至此才宣告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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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後,調查委員會認定有至少200人死於這場爭端,另有超過1000人受傷。官方給出的數字有出入:157人死亡,384人受傷。無論如何,它還是給當時混亂的俄國造成了一定的傷害;葉利欽雖然因此頗受非議,但也算還建立了自己滿意的總統制,他把政府搬進了這座建築;“紅色巨人”最後一絲餘暉,也被炮火和濃煙徹底驅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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