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多難,必須揭開過去那些未説出口的創傷。”美國內政部長德布·哈蘭日前在談及美國曆史上的原住民寄宿學校時這樣説。作為首位有印第安人血統的內閣部長,哈蘭坦言,這類寄宿學校嘗試“清除原住民認同、語言和文化”。
“未説出口的創傷”何止在寄宿學校?美國不僅在歷史上對印第安人犯下罄竹難書的種族滅絕罪行,如今這片土地上的印第安人基本權利依然飽受踐踏。
文化滅絕
1912年,斯德哥爾摩奧運會萬米賽跑領獎台上,銀牌得主、印第安人運動員特瓦尼馬沒有一絲微笑。他心中苦澀,因為這份成績只會讓他被所在的原住民寄宿學校用來證明白人“改造野蠻人取得了成功”。
特瓦尼馬此前被銬住雙手送進位於賓夕法尼亞州的卡萊爾印第安工業學校。該校是當時打着“傳播近代文明”的旗號所建立的美國原住民寄宿學校的一個“典範”。學校所謂理念如創辦人、軍官理查德·普拉特的“名言”:“殺死印第安人,拯救這個人。”
普拉特曾參與屠殺原住民,深諳摧毀印第安人身份和文化認同的意義。寄宿學校強令印第安人兒童入學,與親人骨肉分離,接受強迫性的英語教育。切羅基族印第安人酋長小查克·霍斯金日前在接受媒體採訪時指出,寄宿學校正是其部族語言消失的原因。
在被強制剝奪自身文化的同時,很多印第安人孩子在寄宿學校因飢餓、疾病和虐待死亡,而美國政府一直沒有正式統計過在寄宿學校死亡的印第安人數量。
黑暗歷史
原住民寄宿學校,始於1819年美國頒佈的“對鄰近邊疆定居點的印第安人部落實行文明開化法案”。而實際上,印第安人的苦難,隨着白人殖民者的到來就已開始。
從15世紀末到20世紀初,美國印第安人人口從500萬驟減至25萬。美國在建國後近百年時間,通過西進運動大肆驅逐、殺戮印第安人,掠奪土地和資源。美國政府縱容的、系統性的、大規模的滅絕政策,是美國諱莫如深的種族“黑暗歷史”。19世紀30年代,很多印第安人被迫從美國東部向西遷徙,成千上萬的人死在路上,無數慘劇鋪就了一條“血淚之路”。
“他們的苦難由來已久,並且覺得自己無法擺脱這些苦難。”19世紀法國思想家托克維爾在名著《論美國的民主》中這樣記錄。
《紐約時報》等美國媒體也曾坦言,這是美國曆史上“最不光彩的一章”。
系統性歧視
時至今日,印第安人依然在政治、經濟、文化和社會生活等各領域面臨廣泛、系統性的歧視,導致他們長期處於美國社會底層。
美國仍有數十所原住民寄宿學校。回憶起上世紀80年代在寄宿學校的經歷,印第安人克拉倫斯·史密斯説,第一天上課,他們就被社會研究課程的老師這樣教育,“我們被哥倫布發現是‘運氣好’,否則印第安人現在還住在帳篷裏”。
《福布斯》雜誌曾刊文説,美國政府宣稱印第安人部落沒有能力擁有和管理土地,因而印第安人保留地在法律上屬於聯邦政府所有。這意味着,印第安人無法像其他美國人那樣通過質押土地來換取商業貸款,他們也無法自由開採土地上的資源。
美國印第安人不僅經濟上處於劣勢,還面臨諸多不公和困境。數據顯示,當今美國,無論貧困率、輕罪入獄概率,還是遭受性侵犯比例,印第安人都是白人的數倍。新冠疫情更凸顯了印第安人的弱勢地位。由於印第安人聚集地區普遍衞生條件惡劣,醫療資源匱乏,新冠感染率是白人的3.5倍。
在談及美國調查原住民寄宿學校惡行時,哈蘭説,調查將會“漫長、艱難且痛苦”。而美國印第安人真正獲得公平、徹底告別“血淚之路”,也註定是漫長、艱難、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