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美國《華盛頓郵報》網站8月17日報道,拜登13日下午前往戴維營度假,當他72小時後返回華盛頓時,他面臨的是擔任總統以來最大的外交政策危機。這場危機就是:阿富汗迅速出現權力移交災難,讓美國政府不得不趕在塔利班以驚人速度完成對阿富汗的接管之前,匆忙撤離美國公民。
總統團隊追悔莫及
與拜登關係密切的一位外交政策盟友説,總統團隊要是知道在拜登決定本月底前將所有美國軍人撤出阿富汗後,阿富汗會以如此之快的速度崩潰,他們絕不會讓他前往戴維營。
拜登及其手下高級外交政策官員在危機爆發幾周前發表的言論印證了這一説法。國務卿安東尼·布林肯6月在眾議院外交委員會作證時表示,他認為隨着美軍今年夏天開始撤離阿富汗,當地“局勢不會立即惡化”。
但這幾乎恰好就是後來發生的情形。在拜登前往戴維營的前三天,阿富汗局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惡化。16日,拜登縮短假期,返回白宮,對全國發表講話。
拜登在白宮東廳發表講話時説:“我堅定支持我的決定。20年後,我在吃了一番苦頭後終於明白從來都不存在撤軍的好時機。”
不過,拜登承認,阿富汗以他的團隊始料未及的方式落入了塔利班之手。
他説:“事實是,事態發展的速度的確比我們預期的快。那麼發生了什麼?阿富汗政治領導人拱手認輸並逃往國外。阿富汗軍隊全線潰敗,有時甚至根本就沒有嘗試去戰鬥。”
軍政高官吞吞吐吐
14日晚,參議院多數黨領袖查爾斯·舒默的團隊邀請議員於次日上午10點半參加與政府高官舉行的電話吹風會,這些高官包括國防部長勞埃德·奧斯汀、國務卿布林肯及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馬克·米利。
參議員林賽·格雷厄姆説,他注意到吹風會提到的兩個細節:一是這些官員説,有資格從阿富汗撤離的人員數量多達6萬,二是他們正在修改今年6月的評估結果。當時的評估認為,位於阿富汗的“基地”等好戰組織給美國本土構成中等風險的威脅。
格雷厄姆説:“顯然,他們措手不及。大家對撤離情況感到擔憂,對美國本土面臨的威脅也感到擔憂。”
同樣參加了吹風會的參議員約翰·巴拉索也憂心忡忡。他説:“這次吹風會讓我震驚的一點在於,他們説了那麼多‘呃’、‘嗯’、‘你知道’。這個羣體通常都是説完整的句子,可是這一次他們聽起來對自己説的話都不太自信,尤其是布林肯。”
15日晚些時候,白宮發佈了一張照片,顯示拜登仍獨自在戴維營與副總統哈里斯及國家安全團隊舉行視頻會議。
次日,在塔利班攻入喀布爾後,美國人一覺醒來看到了阿富汗首都的悲慘景象:喀布爾國際機場陷入一片混亂,絕望的阿富汗民眾追趕一架進入滑行階段的美國軍機,有人抓住機翼和輪子。在飛機呼嘯着起飛時,至少一人從空中墜落。據美聯社報道,喀布爾機場至少有7人被證實死亡。
政府官員極力辯解
一名白宮官員説,拜登撤軍的決定根植於他長期強調的一個信念,即他不會成為派遣更多美國軍人為一個遙遠國度的無休止戰爭送死的總統,而且這個國度本國的公民都不願為自己戰鬥。
這名官員認為,政府已經為突發事件制訂了計劃,而且一直知道喀布爾可能會落入塔利班之手。該官員還提到美國向阿富汗部署的6000名軍人,他們負責幫助確保機場的安全,並協助美國公民和阿富汗民眾撤離。
一名政府高官説,自拜登4月宣佈美國計劃從阿富汗全面撤軍以來,國家安全委員會已經36次召開會議,討論重新安置阿富汗盟友及確保美國使館安全等問題。
這名官員説,8月6日開展了一場由五角大樓主導的演練,聚焦“嚴重負面情形”,包括“非戰鬥人員撤離行動”。這名官員還説,儘管阿富汗安全局勢以始料未及的驚人速度惡化,但美國政府並未面臨必須攻入使館來撤離政府官員這種真正的最糟糕局面。
眾議院議長南希·佩洛西辦公室週一發佈的白宮討論要點突出表明了美國政府的觀點。
其中一點是:“總統不願進入阿富汗衝突的第三個十年,不願再增派數千名軍人蔘與阿富汗人自己都不想打的內戰。”另外一條要點則哀嘆,雖然拜登認為阿富汗軍隊有實力與塔利班作戰,但“他們必須展現出作戰的意願”。悲哀的是,“這並不現實”。
白宮內部氣氛凝重
然而,就連一些民主黨人和拜登的盟友也表達了擔憂,他們不是擔心總統的撤軍決定——這是特朗普任內就已確定的政策立場,而且得到了大多數美國人的支持——而是擔心政府對這項戰略的執行不到位。
參議員理查德·布盧門撒爾説:“眼下,我的關注重點是保護阿富汗翻譯、警衞和其他人員……他們都是攻擊的目標。”
參議員約翰·巴拉索説,一些民主黨人就週末出現的執行不力和流血事件向拜登政府施壓。
巴拉索説:“這些民主黨人一直支持總統,希望我們撤出阿富汗。批評針對的是執行情況,而不是讓大家回家的政治決定。”
據一名政府高官説,拜登今年在華盛頓與時任阿富汗總統阿什拉夫·加尼會晤時,要求加尼讓阿富汗不同派別之間實現政治團結。美國還要求阿富汗不要採取“試圖在各個地方戰鬥”的策略,而是“把重點放在重要地區”。該官員説,阿富汗最終沒有采納其中任何一個建議。
近些天來,在白宮和美國整個國家安全機構內部,官員們對塔利班如此迅速地取得控制權感到震驚,也對情報有誤和撤離行動未能成功實施感到沮喪。知情人士説,白宮內部的氣氛非常凝重,官員們着手處理自己的失敗。
批評之聲不絕於耳
批評拜登對阿富汗撤軍一事處理不當的聲音來自方方面面。
全球風險諮詢公司歐亞集團總裁伊恩·布雷默稱,當前形勢是“外交政策事務執行失敗的情況,比我幾十年來作為政治學家所見過的任何失敗都要嚴重”,“對他們在這一問題上處理不當的糟糕程度感到極為驚訝和失望”。
布雷默説,在縮減駐阿富汗兵力上,美國在四個重要環節上都是失敗的:情報、協調、規劃和溝通。
他説,拜登政府高估了阿富汗軍隊的實力,未能與美國的盟友合作制定撤軍戰略,似乎沒有為阿富汗政府迅速垮台制訂應急計劃,也沒有與美國人民進行有效溝通。
布雷默説:“單邊主義是大家以為會發生在特朗普治下,而不是拜登治下的事情。我們與盟友並肩作戰已有20年之久,這是一次團隊行動,但是拜登團隊為制定這些決策做政策評估時卻自行其是,沒有與盟友進行任何協調。我認為這是一個巨大的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