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繩“選舉之年”：名護市長再次當選，“振興經濟”贏了“反基地”

1月23日，日本沖繩縣名護市舉行了市長選舉。得到岸田文雄政府支持的現任市長渡具知武豐以約10％的較大優勢贏得連任，擊敗了立憲民主黨和社民黨等在野黨背書的岸本洋平。此次選舉的焦點是，是否支持將美軍位於沖繩縣宜野灣市的普天間機場遷至名護市邊野古。

圖説：2021年12月14日，日本沖繩縣，日本政府為美軍普天間機場搬遷工程，在沖繩縣名護市邊野古沿岸投放沙土到14日滿三年，反對機場遷入的民眾當天乘坐皮艇，在填埋海域附近的海上抗議，要求叫停工程。圖片來源：東方IC

該搬遷計劃早在1996年便由日本和美國政府制定，但因沖繩縣民的激烈反對而一再被推遲。不反對縣內搬遷計劃的現任市長連任，將使得岸田政府推進的搬遷工程更加順暢。另一方面，堅決反對縣內搬遷的沖繩縣知事玉城丹尼表示，此次敗選並不會動搖反對搬遷陣營的既定方針。今年是沖繩的“選舉年”，除了名護市長選舉外，參院選舉和縣知事選舉將於夏季和秋季舉行。屆時岸田政府和玉城陣營必將就基地搬遷事宜繼續展開激鬥。

令人感到意外的是，理應反對美軍基地遷入的名護市民大多支持現任市長連任，因為選舉之前正值沖繩縣民對基地的不滿情緒達到頂峯之時。自去年年底以來，由於駐日美軍漠視防疫規定，導致沖繩縣的新冠疫情不斷擴大。從1月6日起，沖繩縣新增病例近千例，佔全國新增病例的近1/4，而沖繩人口僅佔日本總人口的1％。疫情的再度爆發使得沖繩縣政府3個多月的防疫努力化為烏有，縣民的生命安全受到嚴重威脅。儘管沖繩縣政府採取種種措施防止疫情蔓延，但截至1月24日，沖繩縣的7天平均新增病例數仍超過1000人。

沖繩本次疫情爆發的源頭正是美軍基地。根據1960年1月簽署的《日美地位協定》，美軍人員在日本享受諸多特權，例如不受日方檢疫條例的約束。2021年9月以降，美軍基地人員進出日本時不接受新冠病毒檢測，另有部分人員返回沖繩基地後不遵守防疫規章，不佩戴口罩外出，導致新冠病毒新型變異毒株“奧密克戎”從基地滲出。多年來，駐日美軍多次發生強姦當地女性、醉酒飆車、墜機等惡性事件，屢屢招致沖繩民眾的不滿。此次因美軍基地管理不善造成疫情爆發，更激起了當地民眾的憤怒。作為美軍基地未來的接收方，名護市市民對於基地的態度應該是最為反感和警惕的。

然而，名護市現任市長渡具知的獲勝也不乏合理性。首先，選舉結果表明，名護市民對於渡具知在上一任期中的表現較為滿意。自渡具知上任以來，因其與中央政府就基地搬遷立場一致，當時的安倍政府向名護市發放了共計29.8億日元（約合1.7億元人民幣）的美軍整編補貼，以尋求當地民眾對基地搬遷的理解。這筆補助金被用來為多所小學提供校車、膳食和醫療服務；並修建了市民廣場和下水道等基礎設施，以及優化縣內水源等。這是渡具知任內最值得稱道的政績，得到市民一定好評，從而使他在本次在選舉中獲得最多支持。

此外，近年來沖繩縣的經濟形勢持續低迷，去年連續多月調低景氣預期。至12月，終於時隔8個月調高了景氣指數，但很快又受到疫情的衝擊。據日本內閣府沖繩綜合事務局2021年10月發佈的《沖繩縣經濟概況》顯示，2020年該縣失業人數較上年增加5千人，增幅高達25％，2021年似乎也沒有明顯改善。特別是作為沖繩經濟支柱的旅遊業更因疫情遭受重創。因此，渡具知在競選中呼籲與中央政府強化關係以振興經濟的口號，確實打動了許多選民。換言之，當地居民對於基地搬遷的憂慮已經被促進經濟復甦的緊迫感所取代。而且，在疫情依然肆虐的當下，當地市民對中央政府的依賴心理和信任程度似乎有所加深。這些都促使他們對親中央政府的現市長寄予厚望，並表示支持。

總之，在此次名護市市長選舉中，本應為焦點的美軍基地搬遷問題，讓位於民眾對改善經濟民生的強烈要求。但是，沖繩美軍基地是日美安保體制的重要環節，也是日美關係的焦點，這一根本定位不會因此次選舉發生改變。進入2022年，沖繩的局勢更為複雜。圍繞疫情控制、基地搬遷、經濟振興和對美政策等問題，自民黨政府和日美關係都將面臨新的考驗。

（作者為上海交通大學日本研究中心專職助理研究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