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木軒

漲潮幫大忙,“長賜”號成功起浮,蘇伊士運河停航危機有何警示?

由 哈愛朵 發佈於 綜合

“感謝上帝,船終於浮起來了。”當地時間3月29日,蘇伊士運河上的船隻鳴笛慶祝擱淺近一週的“長賜”號集裝箱貨輪重新起浮。

據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等媒體報道,在國際社會24小時的努力營救下,“長賜”號終於重新浮上水面,擁堵不堪的蘇伊士運河不久也將恢復通航。

這預計是有着150多年曆史的蘇伊士運河除遭遇戰爭之外,被迫“停擺”時間最長的一次。分析人士認為,擱淺、堵塞帶來的停航危機為全球貿易通道安全等問題留下教訓和警示。

漲潮幫大忙

自3月23日被“一艦封喉”至今,一週以來,全球目光都投向蘇伊士運河:擱淺巨輪何時能脱淺?堵塞的運河何時能暢通?

這艘由台灣長榮海運運營的貨輪可謂龐然大物——超過22萬噸重、豎起來高如帝國大廈,為此,“救援”工作異常艱鉅。

此前,埃及派出十多艘拖船,配合挖泥船和岸上的挖掘機,試圖使巨輪重新上浮。但是,諸般努力都以失敗告終。埃及總統塞西甚至下令準備卸貨,為船減重。據悉,“長賜”號載有近2萬個集裝箱。

所幸,月末如約而至的潮水給予脱淺作業以“天助”。28日,潮水開始大漲,29日,巨輪成功起浮,船身方向明顯修正。

據《華爾街日報》報道,一名參與脱淺作業的人士説,潮水幫了大忙,而且今年潮水遠比往年漲得高。

據悉,美國、中國、俄羅斯、土耳其、希臘和阿聯酋等多國支援“營救”行動。英國《金融時報》稱,全球對蘇伊士運河堵塞的擔憂已達到政府最高層。

儘管“長賜”號已起浮,但是香港文華船務主管蒂姆·赫胥黎(Tim Huxley)表示,狹窄的蘇伊士運河距離恢復暢通還需一段時間。“通常每天約50艘船隻通過運河,目前大約有300多艘船隻被堵,這是巨大的交通堵塞。”

全方位混亂

一條承擔全球約12%海運貿易的“黃金水道”發生擱淺事件,造成的混亂是全方位的:“亞歐大動脈”癱瘓、數百艘船被堵得無法動彈、油氣和消費品等物資將嚴重“遲到”、分分鐘都在“燒錢”……

從石油到燃料,從茶葉到咖啡,從玩具到廁紙,從宜家傢俱到法國橡木,甚至還有十多萬頭牲畜,一週以來,五花八門的商品貨物只能乖乖“趴在”被堵的360多艘船上。

英國《衞報》稱,據業內人士估計,被困在海上的貨物總價值在30億美元至96億美元之間。

另據航運數據和新聞公司勞埃德船級社的清單,貨輪堵塞蘇伊士運河造成的損失約為每小時4億美元。此外,法國裕利安宜信用保險公司估算,蘇伊士運河堵塞近一週來,全球貿易日均虧損可能高達100億美元。

堵塞事件還威脅到個別國家的正常運轉。

據CNN稱,敍利亞因石油供應受阻開始實施燃料配給,以保障醫院、供水、通訊等基礎服務能正常運轉。

寧夏大學中國阿拉伯國家研究院院長李紹先説,敍利亞的汽油、燃料供應原本就很緊張,可以預見,接下來敍利亞要度過一段非常困難的時期。

甚至美國軍方稱其軍艦活動都受影響。“美國航母要從地中海趕往波斯灣、阿拉伯海蔘加軍演,運河被堵料將耽擱美國航母的行程。”李紹先説。

一些失去耐心的船隻已另尋出路。馬士基等航運公司已重新安排船隻繞行南非好望角,這將使航行時間至少延長一週。但馬士基估計,即使“長賜”號脱淺,其他船隻也需要3到6天才能通過運河。

英國《金融時報》指出,即便蘇伊士運河能在未來幾天通航,航運業受到的破壞性影響仍將持續數週甚至數月。一旦積壓的船隻通過運河,亞洲和歐洲的港口恐將出現嚴重擁堵。

“整個供應鏈要恢復正常仍需一段時間,這將對製造商和零售商產生影響。”赫胥黎説。

《華爾街日報》稱,運河一旦重新通航,外界的關注點將轉向事件起因以及誰該為此負責。答案可能會對涉及多方的保險索賠產生重大影響。

根據蘇伊士運河管理局負責人拉比的説法,貨船擱淺原因尚不清楚,可能是大風和沙塵暴導致貨船無法操控,但也不排除技術或人為因素,有待進一步調查。

影響有多大?

油價跳升、供應鏈被擾亂、貿易“大失血”……一週以來,蘇伊士運河“停擺”的衝擊波已震動全球市場。事件的影響程度究竟有多大?中國是否也被波及?

復旦大學經濟學院院長張軍認為,一般來説,為應對外部不確定性或突發狀況,企業會預留庫存以確保維持一兩個月的需要,所以此事對全球貿易、物流格局不會產生很大影響。目前來看,出於擔憂情緒,對原材料、大宗商品、中間品、消費品的價格上漲形成預期,短期內全球物品價格會出現波動。

“但這一事件可能會強化各國對供應鏈安全的重視。”張軍説,蘇伊士運河堵塞有點類似於新冠疫情,屬於預料之外的突發事件。去年疫情暴發後,對全球供應鏈安全構成衝擊,提醒各國要做好供應鏈的備份,開闢“第二來源”或者説“第二渠道”。現在,又發生重要貿易航道突然被巨輪“卡死”的事情,可能會強化各國尋求供應鏈第二、第三渠道的想法。

事實上,一些替代選項已經浮出水面。俄羅斯提出北極航線方案,俄方稱這是連接歐洲和亞洲的最短海上路線,只需大約30天路程,比走蘇伊士運河少10天;伊朗則建議開闢一條通過伊朗的南北貿易走廊,以連接印度與俄羅斯。伊朗駐俄大使説,這條運輸線比蘇伊士運河更省時省錢,預計可節省約30%的成本。

但是,分析人士認為,短期內蘇伊士運河的地位尚難取代。

李紹先表示,放眼全球航運通道,蘇伊士運河的運力依然屈指可數。2020年,在疫情情況下,仍有近2萬艘船經過蘇伊士運河,相當於日均50艘,而且多數是巨輪。

張軍指出,蘇伊士運河自二戰迄今,其作為戰略要衝、貿易要道的地位尚未被撼動。開通新航道也並非易事,涉及各國態度、利益劃分、地緣政治博弈。

至於這次堵塞事件對中國影響幾何,在張軍看來,影響有限。其一,中國對外依賴程度較低;其二,從製造業角度説,中國對供應鏈各環節幾乎已做到全覆蓋,大多數中間品供應也完全能自給自足;其三,中國雖然是能源進口大國,但是油氣進口大多取道俄羅斯以及馬六甲海峽,取道蘇伊士運河的比例不是特別高。中國也在開闢“第二渠道”,比如中歐班列就是陸路對海路的補充。

李紹先指出,由於中國是世界貿易大國,此次事件對中國還是產生一定影響。堵在運河兩頭的中國貨輪恐怕不在少數,至少一些中國企業會遭受損失。

教訓與警示

隨着“長賜”號起浮,運河也有望逐漸通航,緊繃一週的神經總算可以放鬆。不過,分析人士指出,這一事件留下不少教訓和警示。

李紹先表示,一艘重量級貨輪擱淺就可以讓蘇伊士運河癱瘓,凸顯這條重要貿易航道的脆弱性,設想如果是人為破壞,或恐怖襲擊,更將對世界經濟、中東地緣政治產生巨大影響。由此及彼,蘇伊士運河被堵也折射出霍爾木茲海峽、馬六甲海峽、巴拿馬運河等世界關鍵水道同樣存在類似隱患,必須引起警惕。

根據查塔姆研究所的研究,自2010年以來,蘇伊士運河已遭遇8次堵塞,其中至少4次是由於船隻被強風和沙塵暴吹離航道而導致擱淺;巴拿馬運河則發生過5次事故和臨時堵塞。自2013年以來,土耳其海峽發生了6次事故和臨時堵塞。

對中國而言,李紹先認為,事件帶來兩方面啓示:一方面,説明世界重要貿易航道很脆弱,一旦遭人為破壞,或者敵國採取敵對行動,勢必會影響到中國。另一方面,顯示出推動“一帶一路”建設、打通基礎設施的重要性。

面對供應鏈安全問題,張軍表示,中國短期內很難改變進口大量原油的現實,但中國其實已經做好相關預案。

香港亞太經合組織貿易政策研究小組執行主任大衞·杜德維爾(David Dodwell)近日在《南華早報》上也撰文指出,貿易中斷可能只是一時的,但是蘇伊士運河堵塞凸顯世界貿易“咽喉”以及全球貿易及其漫長而複雜的供應鏈的脆弱。而蘇伊士運河只是全球14個對全球食品、石油和糧食供應至關重要的“咽喉”之一。由於主要貿易航道事故頻發,未來急需通過國際合作來減少和管理風險。

(編輯郵箱:ylq@jfdaily.com)

欄目主編:楊立羣 文字編輯:楊立羣 題圖來源:新華社 圖片編輯:項建英

來源:作者:廖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