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憶
晨報記者 徐 穎
對於茅盾文學獎得主王安憶而言,今年是一個寫作的豐收年,最新中篇小説集《紅豆生南國》、最新散文隨筆集《仙緣與塵緣》日前由上海九久讀書人、人民文學出版社攜手策劃出版,這兩本新作,是她帶給讀者的雙重驚喜。
這一次寫作有所不同的是,王安憶從考驗智商和耐心的長篇小説《匿名》回到了10萬字左右的中篇,她稱這是“一種寫作的調劑”,但《紅豆生南國》浮現出一種得心應手——那種對敍述節奏與語言的掌控能力,在《叔叔的故事》《小鮑莊》《文工團》等中篇名作中似曾相識。這一切都是“非常王安憶”的,很多人讀完稱很好看;問王安憶,好看是不是寫作時考慮的一大要素,她回答:“不會去刻意考慮,但是不好看的話,連自己也寫不下去了。”
談中篇 更像是長跑後的一次“喘息”
據上海九久讀書人文化實業有限公司(以下簡稱“99讀書人”)總經理黃育海介紹,自2009年1月開始出版王安憶系列作品以來,99讀書人已係統策劃出版包括王安憶短篇小説編年8卷、中篇小説系列8卷、短篇小説集《姊妹行》、中篇小説集《眾聲喧譁》等20餘種小説作品。
《紅豆生南國》收入《紅豆生南國》《向西,向西,向南》《鄉關處處》三部中篇小説,三個故事分別發生於香港、紐約和上海,講述了生活在這三個城市的都市移民的故事,講述了他們的青春、愛與孤寂——這是她非常擅長的對個體生命及日常生活的寫實。“其針腳綿密的講述方式‘十分王安憶’,卻又帶着從各個角落的煙火氣裏挖掘打撈出的世態人情,描摹觀察着生活的底藴。”
這三部中篇都創作於2016年。王安憶曾透露,新長篇《匿名》的創作十分辛苦,“作家像運動員一樣,哪能一直跑長跑?中篇更像是長跑後的一次‘喘息’。”2016年年中,王安憶受邀去紐約訪學半年,沒有日常瑣事打擾的日子裏,她寫出了《紅豆生南國》和《鄉關處處》,同時構思了《向西,向西,向南》,回國後於2016年10月27日完稿於上海。
在評論家吳佳燕眼中,這三部新的中篇小説一以貫之的,是對世態人情的探尋,透着對個體心靈歸屬感的入微觀察。《紅豆生南國》是王安憶自上世紀90年代初寫作並出版《香港的情與愛》後,又一次寫發生在香港的故事,創作初衷是“為了寫一寫人世間的一種情”。講述了出生在內地的男孩,6歲時跟着養母偷渡去菲律賓尋找阿爹,不想在香港落腳,就此生根。一生跟隨世情起起伏伏,從童年至青春至年老,與養母、與妻子、與生母、與離婚後出現在生命中的女性羈絆一生後,他覺得自己是個欠債人,“他的恩欠,他的愧受,他的困囚,他的原罪,他的蠱,忽得一個名字,這名字就叫相思。”
談人物 沒有給新作中的男主取名字
《紅豆生南國》裏的男主人公沒有名字,小説裏的其他人物也多沒有名字,取而代之的是“他”“他們”“阿姆”“同學”“前妻”……
為什麼沒有取名字?王安憶説:“給小説裏的人取名是件苦差事,當我筆下的人物是一個類型的典型人物時,當我在他身上寄予比較多的時候,我通常不給他取名。”
王安憶講到,她早期的寫作更多的是一種主觀傾訴,但漸漸感覺到了不滿足,如今,她的寫作更多地呈現一種對世事的理性關照和細微洞悉。在《紅豆生南國》裏,王安憶式的視角得到充分體現,小説中充滿了諸如“所謂情何以堪,其實還不是有‘情’才‘何以堪’?一個有情人總歸是慶幸出生於世的,文藝專是為培育有情人的。”
王安憶説,新作是寫人間的一種情。“小説就是要寫一種不能歸類的東西,有些情很難歸類的。我把人物設定為文藝青年,若不是文藝青年,他對自己的反省不會那麼細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