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温度的視覺:獲"八一勳章"老兵:對越作戰眼球被炸出 用手塞回

  在邊境防禦作戰中,他被彈片擊中左眼、穿透右胸,全身22處負傷。

  韋昌進:這時候我知道,可能是我的左眼睛掉出來了,當我意識到是眼球的時候,我又把它塞回去。

  他用報話機向上級呼喊:“為了祖國,為了勝利,向我開炮!向我開炮!”

  記者:你怎麼會説出那番話?

  韋昌進:我只是覺得,對準我自己打,才有可能把上了我哨位的這些敵人打死,或者打下去。

有温度的視覺:獲"八一勳章"老兵:對越作戰眼球被炸出 用手塞回

  7月28日,中央軍委頒授“八一勳章”和授予榮譽稱號儀式在北京八一大樓隆重舉行。中共中央總書記、國家主席、中央軍委主席習近平向10位“八一勳章”獲得者頒授勳章和證書。其中包括“戰鬥英雄”,來自山東省棗莊軍分區的政治委員韋昌進。

  記者:您這次獲得了八一勳章,但是您所經歷的這個戰鬥,是30多年以前的事情了,30多年之後還被獎勵,您怎麼看?

  韋昌進:我覺得這是對我們那代軍人,所有參戰官兵的一種褒獎和肯定,我是代表所有參戰軍人們授這個獎的,這個不是我的功勞,因為我們連隊上戰場的時候,108個戰友上前線,當我們回來的時候只有18個戰友,他們把年輕的生命就留在了那裏。

  32年前,1985年的5月到7月,不到20歲的韋昌進,在老山最前沿的我軍無名高地鎮守了62個日夜。

  記者:剛到戰場上的時候,是什麼樣子?

  韋昌進:我們學過語文的,可能都知道一個名詞叫草木皆兵,就是5月18日夜裏,我們前面先上去的戰友,把我們帶到了一個陣地上,當時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然後有一個戰友就把我領到一個洞邊,説這就是你的戰鬥崗位,前面可能就是敵人。

  記者:您説的是戰壕裏面。

  韋昌進:戰壕裏面,一個人一個地方,然後我就趴在那,周圍靜悄悄什麼也沒有,

  在我前面看見一個像半截人這麼高的一個黑影子杵在前面,當時我就害怕了,我説這是不是敵人的特工。因為我們在上陣之前,也聽説敵人特工經常夜裏偷偷摸摸過來,我就把衝鋒槍還有一個定向地雷對着他,衝鋒槍瞄着那個黑影子,睜大眼睛一夜沒敢睡,天開始一放亮,我一看是個樹,半截的樹樁杵在那裏,所以後來我就感覺到,剛上戰場就是這麼。

  記者:草木皆兵。

  韋昌進:草木皆兵。

  這是韋昌進第一次上戰場的感受。那個時候,韋昌進剛剛入伍還不到兩年。對於這個不到20歲的年輕人來説,戰爭的概念只是停留在電影中的表現。但上戰場僅僅13天后,他就經歷了人生的第一次生死考驗。

  記者:第一次被敵人炮火轟,是什麼感覺?

  韋昌進:非常恐懼。當時炮打過來了,我們就在洞裏躲炮的時候,其中就有一發炮彈打在我們哨位,正好落到我們上面,當時的石頭特別大,我們就躲在一塊大岩石的下面,它掉下來的時候,我們朝裏面鑽了一下,它就壓在了那個防護牆上,我們最後爬了一兩個小時,裏面把身上的肉全部都擠破了才擠出來,差一點就被炸下去了。

  記者:那真是驚心動魄。害怕吧?

  韋昌進:當時非常害怕,心怦怦直跳。當時我們出來以後,後來想想命還挺大的,這個石頭,再多一寸,可能都不到一寸,我們倆就被砸到下面了。

  韋昌進所堅守的無名高地,是一個凸起的小山包,長約40米,寬約30米,是老山地區我軍防禦前沿的重要屏障,也是敵人進攻我軍主陣地的必經之路。因為軍事價值重要,敵人隔三差五地向這裏發起進攻,企圖撕破我軍防線。

  1985年7月19日凌晨時分,敵軍以2個營加強1個連的兵力,向無名高地展開進攻,而韋昌進和其他4名戰友守衞着6號哨位。

  記者:什麼時候開始打起來的?

  韋昌進:大概4點多鐘天亮了,當我到了哨位裏面,電話裏面就響了,我拿過電話機,我聽是排長聲音,排長告訴我説,根據上級情報部門的通告,敵人可能要在今天拂曉,對我們高地發動大規模的進攻,請你們務必做好一切戰鬥準備,我一聽我就緊張,趕快我就在洞外喊他們,我説排長來命令了,敵人可能要對我們發動進攻。

  記者:您説的這個緊張是害怕,還是説要提高警惕?

  韋昌進:提高警惕,不是害怕,當時我們三個人就把衣服穿上,準備戰鬥了,就在這時候,敵人就開始打炮了。

  記者:離你最近的有多近?

  韋昌進:就在我們洞門口爆炸,那個硝煙,火光,包括這個彈片,就在天空飛着,聽着那個刺耳的聲音。

  記者:你們能做的是什麼?

  韋昌進:當時在炮彈猛烈覆蓋的時候,我們三人在洞裏,我當時的感覺就好像一種天塌地陷的感覺,一般來説他對我們進行炮擊,都是停止了,他的步兵,敵人才可能組織進攻,但是這次他們也有點不惜血本了,在對我們進行炮擊,同時我們也聽到洞外有敵人的聲音,他們喊着他們的話,雖然我們聽不懂。

  記者:這是人跟着炮一起來了。

  韋昌進:對。

  第一波的炮擊,躲在貓耳洞裏的韋昌進和戰友們並沒有受傷,這時候,在洞外的班長大喊,敵人上來了。

  韋昌進:雖然我也知道,一出去可能一發炮彈落下,説不定連人帶肉全部炸飛了,儘管心中有這種恐懼,有這種顧慮,但是我知道敵人上來了,你必須打退他,你不打退他,仍然面臨着這種更加嚴重的威脅。

  記者:沒得選了。

  韋昌進:沒得選。所以我就喊張雄,然後我們一個人拿着一個衝鋒槍,兩個人就衝了出去。

  記者:出去以後看見什麼了?

  韋昌進:陣地上到處都是放的我們的子彈和手榴彈,特別是手榴彈。在前線我們當時有一種寧願我不要吃的,不要喝的,但是我們都要叫軍工,你保證我彈藥充分,而且我們把手榴彈的蓋子都打開了,把拉環一拽就可以扔了。

  記者:就開始打了。

  韋昌進:就可以投彈了。衝出洞以後,沿着往下的路線,一下子很快的幾步,朝着這個石頭一下撲了過去,硝煙特別多,幾乎就看不見了,風一吹以後,飄了,能看到在那個硝煙爆炸的一瞬間,能看到一個人影,看到有幾個人影黑糊糊的朝我這,我就拿着手榴彈對着那裏,我也不管你是什麼,在那時候也來不及考慮了,反正是不是人,就用手榴彈投過去,好像沒動靜了,我説有沒有炸死也不知道,也看不見,正好一看旁邊還有兩個爆破筒,我拿着爆破筒又對着他,扔了一下。

  當打退敵人的第一波進攻後,韋昌進開始呼喚戰友,他發現戰友苗廷榮沒有負傷。在無名高地上已經堅守了兩個月,韋昌進對敵人的套路也漸漸摸清楚了,他知道,敵人的炮擊又將開始,他叫上苗廷榮趕緊返回貓耳洞。

  韋昌進:就當我們向洞口接近的時候,敵人炮彈又一陣火炮蓋過來了,這時候就有一發炮彈,就在我們倆不遠的地方爆炸了,轟的一聲,其實當炮彈的聲音炸響的瞬間,我又感覺到有個東西迎着我的面,撲了過來,當時鋼盔就掉了,手就自然地朝着臉上這個地方,按過去了,一按着這邊手心裏按了一個肉糰子,血肉模糊的,有沙、有血,我一看不好,臉上被彈片削出一塊小肉疙瘩,當我意識到這的時候,我就沒有多想,我説這麼點東西,命都快沒了,還在乎這個,當時心裏就是,我扯了它吧,可我一扯的時候,當時疼得我,就是這個眼窩袋有個筋,這時候我知道可能是我的左眼睛掉出來了,當我意識到是眼球的時候,既然是眼球,我又把它塞回去。

  左眼球被炸出,韋昌進顧不上疼痛,咬緊牙關,把眼球往眼窩裏一塞,拉起苗廷榮迅速轉移到貓耳洞中。他發現戰友苗廷榮身上多處被彈片擊中,兩隻眼睛幾乎失明,已經處於昏迷狀態。這個時候,他覺得右胸、右腿都疼,其他戰友開始為他和苗廷榮包紮。但還沒包紮完,敵人又上來了。

  記者:判斷會有多少人?

  韋昌進:至少有十多個,到二十個人左右。

  記者:那個時候給你們的選擇有什麼?

  韋昌進:在這個時候,我就對吳冬梅喊了一聲,我説冬梅你不要管我了,守住陣地要緊,聽了我的話,很愣愣地,直直地看了我一眼,大概有好幾秒鐘。

  記者:這目光裏面是什麼?

  韋昌進:我感覺到既有對我,看我受傷,甚至我覺得也有一種,我們對戰友一種,或者告別,或者什麼,毅然決然的一種感情交流,然後他看了我一眼以後,我當時什麼也沒説,就看着他,他拿起衝鋒槍,一個箭步就衝出去了,在我的戰友向敵人衝出去的時候,一發正面火炮,打中了我們的哨位洞口,當時無數塊石頭瞬間就坍塌了,我和苗廷榮兩個人當時就被埋在石縫間了。

  記者:他有沒有受傷?

  韋昌進:我一看漆黑一片,我就知道戰友吳冬梅生命就受到危險了,我就大聲喊他,吳冬梅,吳冬梅,但是不管我怎麼喊,再也聽不到戰友的回答,他當時就被瞬間坍塌的無數塊碎石,砸向了他,他就這麼默默地把自己年輕的20歲生命,他是和我一年當兵的。

  記者:就沒了。

  韋昌進:就這樣留在了我們那片紅土地上。

  一位戰友犧牲了,另外兩位戰友也失去聯繫,6號哨位就剩下韋昌進和苗廷榮兩個人。韋昌進拖着血肉模糊的身子,艱難地爬到洞口。左眼受傷了,他用右眼透過石縫注視敵人的動靜,用報話機向排長報告。從上午9點多到下午3點多,我軍炮兵根據韋昌進報告的敵情和方位,一連打退敵人8次連排規模的反撲。漸漸地,韋昌進因為失血過多,一會兒清醒、一會兒迷糊,在無名高地上的片刻寧靜中,韋昌進意識到了犧牲的可能。

  韋昌進:因為當我受傷的時候,我就覺得1985年7月19號,可能就是我的忌日。

  記者:那會是一種什麼感覺?

  韋昌進:當時很想我的母親,在那時候,我腦子裏在那個時候就恍惚,腦子裏就像放電影似的。

  記者:您當兵的時候,有沒有想到有一天會打仗?

  韋昌進:想到了,為什麼説想到了,當年我要當兵,我在家是長子,又是獨子,我父母就我一個兒子,下面還有三個妹妹,在農村來説,應該説是家裏的頂樑柱,而且又是高中畢業,從他們內心來説很不希望當兵,所以知道我偷偷報名而且體檢通過了,要走了,他們知道了以後,找了我很多親戚朋友,把部隊的艱苦,部隊的環境的惡劣告訴我,當時就説,你看,剛剛邊境還打了仗,説很有可能你們現在説不定去了,還要打仗。

  記者:但是您還是走了。

  韋昌進:父母為了不讓我當兵,當時給我買了一塊鐘山表,又買了一個自行車,你知道可能在那個年代,真是傾盡全家的所有。

  記者:父母就那麼挽留你,但是還是沒留住。

  韋昌進:我也説不清,為什麼腦子裏,就有這麼一個念頭,就是想當兵。

  記者:在7月19日那一天,你也意識到了,這可能就是最後一天。

  韋昌進:對,當兵以後可能再也不能回到家鄉的土地了。

  韋昌進:有一種遺憾。

  記者:對不起父母。

  韋昌進:我當時就想,即使今天走了,至少對我父母也是一種很好的安慰,他的兒子在衞國的戰場上,沒有給他們丟臉,他在家鄉的父老鄉親面前,他能抬起頭來,會感到有尊嚴。

  韋昌進在洞內迷迷糊糊地躺着,這時,報話機裏傳來排長的聲音,告訴韋昌進和苗廷榮,由於敵人的封鎖,我軍無法及時增援,命令他們堅守到天黑。

  韋昌進:當時我就跟他説,排長你放心,我説我就是死,也要死在戰場上,也要想辦法把陣地守住,説完以後我當時想,苗廷榮,他還能不能醒過來。我就跑他身邊,拼命搖他,一邊搖着一邊喊,苗廷榮,我拼命地晃悠和呼喚中,他突然醒過來了,他啊一聲,我聽他啊一聲,我就覺得一下子倍感一種力量,戰友活過來了。

  記者:有伴了。

  韋昌進:有力量了,他説我怎麼看不見你,我又把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説我看不見,我就看到他淚水就流下來了,我説我感覺快不行了,我就跟他説,剛才排長來報話機告訴我們説,希望我們能夠堅持到天黑,我説我感覺不行了,我要犧牲了,你還活着的話,你要堅持下去,他説好,你放心,我一定和你一樣,死也要死在陣地上。我聽了這話就一把把他抱在懷裏,我們倆。

  眼前的場景,似乎和韋昌進小時候看過的電影一模一樣,他和戰友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不知過了多久,洞頂和洞口邊傳來碎石滾動聲和敵人的説話聲。韋昌進猛地意識到,敵人已經爬上了陣地。

  韋昌進:如果敵人一旦發現我們,他們很快幾步,就衝到我們洞口去了,那我和苗廷榮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我們陣地也就失守了,我就完成不了剛才排長我答應的我要守到天黑,把陣地交給剩下的戰友,我怎麼辦。我説就是我死,我也不能讓你撈個便宜,我一看旁邊還有幾顆手榴彈,我把手榴彈拿過來了,一旦你到了洞口,咱一塊去見馬克思去。

  做好與敵人同歸於盡的準備後,韋昌進拿起發報機,向排長報告方位和敵情,請求炮火對他所在的地方進行覆蓋。像電影《英雄兒女》中的王成一樣,他向排長喊出了“向我開炮”的請求。

  韋昌進:我休息一會也有點力氣,我就給排長喊了,排長排長,我是7號,敵人已經上我這裏了,請求炮火向我開炮。然後我又接着説,為了勝利,為了陣地,向我開炮。當時排長一聽就急了,他説,你等等啊,我馬上組織戰友增援你,不願意看到,我們自己戰友,在自己的炮火中犧牲,所以他還想向上級彙報,組織部隊進行增援,我急了,為什麼?這時候當我一呼喚,發出聲音了。

  記者:敵人就看見你了。

  韋昌進:敵人知道了,他就知道我的位置了,衝鋒槍對着我就掃過來了,有人朝這扔手榴彈,當時手榴彈就在洞口炸了。

  記者:所以你這個音調都得變了吧,再喊的時候。

  韋昌進:對,我就問我排長,我説是我命重要,還是陣地重要?我説來不及了,趕快打。

  記者:你怎麼會説出那番話?

  韋昌進:喊出向我開炮的時候,我沒有想到什麼王成或者英雄兒女,我只是覺得,對準我自己打,才有可能把上了我這個哨位的,這些敵人打死,或者打下去。

  記者:政委,你當時有沒有想到,我這麼年輕,不到20歲,我這條命交出去了,我換回來的是什麼。

  韋昌進:在我腦子裏,並沒有説一定要打死多少人,消滅多少,我才好像夠本,你不要上我這個哨位,這是我的領土,我就是這麼一種強烈的想法。

  記者:其實這就是守土有責。

  韋昌進:對。

  大約過了幾分鐘,一陣猛烈的爆炸聲在哨位響起,洞裏瀰漫着濃濃的硝煙味。躺在洞口邊的韋昌進能聽見炮彈皮在空中飛濺的聲音。由於我軍的炮火覆蓋及時,陣地保住了。萬幸的是,由於有石頭擋着,炮彈沒有炸到韋昌進所在的洞口。

  記者:您堅持到了最後,履行了自己跟排長的承諾,守住了。

  韋昌進:後來喊完那個向我開炮,好像人一下子整個就完全……也不能説是精神崩潰了。

  記者:沒勁了。

  韋昌進:一下子整個人睡着了,像是昏過去了。

  晚上8點多,韋昌進聽見洞口有扒石頭的聲音,還有人叫他的名字。他掙扎着想爬起來接應,但流血過多和多處負傷讓他不能動彈。韋昌進告訴增援的戰友,苗廷榮雙目失明,已經昏迷了一天,堅決要求他們先送苗廷榮下陣地。

  記者:那時候求生的慾望,強烈不強烈?

  韋昌進:強烈。

  但是同時我也很理智,我覺得我可能已經沒有希望了,我就跟張元祥、李書水説,我説你們先把苗廷榮抬走吧。

  記者:為什麼?

  韋昌進:我覺得可能苗廷榮,也許他比我生還的可能性更大,所以我説你們先把他抬走,當時在我再三堅持下,最後李書水拉着,揹着他,趴在他身上,慢慢地爬着。

  記者:什麼時候把你救下去的?

  韋昌進:大概到了夜裏,我的感覺應該12點左右,又來了後面五個戰友,來了以後,張元祥他一個人又把我背在他身上。

  記者:救出去了。

  韋昌進:一步一步爬着爬到了排指揮所。

  韋昌進全身共有22處傷口,由於傷勢過重,韋昌進昏迷了7天7夜,被輾轉送到後方醫院治療。住院期間,他大大小小經歷了十幾次手術,至今韋昌進仍有4塊彈片沒有取出來。後來,韋昌進到北京做了眼部手術,左眼植入了義眼。1986年2月,他再次進入老山前線。隨後在當年的6月8日,隨着部隊回到了濟南,現在擔任山東省棗莊軍分區政治委員。

  記者:作為一個親身經歷過戰爭的人,您怎麼看今天的和平?

  韋昌進:我覺得只有每一個軍人,盡到自己的義務,才能實現真正的和平,軍人就是為了和平而生長的,而不是為了戰爭。

  記者:這是親身經歷過戰爭之後,才有的這種感受吧?

  韋昌進:對。我最大的願望,我們的祖國,我們的民族,永遠沒有戰爭,但是如果有戰爭的話,作為一個軍人,我們就要扛起我們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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