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魯晚報·齊魯壹點記者 趙恩霆
在美國和北約與俄羅斯就烏克蘭問題的對峙日益升級之際，一種論調再度在該組織重要成員國法國出現——退出北約！
本月5日，法國極右翼政黨“國民聯盟”領導人、總統候選人瑪麗娜·勒龐在競選集會上宣稱，一旦自己當選，法國將退出北約。按照她的説法，法國“必須捍衞自己的利益，脱離軍事集團的邏輯……所以我們必須退出北約，這樣就能不再捲入其他國家的衝突。”
法國兩位極右翼總統候選人澤穆爾和瑪麗娜·勒龐（右）
持同樣立場的法國總統候選人不止一個，另一名極右翼候選人澤穆爾早在去年12月初的競選集會上也曾宣稱，希望法國退出北約。他還強調，法國人“永遠不會成為歐盟的附庸”。此外，法國極左翼政黨“不屈法國”領導人、總統候選人梅朗雄也在上月發聲，呼籲法國退出北約，不要捲入俄美之間的“冷戰”中。在他看來，俄羅斯是夥伴，法國不應與之為敵。
法國極左翼總統候選人梅朗雄
法國政治光譜兩端的力量對北約的態度，具有一定的代表性，即便以“不左不右”的中間派自居的現任總統馬克龍，也曾給北約敲警鐘。早在2019年11月，馬克龍就在接受英國《經濟學人》的採訪中直言，北約正經歷“腦死亡”。
彼時，美歐跨大西洋夥伴關係正因特朗普的單邊主義行徑而矛盾不斷、裂痕加深，歐洲內部不同區域國家之間缺乏戰略協調，北約內部成員國之間在很多問題上存在分歧，比如美國和土耳其之間就土方引進俄製S-400防空導彈系統等問題公開鬧掰，再比如法德等西歐國家與波蘭、波羅的海三國等中東歐國家之間在對俄關係上看法不一。
由於法國和土耳其在利比亞問題、敍利亞問題和地中海東部軍事行動等一系列問題上都存在很大分歧，且2020年6月還發生法土兩國海軍艦艇摩擦事件，馬克龍當時再次重申他關於北約“腦死亡”的説法，法國還一度暫停參與北約在地中海的軍事行動。
法國總統馬克龍
除了“腦死亡”説法，馬克龍還提出了組建“歐洲軍”的主張，以期擺脱歐洲對美國和北約的安全依賴。去年12月初，馬克龍宣佈2022年上半年法國擔任歐盟輪值主席國期間的首要目標，即推動“歐洲戰略主權”建設，尤其是在歐洲共同防務方面取得進展。
馬克龍此舉被視為法國“戴高樂主義”的迴歸——推行獨立自主的外交政策，謀求法國的大國地位。
歷史上，戴高樂將軍自1958年重新執政後，提出改變北約軍事指揮架構，試圖將美國一家主導變為美法英共唱主角，以確保法國軍事獨立性。未果後，法國與北約矛盾公開化，法國先後宣佈地中海艦隊不接受北約指揮、拒絕美國在法國部署核武器、大西洋艦隊不接受北約指揮、撤回所有受北約指揮的法國軍隊、對駐法美軍下逐客令……最終，法國在1966年正式退出北約軍事一體化機構，但保留北約政治成員國身份，北約總部也被迫從巴黎遷至比利時首都布魯塞爾。
直到43年後，法國才在2009年重返北約軍事一體化機構。當時，法國國民議會經歷了激烈辯論，時任法國總理菲永表示，法國此舉只是外交政策的一個“調整”，不牽涉外交戰略改變，也不會因此成為美國的“附庸”。時任法國總統薩科齊也強調，這不會影響法國的獨立，可以全面參加北約決策，加強法國在北約內部的影響力。
位於比利時首都布魯塞爾的北約總部。
眼下，距離法國總統選舉僅剩兩個月時間的背景下，多位總統候選人關於退出北約的言論，既有因應選情造勢的考慮，也呼應了當前美國和北約與俄羅斯軍事對抗愈演愈烈之際，法國乃至歐洲面臨的安全困境問題。正因如此，馬克龍才會在本週初訪問俄羅斯和烏克蘭，扮演調停人角色，強調歐盟在俄美之間的存在感、增加歐洲對涉及自身安全利益問題的發言權，提升法國和歐盟在熱點問題中的地位和影響力。
瑪麗娜·勒龐、澤穆爾以及梅朗雄對北約的立場還停留在“紙上談兵”，握有執政優勢的馬克龍已經付諸實踐，鑑於他至今尚未正式宣佈競選連任，馬克龍在本輪烏克蘭局勢升級中穿梭斡旋，會塑造他作為法國乃至歐盟利益的捍衞者形象，在內政改革進展不順的情況下，通過外交為自己造勢加分。
無論是多位總統候選人提出法國退出北約，還是像馬克龍那樣為了加強歐洲防務自主而重新定位北約，無不説明這個誕生於冷戰時期、慣於搞對抗的軍事政治集團，如今早已不合時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