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居財經 呂秀倫 發自杭州
在房企商票“違約門”頻頻發生的當下。6月4日,上海寶山區富聯二路99號,一場約30人左右的上海商票聯盟分享會,正在秘密進行。
舉辦這場會議的地點正是保集控股集團總部,許久未現身的裘東方也出席了分享會結束後的晚宴,並致歡迎詞。
60後“老炮”裘東方,是政商界的風雲人物,大學畢業後即入仕途,短時間內成為寧波化工局最年輕的處長。
仕途上的平步青雲,並未讓他感到滿足。裘東方“偏愛”房地產,上世紀90年代中期,他憑藉多年經商經驗,創立保集控股(全稱“保集控股集團有限公司”)。
彼時,在他的帶領下,公司發展迅猛。2007年來,保集控股曾連續蟬聯中國房地產百強企業。
然而現如今,保集控股的名氣大不如從前,不僅需要與各方一道共謀商票助力,裘東方還變賣了不少下屬企業,不斷換花樣融資,甚至捲入關聯交易信披違規。
“割肉”補血
6月7日,金華市保闊投資有限公司股權生變。變更前,保集控股全資子公司金華通和置業持股100%;變更後,金華通和置業退出,新增股東浙江瑞運投資有限公司,持股100%。
樂居財經瞭解到,該新增股東為浙江國都房產旗下全資子公司,背後由柴慧京、朱小麗各持股86%、14%。與此同時,伴隨此次易主,保闊投資的法定代表人也由魏向陽變更為施克福。
資料顯示,保闊投資成立於2017年11月,註冊資本1000萬元,經營範圍涉及投資諮詢、市場營銷策劃、物業管理等。此前,該公司股東幾次進進出出,但其仍作為保集控股下屬企業,並未發生實質性易主。
而在不久前的4月中旬,保闊投資以10.11億元竟得金華一宗商住地塊,溢價率高達88.89%。拿地後不久便着急“賣身”,實則有些蹊蹺。
事實上,這並非保集控股首次將下屬企業“賣身”他人。去年年底,保集控股就將多元化產業佈局的其中一塊上海保集物業管理有限公司轉手予上海檳達企業管理中心(有限合夥)和陳平,他們各自持股99.99%、0.01%。
今年5月底,保集物業再度易主。上海檳達、陳平退出股東行列,新增佳源服務下屬企業浙江佳源物業服務集團有限公司持股100%。彼時,佳源服務收購保集物業曾引發關注。
關於退出對持股的原因,保集集團並沒有對外作相關説明,交易的價格也無從得知。
“這筆交易中,上海檳達充當了‘二傳手’的角色,真正交易的還是保集集團。”一位業內人士分析道,不少物企在收併購時都會採用這種“找人搭橋過河”的方法。
變相“輸血”
保集控股對於資金的渴望遠不止於此。5月28日,上海宗燮實業、上海迅燮實業、上海燮錚實業、上海燮州實業、上海燮庫實業、上海燮聯實業等6家企業集中出現股權質押,出質人為保集控股,出質股權數額均為500萬元。
而更早之前的3月22日,上海燮品也被保集控放上了出質台。
在保集控股的對外投資列表中,上述7家企業於同一時間成立(2020年7月31日),註冊資本均為500萬元,由保集控股100%持股,且公司旗下均未出現對外投資公司,好似“空殼”企業。
營業執照顯示,這7家企業經營範圍也高度相似,主要從事機電設備安裝服務(除特種設備)、商務信息諮詢、會展服務等業務,但並未出現房地產開發經營等業務。
不免讓人產生聯想的是,這7家企業作用之一或為保集控股的“輸血”工具。
IPG中國區首席經濟學家柏文喜分析認為,房企往往為了給自身融資作增信措施,或者給自身的騰挪創造空間而設立多傢俱備獨立法人資格的關聯或非關聯企業。
很顯然,保集控股設立這7家子公司,就是為了融資方便,好為其它項目公司融資時提供擔保或者作股權抵押。當然,這些“殼”公司還有其他的用處,比如做拍地馬甲,以提升拍地成功率。
“金主”也同出一家。作為出質人的保集控股,其將上述孿生7家企業股權均全部質押予上海愛建信託。
資料顯示,愛建信託成立於1986年8月,註冊資本約46億元,由上海愛建集團股份有限公司、上海愛建進出口有限公司、上海愛建紡織品有限公司各持股99.3333%、0.3333%、0.3333%。公司前身為上海愛建金融信託投資公司,是全國首家民營非銀行金融機構。
除此之外,保集控股還將其持有的金華通和置業100%股權質押予萬向信託,出質股權金額高達3億元。
反觀歷史股權質押,保集控股仍“鍾愛”信託,在25條歷史股權質押信息中,共計有12次質押予信託公司,佔據近半壁江山。
即便如此,它還抱上了AMC、上海興苗綠化有限公司的“大腿”。其中,保集控股3次將下屬公司股權質押予素有四大AMC之一的長城資管。
此外,保集控股質權人中“神秘”的上海興苗綠化出現了5次,質押股權數額動輒上億元,頻為保集控股輸血。
樂居財經獲悉,興苗綠化成立於2013年1月,註冊資本300萬元,背後由香港企業喬昇集團有限公司100%持股。值得注意的是,興苗綠化法定代表人黃一鬆同時也是保集控股高管團隊中一員,任職監事。
激進“惡果”
一邊賣身旗下公司,另一邊是頻頻通過股權質押來融資。不難看出,保集控股資金承壓顯現。
緣何會造成如此情況?眾所周知,規模上的激進,往往帶來資金上的承壓,保集控股自然也不例外。
保集控股曾立下flag,2017-2019年,力爭進入中國民企前30強;2020-2023年,力爭進入中國民企前10強。戰略調整下的保集控股驅使業務端上“高歌猛進”。
2016年以來,保集控股擴張動作頻頻。在資本市場上收購上市公司,進一步拓展海外澳洲、法國、美國的地產、貿易、基金及投資業務。同時,開發佈局山東、湖南、雲南、山西、廣西等區域。
事實上,保集控股除去主營地產開發業務外,還積極拓展多元化業務,涉及文旅康養、智能科技、國際貿易、金融投資等板塊。
眾所周知,文旅康養、智能科技等項目投資大,“回血”慢。而國際貿易、金融投資則受市場波動、國際局勢等不確定性因素影響較大。
這種產業佈局,或是造成公司資金承壓的原因之一。
去年,保集控股營收僅96.58億元,跌破百億大關,同比下跌28.01%。事實上,近3年保集控股營收下跌趨勢已顯,2018年-2019年公司營收分別為135.95億元、134.16億元。
淨利潤方面同樣表現不佳。2019年,保集控股淨利潤僅3.88億元,相比2018年同期大跌29.71%,這一數據在2020年雖微漲至4.08億元,但仍不敵2018年的5.52億元。
今年年初,保集控股收中國證券監督管理委員會上海監管局警示函,被指公司與實控人裘東方關聯方交易信披違規。
警示函指出,2019年,保集控股及下屬子公司向上海奇臻採購貨物發生的關聯交易金額為5.5958億元,向上海奇臻銷售貨物發生的關聯交易金額為1.7163億元。
是怎樣的一家公司,可以讓保集控股輸送數億元真金白銀?
樂居財經獲悉,上海奇臻成立於2015年9月,註冊資本1500萬元,經營範圍涉及建築材料、機電設備、電線電纜等業務,對外僅全資控股一家子公司“上海贊霓實業有限公司”。
在股權上,魏向陽、上海保欽股權投資、周龍各持股46.6667%、33.3333%、20%。其中,上海保欽背後由佳富投資100%控股,而佳富投資背後的實控人為裘東方,他持有98.6957%股權。
以此來看,裘東方最終控制上海奇臻33.3%股權,為公司實控人,而上海奇臻也構成了保集控股的關聯方。如若以上海奇臻5.5958億元的採購額計算,單單裘東方就能得到超1.86億元。
但保集控股未在2019年財務報告及附註中披露上述關聯交易,直至2020年9月8日才在更新後的2019年財務報告及附註中進行更正。
“夫妻店”
一家企業猶如一艘巨輪,其航向與掌舵者息息相關。現實中的裘東方為人低調,除了主持相關集團工作事宜,其個人經歷較少見諸報道。
1963年生人的裘東方是寧波象山人,1985年從浙江工業大學有機化工專業畢業後,被分配到老家寧波化工局上班,憑藉出色的工作能力,他在很短的時間內就成長為當時寧波化工局最年輕的處長。
後來,化工院與寧波市的有關部分共同創辦了一家公司,年輕有為的裘東方順理成章地成了這家公司的負責人。
90年代中後期,裘東方看到了中國房地產市場的商機。1996年,他創立了保集控股,出任總裁。
在公司股權上,保集控股由上海佳富投資有限公司、上海拓榮營銷策劃有限公司兩家機構各持股76.8782%、10.9478%,裘東方及其妻子黃堅各持股10.9478%、1.2262%。
其中,大股東佳富投資由裘東方、黃堅各持股98.6957%、1.3043%,二股東拓榮營銷又由佳富投資100%控股。由此計算,裘東方及其妻子黃堅通過直接、間接的方式合計持有保集控股100%股權。
截至目前,保集控股對外投資企業達42家(9家已註銷),主要涉及房地產開發、投資管理。
除主營業務地產開發,經過多年發展,保集控股的業務結構呈現出多元態勢。其中,在產業投資上,着力發展智能科技和休旅康兩大產業;大健康產業已在香港上市。
在國際貿易上,聚焦實體自營貿易和全球化視野的大消費貿易業務,穩健提升中電業務、低風險業務;在金融投資上,公司自2011年開始投資上海國和基金,目前已擁有華融、愛建、鉅派、民生、建行和農行等近50家合作機構和戰略合作伙伴。
不過,兩年前,裘東方曾多次強調,戰略調整要聚焦“長三角一體化”,抓重點補短板,激發創新活力和內生動力。從側面來看,其話裏似乎也透露出“退守”長三角之意。
事實上,在這輪房地產市場洗禮中,催生出動輒千億、數千億業績房企,而保集控股曾幾何時的民營企業10強夢似乎也不相匹配。如今的公司願景是打造成全國一流的產城發展投資運營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