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橘,想要給若眉求情,盛明蘭冷着臉,定了她的婚事。
盛明蘭説了這樣的一番話:
“我早説過,只要你們不負我,我必不負你們。這次,我便要你三書六禮、龍鳳紅披,風風光光地嫁出去。”
盛明蘭對丹橘有感情嗎?
有。
但是,盛明蘭最後要把丹橘嫁出去,是為了丹橘好,也是因為她怒其不爭。
盛明蘭對丹橘的評價是:“儘管她處事細緻、能幹周到,可心腸始終太軟。”
盛明蘭對於她身邊首席大丫環的要求,是什麼?
原著裏小桃從沒想過要撮合盛明蘭和齊衡,但是,丹橘卻有過這樣的心思。
當時,盛明蘭就跟丹橘説了這樣的話:
“我知道姐姐是好心,可你也不想一想,他是公侯之後,顯貴之子,我不過是個知州的庶女,上有嫡姐和出挑的庶姐,這般無謂親近,別到時候徒惹麻煩。”
而盛明蘭説了這樣的話,丹橘仍然覺得可惜。
那時候,盛明蘭看了會丹橘,只能微笑着搖頭,軟硬兼施地對着丹橘又説了一番話,而這番話到最後已經是嚴厲了:
“姐姐是我這屋裏的頭一人,不但我倚重姐姐,小桃憨直不説,那四個綠也要靠姐姐管制。將來若是再來幾個小丫頭,我又不好親自指責叫罵,這也是姐姐的差事,是以姐姐自己得把住了關節,不可讓下頭的小丫頭亂了規矩,肆意淘氣才是,我這裏就囑咐姐姐了。”
盛明蘭對於首席大丫環丹橘的要求有兩個:
一個是,管制好四個綠。
另一個是,在盛明蘭不好拿主子的架子壓人的時候,丹橘可以去充當這個“惡人”,去震懾院裏的丫頭。
可丹橘一個都沒做到。
她為什麼沒做到?
不是能力不夠,而僅僅是一個原因:心太軟。
當家主母身邊的首席丫環,絕不能是個“活菩薩”。可偏偏丹橘就是一個“活菩薩”的存在。
其一,不捨得罵。
在盛府裏,明蘭移了新居,來自各方的丫環都亂了天,而作為盛明蘭首席大丫環的丹橘,卻是最“寬厚仁慈”的。
劉媽媽的女兒九兒進了暮蒼齋以後,看到暮蒼齋的丫環太過放肆,對着那些丫環們就是一頓大罵。
可是丹橘卻覺得九兒太過了。
而盛明蘭對於九兒的做法卻是認可的,別管“過不過”,九兒到底把底下的小丫環鎮住了。
而作為盛明蘭首席大丫環的丹橘,倒是足夠寬厚了,卻根本鎮不住院子裏的丫環們。
其二,一味同情。
丹橘管不住這些安分的丫環就算了。
她還對這些“不守本分,不好好幹活”的丫環,抱有了極大的同情。
盛長楓身邊的可兒,進了盛府當丫環,卻一副小姐做派。不做丫環該做的事情就算了,還整天悲春傷秋,三天一大病,兩天一小病,要讓盛明蘭身邊的丫環哄着她,照顧她。
盛明蘭身邊所有的丫環都怒了,綠枝都要罵了,丹橘卻心生憐憫,覺得可兒原來是官宦家的小姐,有點小姐脾氣也是應該的。
丹橘是盛明蘭身邊的大丫環,是大管家。
她一不肯罵,二還抱有同情,如何能威懾住盛明蘭底下的丫環。
再看看小桃在那段時間的兩個表現:
其一,不客氣地罵了媚兒。
媚兒打碎了青花筆洗,反而編排盛明蘭:“不過是個筆洗罷了。我在三爺屋裏時,貴重的物件不知道打翻過多少,也沒見三爺説一句的,都説姑娘脾氣好,沒想到……”
盛明蘭愣了。
而小桃馬上叉腰罵人:“你念着三爺那好,你來暮蒼齋做什麼。覺得委屈,趕緊回去吧,咱們這廟小,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何其潑辣,何其護主。
其二,毫不同情可兒。
當盛明蘭覺得可兒的父母可能是被冤枉的時候,當盛明蘭對可兒也抱有一絲同情的時候。
小桃馬上站了出來針砭時弊:
“姑娘,貪官身上的綾羅綢緞,口中的山珍海味,都是民脂民膏。有多少被她爹害得家破人亡的小民百姓,走投無路賣兒賣女,就不興她父債女償。能進咱們府還是她的造化呢。”
何其大智若愚,何其見地分明。
怨不得盛明蘭更喜歡小桃。實在是小桃雖然憨傻,卻具有無可替代性,既能給盛明蘭帶來快樂,還是個“扮豬吃虎”的厲害角色。
而丹橘作為盛明蘭身邊的首席大丫環,卻絲毫不及憨直的小桃,委實是不合格的。
丹橘並不合格,卻被委以重任。一旦她的管理出了紕漏,那麼吃苦受罪的就是盛明蘭。
其一,沒有管住四個綠,縱容碧絲好逸惡勞,差點害了團哥。
丹橘隨着盛明蘭進了侯府。
盛明蘭身邊的丫環也一下子成了侯府的丫環,身份地位上升了一大截,吃穿用度也有了很大的提升。
這時候,難免出現好逸惡勞的丫環,比如碧絲。
按説,這樣的丫環,丹橘是要好好敲打教育的。可是偏偏丹橘這個盛明蘭身邊的第一人是個再寬厚不過的。
碧絲偷懶了,盛明蘭是個主子,她不好直接敲打碧絲,而丹橘也不想做這個“惡”人,她不僅不敲打訓斥,還念着姐妹一場,縱容着碧絲的“好逸惡勞”。
最後終於釀出了禍事,碧絲賣主求榮,差點害死了團哥。
這場禍事跟丹橘的“縱容”是脱不了關係的。
如果當初丹橘沒那麼心軟,沒那麼寬厚。當碧絲好逸惡勞的時候,好好敲打訓斥,那麼碧絲就不會始終把自己當了主子,而忘記了自己做丫環的本分。
其二,因為心軟,給盛明蘭找為難。
若眉放着正頭娘子不做,給公孫先生做了妾。
她是盛明蘭身邊的丫環,她如此作為本就是給盛明蘭找為難。要知道,妾就是奴婢,是能任由主母發賣的。
如果若眉受了委屈,盛明蘭到底該不該為她出頭。
為她出頭,她就是個妾,就該任由主母發落。盛明蘭的出頭,就是多管閒事,倚仗權勢。
如果不為她出頭,她又是盛明蘭身邊的丫環。她受委屈,打的就是盛明蘭的臉。
還有更重要的一點,公孫先生的妻子相當於盛明蘭的師母。盛明蘭幫若眉,就是忤逆長輩。盛明蘭不幫若眉,就是不愛護奴才。
前後左右都為難。
若眉叫了很多盛明蘭身邊的丫環來表現自己的無助。可沒有人願意為她出頭。
只有丹橘心太軟,在盛明蘭面前提了這件事。
盛明蘭就如同當初丹橘撮合她和齊衡一樣,又看了丹橘好一會,然後長嘆一聲:“我已給你物色了門親事。”
小桃和丹橘最大的不同:小桃心狠,不“縱容”任何人,只聽盛明蘭的。
若眉軟磨硬泡,也休想從小桃口中打聽出公孫先生的任何事情。她寧願跟若眉斷交,主子不讓過説的事情,她也絕不説一句。
她不講什麼情分。
她只是做好自己的本分。
而丹橘,她是個好人,卻不是個合格的大丫環。她從盛府到侯府都是心軟的,都擔不起盛明蘭第一人的責任的。
盛明蘭委託她管四個綠,管下頭的丫環們,而她卻只是施恩,沒有立威。
盛明蘭畢竟是主子,不可能親自去一件小事一件小事地教訓底下的奴才。
她太需要有一個人能替她來管制手底下的人了,可偏偏丹橘是個不合格的。
因為這種“不合格”的大丫環長期管着盛明蘭身邊的這些丫環,導致出現了若眉、碧絲這種“明明是奴才,卻把自己當主子”的丫環。
丹橘這樣的丫環,算不算好丫環?
算。
但是,她不適合當“大丫環”。
丹橘只比盛明蘭大了一歲,到了盛明蘭身邊後,體貼周到,真心真意地對待盛明蘭。盛明蘭自從有了她,才有了更舒服的日子。
因為丹橘最是體貼。
這也是為什麼,盛明蘭明明知道丹橘不合格,可這麼多年,她始終對丹橘委以重任的原因:兩個人之間是有情感的。
盛明蘭定了丹橘的婚事,而丹橘更覺得若眉可憐。
她要風光大嫁,而若眉卻做小妾如此艱難。
盛明蘭身邊的丫環綠枝舉着火斗指着丹橘大喊:“你可別再爛好人了。以後少去她那兒,當心惹禍上身。”
丹橘風光大嫁後,盛明蘭哭了一場。
對於盛明蘭而言,丹橘如同親人。可是,任人唯親這件事,真的不大靠譜。
盛明蘭任人唯親了丹橘,導致了若眉和碧絲,從盛府到侯府,都沒有厲害的大管家管制。
一旦禍事來臨,對主家毫無敬畏之心,險些釀出大禍。若不是顧廷燁雷霆手段,盛明蘭於管制下人這件事上,真的是太欠缺了“威嚴”了。
盛明蘭、丹橘和小桃三個人,自小在一起,最是真心真意。那是患難的真情分。
只是,人這一生,不能只講情義。
寫到此處,突然理解了很多帝王的“忘恩負義”。
有些人適合守江山,有些人適合打江山。
而丹橘只適合當丫環,不適合當大丫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