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亞娜·克魯普尼科夫 約翰·巴里·瑞安 編譯/白紫文】
人們對當今美國政治的普遍看法是,民主黨和共和黨之間存在着巨大的分歧,這是一場不可避免的、激烈的黨派對立衝突。
但這個視角掩蓋了另外一種巨大分歧——那些密切關注政治的人和不關注政治的人之間的差異。我們稱之為“注意力鴻溝”。
“美國真正的分歧來自政治癮君子和其他人之間” 截圖自《紐約時報》
我們發現,大多數美國人(80%-85%)對政治很隨意,或者根本不關注。只有15%-20%的人密切關注政治:這羣人主導着一切政治話題,從“Covfefe”到“漂亮女孩”。(觀察者網注:“Covfefe”是特朗普2017年5月31日在一條談論“負面媒體”的推特中發明的意義不明的詞,引發熱烈討論;“漂亮女孩”即法國電影“Cuties”,講述在穆斯林和西方兩種文化中長大的小女孩的故事,在美國上映後因其含有年輕女孩露骨表演的內容遭到抵制,美國多名參議員要求司法部介入調查該電影。)
特朗普2019年轉推時稱“Covfefe”並不是拼錯了,“可能是有某種深意” 推特截圖
今年年初(新冠大流行之前),我們請人們説出美國面臨的兩個最重要的問題是什麼。和預期的一樣,我們發現了一些明顯的黨派差異。例如,共和黨人比民主黨人更有可能將非法移民列為重要議題。
但我們還發現,在很多其他議題上,美國人並不分黨派。例如,不密切關注政治的民主黨人和共和黨人都認為,低時薪是美國目前面臨的最重要的問題之一。但對於狂熱的黨派人士來説,幾乎無人關注這個議題。
黨派傾向明顯的共和黨人更有可能認為,濫用毒品是美國面臨的最重要問題。但黨派傾向不嚴重的共和黨人將其排在倒數第二位,他們更擔心赤字以及兩黨紛爭。
民主黨人中,政治狂熱分子認為富有的金主和利益集團的影響力是緊要問題。但在不怎麼狂熱的民主黨人中,認為道德淪喪是緊要問題的概率高出了25個百分點,而對於這個議題,黨派傾向明顯的民主黨人從未提及。
2015年4月,紐約舉行遊行要求提高美國最低工時薪至15美元 圖自 All-Nite Images
這一鴻溝甚至超越了議題,變得“對人不對事”。狂熱的黨派人士不願意其孩子與另一黨派的人結婚的概率,是不太關注政治的人的兩倍。
狂熱的黨派人士也更喜歡錶達政治好惡。近45%深度參與政治的人表示,他們經常在社交媒體上分享自己的觀點,有些人甚至每天都要分享。對於那些沒有討論政治的習慣的人來説,這個比例只有11%。佩尤研究中心的一項研究發現,10%的推特用户發佈了97%的關於政治的推文。
不關心政治的人和強硬、吵鬧的黨派人士之間的鴻溝,加劇了美國政治中令人絕望的分裂感,因為這些黨派人士決定了“參與政治”意味着什麼。當一名民主黨人想象一名共和黨人的時候,她想到的不是一個經常發貓咪照片、只是碰巧投了不同票的同事;她想到的更可能是,她不得不在臉書上屏蔽一位同事,因為特朗普發的推文讓她難以忍受。
我們在與另外三位政治科學家詹姆斯·德魯克曼(James Druckman)、薩馬拉·克拉爾(Samara Klar)和馬修·萊萬多斯基(Matthew Levendusky)的研究中發現了這種效應。我們採訪了3000多名美國人,讓其對自己或另一黨派的成員進行描述。只有27%的人表示經常討論政治;大多數人都認為自己是温和派。但其中近70%的人認為,一個典型的另一黨成員總是在談論政治,且絕對不是温和派。
對黨派人士來説,政治是一出道德劇,一場善與惡的鬥爭。但大多數美國人看到的只是兩羣憤怒的人在為一些看上去無關緊要的問題吵個不停。
政治如何才能更好地適配大多數美國人的觀點?
事實上,這不是一個容易解決的問題。我們可以試着減小那些頑固的黨派人士在新聞中音量。突出那些彰顯黨派衝突和極端主義思想的人物,只會提高他們在政治中的地位(當然根據前面的論述,黨派人士才是最密切關注新聞、最喜歡發表自己政治觀點的人)。社交媒體上尤其如此:少數人在社交媒體上發表的意見並不等同於公眾意見。然而,正如政治傳播學者香農·麥格雷戈(Shannon McGregor)所發現的那樣,這類政治推文已經越來越多地進入新聞報道,成為公眾輿論的代表。
對於那些不太關注黨派立場而更多關注實際問題的政客而言,這可能是個優勢。的確,強硬的黨派人士更有可能贏得意識形態上的勝利,但他們也只是選民中的少數。
每天,深陷黨派爭鬥的民主黨人士都在想,説不定哪天人們的“憤怒”會徹底改變他們對特朗普總統的看法,鬥爭中的共和黨人對拜登也是這麼想的。但大多數“普通”選民不會太關注他們每天互潑的髒水,只會讓他們覺得掃興。
所以,(這場大選中)哪有什麼爆炸性的醜聞?對很多人而言,都只是“政治而已”。
(觀察者網由白紫文譯自《紐約時報》)
本文系觀察者網獨家稿件,文章內容純屬作者個人觀點,不代表平台觀點,未經授權,不得轉載,否則將追究法律責任。關注觀察者網微信guanchacn,每日閲讀趣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