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外交政策》雙月刊網站1月9日刊載題為《它就發生在這裏》的文章,作者系喬納森·M·卡茨,文章稱混亂回到美國不是什麼新鮮事,並分析了其背後的原因。全文摘編如下:
1月6日,美國人被國會大廈的流血與混亂所震驚,繼而爭相與類似事件進行比較。馬薩諸塞州民主黨議員塞思·莫爾頓對比了這次圍攻和他在巴格達作為作戰軍官時的經歷。他在推特上發文説:“我以為這是我在伊拉克作為美國海軍陸戰隊隊員遭遇的事情。我從來沒想象過這是我在美國作為美國國會議員遭遇的事情。”
混亂回到美國並不新鮮
其他人則進一步回顧了美國的帝國主義詞彙。媒體和國會兩黨的許多人士都贊同前總統小布什的説法,即衝擊國會是“‘香蕉共和國’才會發生的選舉爭議,不應該發生在我們國家”。(香蕉共和國指經濟單一、政治體制不成熟、不穩定的中美洲國家——本網注)。
這些比較的共同點是其“外來感”,這種迷思認為這些事情發生在別處理所當然,發生在美國卻不那麼容易接受。這些暴民試圖阻止政府從他們選定的領導人手中進行符合憲法的權力交接。
但它的確發生在這裏,發生在美國。而官員們試圖與其相提並論的例子極具美國特色。莫爾頓之所以曾身在伊拉克是因為小布什為了經濟和政治利益下令美軍入侵該國。與此同時,歐·亨利1901年首創的“香蕉共和國”一詞描述了美帝國主義統治下洪都拉斯的混亂局面及其單一出口作物主導下的經濟困境。美國人帶去了混亂。
現在,混亂回到了美國。這也不是什麼新鮮事。二戰結束10年後,非裔加勒比作家艾梅·塞澤爾試圖盤點法西斯主義在歐洲的崛起。在《論殖民主義》一書中,他把歐洲人對自身帝國主義體驗的根源追溯為以下事實:“殖民令殖民者喪失文明,令他在真正意義上變得殘酷野蠻。”塞澤爾總結説,希特勒在白人世界眼中真正的罪行是“他把殖民主義手段用於歐洲,而在此之前,這些手段只用於阿爾及利亞的阿拉伯人、印度苦力和非洲黑人”。
暴徒與法西斯分子無異
簡而言之,法西斯主義就是國內的帝國主義。
納粹明確了這一點:他們對“生存空間”的追求與他們在其他地方的殖民野心無異,而“生存空間”是他們從美國西進運動知名倡導者弗雷德裏克·傑克遜·特納那裏借鑑的概念。
許多美國人很難想象法西斯主義在美國的存在。但學者們認為,法西斯主義與其説是一種連貫的學説,不如説是一種促使人們採取行動的機制。其中包括一個所屬羣體凌駕其他人的權利;相信自己的羣體是受害者——最重要的是,這種受害者性質證明了“對其內外敵人……採取任何行動”是正當的;對“都市自由主義”的恐懼;以及對社會各階層“自然領袖”權威的崇拜。
所有這些都對特朗普參選並就任總統至關重要,而且1月6日在華盛頓得到充分展現。特朗普在名為“拯救美國”的集會上對數千名支持者發表講話,稱自己敗選的結果是“對我們民主的猛烈攻擊”。他敦促他的追隨者“走到國會山”,還説:“軟弱從來無法奪回我們的國家。你必須展示力量,你必須強大。”
這夥武裝暴徒包括公開的白人至上主義者、新納粹分子和特朗普最忠實的街頭幫派“驕傲男孩”組織成員。到達國會山時,他們強行衝過安檢口,用印有他們首領名字的橫幅毆打警察。他們在正對國會大廈穹頂的地方豎起了一個象徵性絞架,用攝像機電源線做了套索。現場發現了至少兩枚管狀炸彈及其他材料用以製作汽油彈。在這些身着戲裝、頭腦簡單的騷亂者中,有一些人更為安靜,看上去像是軍人,他們進入了國會。他們身穿黑色準軍事盔甲,攜帶隨身武器、汽油彈和至少一支半自動步槍。數人攜帶着手銬,很可能是想綁架困在裏面的官員,其中包括副總統和後兩位總統順位繼任者。
自始至終,他們的領袖都在推特網站上慫恿他們,重複謊言,稱自己“壓倒性”選舉勝利從“我們”手中被竊取——“我們”是“長期以來受到惡劣和不公正待遇的偉大愛國者”。他抹消了自己與受害羣體之間的任何區別,同時強調了他們與其他羣體之間的差異——其他羣體包括都市自由主義者、敵人、比自己地位低的人,可以對他們為所欲為。
具有親法西斯主義歷史
在二戰前的數年中,美國人曾公開對法西斯主義表示興趣。亨利·福特和摩根公司銀行家托馬斯·拉蒙特等大商人分別與希特勒和墨索里尼彼此敬佩,展開合作。不得志的編劇威廉·達德利·佩利退出好萊塢,組建了類似“驕傲男孩”的組織——銀衫軍,其成員與社會主義者和反法西斯分子在街頭鬥毆,並在西海岸各地與警察合作。1934年,一羣有權勢的金融家和工業巨頭甚至試圖組織一場反對總統羅斯福的政變,希望推翻新政;當他們遴選的海軍陸戰隊退役將軍斯梅德利·巴特勒告發他們時,這一密謀以失敗告終。
換言之,在20世紀三四十年代,法西斯主義在美國並沒有成為一種統治性意識形態,這並非必然。部分歸因於運氣,部分歸因於羅斯福成功結束了大蕭條,最終歸因於美國在二戰中成為勝方。這一勝利為不受限制的資本擴張打開了大門,鞏固了美國人此時建立起來的全球領土帝國。
來源:參考消息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