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地時間1月10日,哈薩克斯坦進入全國哀悼日。該國多地自新年起爆發的騷亂事件造成了重大人員傷亡,據哈內務部9日通報,至少164人在抗議中喪生,其中16名為執法人員;另有1300多人受傷。
哈薩克斯坦政府9日稱,全國局勢已經穩定下來。哈總統託卡耶夫10日在出席集體安全條約組織(以下簡稱“集安組織”)非例行線上會議時説,哈薩克斯坦挺過了近日發生的“未遂政變”。他很確信恐怖分子,包括外國恐怖分子直接參與了對哈薩克斯坦的入侵。“不久的將來,在完成初步調查後,我們將提供更多證據以供國際社會判斷,證明此次針對哈薩克斯坦的恐襲是一場精心策劃的活動。”託卡耶夫説道。
哈總統將新年以來爆發的騷亂形容為該國獨立30年曆史上最大的危機。此前,託卡耶夫曾在局勢迅速升級時向俄羅斯主導的集安組織求援,集安組織國家組成的部隊目前正在哈境內守衞“戰略設施”。雙方約定,一旦國內局勢恢復平穩,維和部隊就會結束任務離境。
俄羅斯總統普京10日在集安會議上表示,哈薩克斯坦事件中出現了烏克蘭廣場運動的技巧。他指出:“(抗議組織)積極採用了烏克蘭廣場運動所用技巧的固有元素:為抗議活動提供強有力的信息支持,動用了組織有素且可精確操控的武裝團伙,託卡耶夫總統剛剛也這麼説,其中有明顯在境外恐怖分子營地接受過訓練的人。”
總統幾次表態變化透露玄機
哈薩克斯坦本輪全國抗議開始於西部曼格斯套州,當地居民因反對液化氣價格翻番(從0.88元人民幣每升提高到約1.68元)而走上街頭。抗議活動隨後蔓延到其它城市,包括該國前首都和最大城市阿拉木圖,並迅速暴力化——抗議者襲擊了國家機關,奪取武器,並大肆洗劫商鋪。
1月3日,託卡耶夫委託哈薩克斯坦政府成立了一個委員會,負責“審查曼格斯套州的社會經濟狀況”,並承諾採取措施調控天然氣價格。委員會成員之一、哈能源部長馬格祖姆·米爾扎加利耶夫認為,抗議爆發的可能原因是西部加油站老闆相互勾結哄抬液化氣價格。當時,託卡耶夫將集會民眾稱為“抗議者”。
大規模抗議4日仍在蔓延,政府委員會的成員在抗議源頭城市之一阿克套市的廣場會見了抗議者,並承諾將液化氣的價格降至50堅戈(漲價前為每升60堅戈),且不會對集會行為追責。但此時,全國各地的抗議活動開始要求政府辭職,並要求仍在哈政治生活中保留重大權力的首任總統納扎爾巴耶夫徹底退出。4日深夜,有報道稱阿拉木圖開始發生衝突,警方使用了特殊設備。
其時,託卡耶夫仍然稱抗議者為“示威者”,但也提到了一些“有意破壞我們社會穩定和團結的破壞性的個人”。在致全國的視頻講話中,他敦促同胞們不要屈服於“集會和縱容的狂喜”,以及年輕人——“不要破壞生活的道路”和“不要毒害人民的生活”。
到了5日,哈薩克斯坦局勢驟然緊張,阿拉木圖國際機場一度被40名武裝分子佔領。託卡耶夫宣佈接受政府的辭職重組,並更換了總理人選。外界解讀稱,這等於託卡耶夫將液化氣價格上漲的責任轉移給了政府。託卡耶夫在表態中也直白地表示,政府未能遏制通貨膨脹,且能源部和國家石油和天然氣公司尤其應該受到指責。
由於局勢升温速度過快,託卡耶夫5日向集安組織尋求幫助以克服“恐怖主義威脅”。據他説,“國際恐怖團伙”正在該國活動,奪取包括阿拉木圖機場在內的基礎設施,並與哈軍隊作戰。
5日晚,託卡耶夫再度向全國發表講話,宣佈全國進入緊急狀態。他稱當前抗議並不單純,呈現出高度組織性,背後存在着幕後黑手。按照託卡耶夫的説法,“一羣強盜分子”和“有經濟動機”的“陰謀家”正在阿拉木圖活動,抗議者並非普通抗議民眾。為平定局勢,他宣佈即日起接管安全委員會,此前安全委員會主席是納扎爾巴耶夫的終身職位。
1月5日至6日晚,阿拉木圖宣佈實施“反恐行動”。6日早上,數百名軍人和武裝抗議者在集會現場發生槍戰的消息廣為人知。警方報告説,針對阿拉木圖行政大樓和警察局的數十名襲擊者已在夜間被“清理乾淨”。
託卡耶夫7日發表抗議爆發以來的第三次全國講話,他説,“恐怖分子繼續破壞國家和私人財產,並對公民使用武器。我下令執法機構和軍隊在沒有任何警告的情況下開槍。”此時,據哈總統透露,哈執法人員正在與“訓練有素的武裝暴徒打交道,包括本地和外國的”。
8日,集安組織維和部隊抵達哈首都努爾蘇丹並開始執行維和任務,哈薩克斯坦本國的安全部隊得以抽身前往阿拉木圖執行反恐任務。哈薩克斯坦局勢漸穩,託卡耶夫宣佈1月10日為全民哀悼日,以紀念在暴亂中各地眾多的死難者。
託卡耶夫10日承諾説,關於這些國內外恐怖分子究竟是什麼人,哈薩克斯坦將在深入調查後向國際社會提供更多證據,以供外界判斷。
哈國安委成官員落馬重災區
哈薩克斯坦亂局中,該國前總理、國家安全委員會(安全部)前主席卡里姆·馬西莫夫因涉嫌叛國罪被捕似乎對應着託卡耶夫所説的政變圖謀。
6日,託卡耶夫宣佈將馬西莫夫免職。據哈國家安全委員會(安全部)1月8日發佈通報稱,1月6日,該部門根據哈薩克斯坦刑法第1章第175條開始對馬西莫夫“犯有叛國罪的事實進行審前調查”,馬西莫夫等人因涉嫌叛國罪於同日被捕。
現年56歲的馬西莫夫曾於2007年至2012年以及2014年至2016年期間兩度擔任哈薩克斯坦總理。他2016年起被納扎爾巴耶夫任命為安全委員會(安全部)主席,一直是哈首任總統的親信。有分析人士認為,馬西莫夫因為自己不是哈薩克人而錯過了成為納扎爾巴耶夫繼任者的可能。
託卡耶夫8日又宣佈解除了國家安全委員會(安全部)副秘書長阿扎馬特·阿布德莫木諾夫的職務。9日,該部門兩名副主席奧西波夫和葉爾戈任的職務也被解除。
納扎爾巴耶夫的前顧問、前哈薩克斯坦信息和文化部部長葉爾穆哈梅特·葉爾提斯巴耶夫7日在接受“哈巴爾24”電視台採訪時指出,哈薩克斯坦陷入混亂,與國家最高權力層內有人背叛有關。
葉爾提斯巴耶夫稱,託卡耶夫之所以對國家安全委員會進行大換血,是因為該部門隱瞞了武裝分子在哈薩克斯坦設立訓練營的信息,這些訓練營已經存在了好幾年的時間。“政府高層的叛徒”正是局勢惡化迅猛的原因,而陰謀者的目的,是要推翻託卡耶夫。
哈薩克斯坦國務秘書葉爾蘭?卡林10日對“哈巴爾24”電視台表示,該國發生的事件是一場混合式恐怖襲擊,目的是破壞穩定並隨後發起政變。他強調説,事件中存在哈薩克斯坦內外勢力的陰謀,哈情報部門將給出“誰是襲擊幕後”的最終答案。
據悉,10日當天,哈薩克斯坦出現兩起執法機構高級代表死亡的事件。其中一起為江布爾州警察局長扎納特·蘇列梅諾夫自殺身亡。第二起是哈國家安全委員會一名上校阿扎馬特·伊布拉耶夫被發現死於家中院子裏。
俄羅斯在哈影響力或得到加強
克里姆林宮8日稱,普京與託卡耶夫進行了“長時間”電話交談,討論前所未有的騷亂過後哈薩克斯坦國內局勢。託卡耶夫感謝了集安組織,“特別是”俄羅斯,幫助哈薩克斯坦平息早些時候爆發的抗議活動。
在10日的集安組織會議上,託卡耶夫在會議上表示,該國國內秩序已經恢復,但對於恐怖分子的追捕工作仍在繼續,他再次感謝了俄羅斯和亞美尼亞在派遣軍隊工作上所作出的努力。
普京在會上指出,這次發生在哈薩克斯坦的事件不是第一次有人試圖干涉該地區內政,也不會是最後一次。集安組織不會允許“顏色革命”的發生,哈薩克斯坦局勢涉及集安組織所有國家。他説:“在我們的會議上,正在討論事實上令我們所有人都感到嚴肅和不安的問題——哈薩克斯坦局勢及其正常化措施。這關係到我們所有人。”
白俄羅斯總統盧卡申科表示,集安組織成員國未來將面臨嚴峻挑戰,因此提議必須加強該組織,尤其是維和能力。“我要指出,作出集安組織集體維和部隊進入哈薩克斯坦決定的及時性和效率。我相信,我們的努力是對破壞分子的當頭棒喝,並向世界展示了密切的同盟關係,以及組織的行為能力和實力。”
集安組織是俄羅斯主導的政府間軍事聯盟,成員國包括亞美尼亞、哈薩克斯坦、吉爾吉斯斯坦、塔吉克斯坦、白俄羅斯。此次向哈薩克斯坦派兵是集安組織在其成立20年曆史上第一次向成員國部署軍隊,雖然由亞美尼亞總理帕希尼揚出面宣佈,但外界認為,出兵決定應為普京作出,普京或有意加強該組織的存在感,擴大俄在中亞地區影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