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都拉斯總統大選初步結果已經揭曉,左翼政黨候選人希奧瑪拉·卡斯特羅以較大優勢領先並宣佈勝選。洪國左翼的勝利,與阿根廷、玻利維亞、秘魯等國左翼接連贏得總統大選構成地區新一輪左翼迴歸潮,標誌着拉美政壇“右進左退”按下暫停鍵,地區政治生態“鐘擺效應”呈現加快的態勢。
兩年來,阿根廷、玻利維亞的左翼相繼贏得總統大選,今年秘魯左翼重掌執政大權則夯實了此輪左翼回潮勢頭。名不見經傳的鄉村教師卡斯蒂略最終戰勝政壇右翼政黨強勁對手藤森慶子。
智利左翼在今年5月“制憲會議”的不俗成績則將此輪拉美左翼回潮推向新階段。在制憲會議選舉中,智利左翼和獨立候選人斬獲頗豐,贏得過半席位。目前,左翼社會融合黨候選人加布裏埃爾·博裏克已進入總統選舉第二輪。無論勝選與否,智利左翼以新姿態重回政治舞台中心已成不爭事實。
地區第一大國巴西左翼的迴歸則進一步振奮拉美左翼鬥志,有力地助推此輪左翼迴歸潮走向高點。巴西疫情屢屢失控,經濟復甦勢頭不振,右翼總統博索納羅的光環消退殆盡。反觀左翼領導人、前總統盧拉,民望持續攀升,已成為明年總統大選的最熱人選。
鐘擺效應是拉美政治生態的典型特徵。左右政黨在經年累月的博弈和較量中漸成規律性“拉美現象”:常態化上演“你方唱罷我登場”的政壇大戲。前些年拉美勁刮右轉風,地區政治生態呈現“右進左退”風潮。然而,這股右轉潮流並未持續太久。左翼在失勢後調整策略,不久便重回政治舞台中心,彰顯地區政治鐘擺頻率加快的趨勢。
拉美政壇“鐘擺效應”表明,左右政黨任何一方都不會在一次性對決中永久擊垮對手。根本緣由在於,右翼主張由市場配置資源從而引發競爭來促進經濟發展,左翼主張國家介入經濟社會發展、傾向中下階層,這兩種主張在拉美國家均有合理性,而且還會長期存在。當右翼的市場失靈時,民眾便會想起左翼的國家角色;當左翼國有化和福利政策失效時,民眾又會選擇市場的靈活和自由,由此“非左即右”無限循環下去。當前這種鐘擺效應有加快的趨勢,它表明,在疫情背景下,經濟層面各種因素的加速變化引發社會階層快速分裂,從而聯動政治力量的此起彼伏,鐘擺頻率由此加快。
左翼回潮必然引發地緣政治效應的外溢。儘管拉美並非美國全球戰略的核心考量,但囿於地緣政治、經濟和歷史文化的緣故,拉美始終是美國對外政策重要議程,其中移民、毒品、遏制左翼是歷屆美國政府對拉政策的三大主要關切。“後院”左翼的迴歸註定會引發美國拜登政府的關注與重視。拜登除秉承“拉右打左”的既有政策外,在門羅主義總體框架不變的情況下,其對拉政策的手法與策略呈現“拜登特色”。
其一,接觸與遏制並打壓激進左翼。與特朗普政府從幕後跳到前台扶持瓜伊多推翻馬杜羅政府的露骨做法不同,拜登政府傾向採用“顏色革命”方法,多措並舉,暗中支持異見分子,力圖在古巴、委內瑞拉、尼加拉瓜等激進左翼國家進行“變天”行動。
其二,迴歸現實主義,加大在拉投入。為展現美重歸後院的意願,以抗衡中國“一帶一路”在拉美的影響,拜登政府表示將優先考慮在拉美實施“重建更好世界”。美國總統副國家安全顧問辛格稱,將優先在哥倫比亞實施該計劃,並在氣候、衞生、數字、教育等領域給予拉美國家支持和援助。
其三,強調以民主價值體系維繫美國與拉美所謂“無可替代的獨特聯繫”。美國國務卿布林肯訪拉美期間,一路大談民主,提醒拉美國家要防範中俄破壞拉美的民主進程,宣揚民主具有“縮小承諾與行動之間的差距”的功效,“讓民主達到美洲人的期望值”。
其四,拉攏温和左翼,與墨西哥達成新安全合作框架。針對墨西哥左翼總統洛佩斯一再抨擊“梅里達倡議”是美干涉墨內政、控制墨政府的抓手,美最終妥協,與墨簽署《墨美安全、公共衞生和平安社區兩百週年諒解》。為此,墨西哥外長表示,《兩百週年諒解》替代“梅里達倡議”成為兩國安全合作新框架,開啓墨美關係新階段。
儘管美拉關係打上拜登烙印,但兩百年來,經過泛美主義、門羅主義、現實主義等種種變化,美國不容許外來勢力染指其後院從而威脅其安全利益,這始終是其西半球戰略的紅線。同樣,美國不容許後院國家與其離心離德從而失去後院戰略屏障,這也是其國家安全戰略的底線。自主與依附、控制與反控制是美拉關係的主線一直未變。(作者是中國國際問題研究院發展中國家所所長、中國拉美學會常務理事)
來源:環球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