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金融時報》網站8月4日刊發題為《世界中的美國——羅伯特·佐利克筆下精彩的新歷史》一文,作者菲利普·斯蒂芬斯在文章中介紹了介於干預主義和孤立主義衝動之間的鐘擺式搖盪如何塑造了美國的對外政策。文章摘編如下:
對於歐洲人來説,有一件事比過於美國更糟糕。那就是不夠美國。似乎只是在昨天,華盛頓的朋友們還把喬治·W·布什對伊拉克的入侵看作美國軍事實力的無意流露。而現在,盟友們哀嘆唐納德·特朗普在追求“美國優先”世界觀的過程中放棄了全球領導地位。
自從共和國成立以來,美國的對外政策經常看起來像是一個在對美國境外事件漠不關心的自私的孤立主義和植根於美國例外論的虔誠的干預主義之間搖盪的鐘擺。
20世紀二三十年代,美國曾經匆忙築起高牆,對歐洲閉上眼睛。而在鐘擺弧線的另一端,小布什入侵了伊拉克。這兩種政策都沒有給世界帶來好處——美國的漠然導致了歐洲敞開大門任由法西斯主義崛起,而一場主動選擇的戰爭則使大半個中東陷入了在將近20年後仍十分激烈的衝突。
不過在大多數時候,現實要更加複雜一些。正如我們從羅伯特·佐利克關於美國對外政策的精彩歷史著作《世界中的美國》一書中所瞭解到的,在塑造美國與盟友和敵人的關係時,干預主義和孤立主義一直是與其他衝動混合在一起的。那種始終規範着美國總統言論的理想主義,一直受到曾讓20世紀成為“美國世紀”的那種精明冷靜的現實態度的調節。
美國領導的針對蘇聯的冷戰是堂而皇之以所謂自由、人類尊嚴和法治的語言進行的。然而,在推行美國外交官喬治·凱南為限制莫斯科影響力進一步擴張而設計的“遏制”戰略的過程中,這些令人欽佩的目標並沒能阻止白宮歷任主人對拉美和南部非洲的暴君和獨裁者們的支持。
在與盟友打交道的過程中,華盛頓的道德熱情常常表現出一種評估本國私利的實用主義權宜。美國政府曾竭盡全力通過喚起被壓迫殖民地的自決事業而加速英國的衰退。然後華盛頓在英國人剛離開後便登堂入室,比如在盛產石油的海灣地區。
佐利克宏大的歷史掃描——該書始於美國首位外交官本傑明·富蘭克林成功爭取到法國支持13個美洲殖民地獨立——充滿了表明這種不斷變化的平衡的時刻。
在佐利克心目中,美國政策的曲折和轉向受到了五個持久傳統的相互作用的推動。第一個傳統——確保在本國所在半球的霸權——所帶來的東西包括了門羅主義、巴拿馬運河和華盛頓在冷戰期間對拉美軍人統治者的支持。第二個主題是讓外國市場對美國產品和技術開放的必要性,而第三個主題是不斷變化的對聯盟的態度。第四個傳統是美國領導人必須表現出的對民意的順從,而第五個則是聲稱美國始終服務於更宏大意志的例外論。這兩者之間的緊張可以解釋一些政策轉向。於是,伍德羅·威爾遜憑藉不參與第一次世界大戰的承諾贏得了1916年的總統選舉,又轉而擁抱自由干預主義,隨後發現建立國際聯盟的宏偉計劃遭到了國會的推翻。
書裏的敍述中點綴着一些靈動的簡介式文字。亨利·基辛格長期以來有頭號現實主義者的名聲。即便如此,他把美國的盟國日本描述為東亞和平的巨大威脅,讀來令人為之震驚。
對於那些擔心特朗普的總統任期將標誌與後二戰的和平永久決裂的人們來説,佐利克的敍述傳達出的令人憂慮的信息是,杜魯門、艾奇遜和馬歇爾在1945年後建立的廣泛的聯盟體系實際上可能證明只是幕間休息。從第二次伊拉克戰爭以來,美國的承諾一直在磨損。現在,憑着對北約的不屑以及對美國與日、韓聯盟的明顯藐視,特朗普正在毀掉這種承諾。歐洲的熱切希望是11月的大選能把特朗普趕出白宮,而鐘擺將會開始蕩回。
來源:參考消息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