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耀元父女被罰沒36億背後:馬化騰入股健康元消息被泄

根據證監會披露的消息,在健康元藥業集團股份有限公司(600380,健康元)第二大股東鴻信行有限公司減持及轉讓健康元股份的內幕信息公開前,汪耀元與相關內幕信息知情人聯絡、接觸,並與汪琤琤共同控制多個賬户並投入鉅額資金交易“健康元”股票,交易行為明顯異常,且沒有正當理由或正當信息來源,構成內幕交易行為。

證監會表示,該案屬於典型的聯絡、接觸型內幕交易行政違法案件。36億成為證監會在2020年開出的最大罰單,也是刷新了A股涉及單隻股票的行政罰單紀錄,根據公開報道,證監會史上最大罰單是2018年對廈門北八道集團開出的55億元,這起案件中共涉及三隻股票。

此次罰單引發關注除了36億的罰沒金額,還因為騰訊創始人馬化騰、眾安保險掌門人歐亞平被牽連其中。

內幕交易獲利9.06億,馬化騰牽連其中

根據《中國證監會行政處罰決定書》,2014年底,健康元的實際控制人朱保國準備減持鴻信行有限公司(系健康元第二大股東,簡稱“鴻信行”)持有的健康元股份。

2015年2月中上旬,歐亞平向朱保國表示,願意幫他減持健康元股票。考慮到騰訊公司的影響力,朱保國於2015年2月、3月向馬化騰提出,希望騰訊公司入股健康元,馬化騰同意以其在香港的投資公司幫忙受讓部分健康元股票,期間歐亞平也和馬化騰溝通過幫朱保國減持一事。

根據健康元2019年年報資料,今年58歲的朱保國,1992 年起歷任健康元總經理、副董事長、董事長,現任健康元董事長及麗珠集團董事長、非執行董事及戰略委員會主席,朱保國也是健康元控股股東深圳市百業源投資有限公司股東及健康元的實際控制人。

根據天眼查資料,歐亞平與朱保國同歲,2013年10月9日被馬雲、馬化騰、馬明哲“三馬”推薦為眾安保險法定代表人。值得一提的是,朱保國也與馬化騰早有交集。2014年,微眾銀行獲金融許可證,騰訊與朱保國名下的百業源,就是這家民營銀行的其中兩位股東。

據證監會披露,2015年3月14日下午,朱某國(即朱保國,編者注,下同)與歐某平(即歐亞平)在香港商議鴻信行減持事宜時,汪耀元也在香港並與歐某平有通話。

2015年3月24日晚,眾安保險融資成功酒會在香港舉行,馬化騰、歐亞平、朱保國等均出席此次酒會,最終敲定減持合作一事。同時,馬化騰委託歐亞平具體操作。這場酒會,汪耀元也應邀參加,並見了朱保國、歐亞平和馬化騰等人。

2015年4月1日,歐亞平與朱保國商定了整個鴻信行減持的框架方案,包括轉讓價格、轉讓數量、轉讓方式等。

2015年4月2日,經申請,健康元公司股票停牌。

2015年的4月3日,健康元發佈《關於本公司第二大股東擬轉讓本公司股份等事宜意向的公告》,披露了鴻信行轉讓所持有的健康元股份,以及鴻信行股東轉讓其所持有的鴻信行公司全部已發行權益的意向。轉讓完成後,馬化騰及其歐亞平出資12.21億港幣間接持有健康元7439.184萬股股份,佔健康元總股本的4.81%。

“騰訊入股”的消息拉動健康元股價一路飆升。3月16日公司股價8.87元/股,此後一路上漲,4月1日公司股價漲停,報15.51元/股。

在股價暴漲之前,汪氏父女卻已先行一步,使用“汪耀元”、“汪琤琤”、“沈某蓉”等21個賬户大量買入“健康元”, 截至4月1日共計買入88631885股,淨買入金額為8.24億元。 沈某蓉系汪耀元妻子、汪琤琤母親。

證監會最終認定,涉案賬户在本案內幕信息敏感期內買入“健康元”的盈利為9.06億元。

內幕交易的認定和汪氏父女的申辯

汪氏父女究竟如何獲得內幕消息,並作出如此“精準決策”?

《中國證監會行政處罰決定書》並未過多提及兩人信息,僅提到,汪耀元,男,1958年3月出生,“汪耀元”賬户,2014年12月15日開立於國海證券上海世紀大道營業部;汪琤琤,女,1984年2月出生,“汪琤琤”賬户,共兩個,分別於2012年1月13日、2014年9月15日在申萬宏源證券上海徐彙區上中西路營業部開户,兩人住址均為上海市龍溪路。

對於此次內幕交易情況,證監會做了詳細解釋。

鴻信行減持及股權轉讓的內幕信息,形成時間不晚於2015年3月14日,公開於4月4日,朱保國、歐亞平、馬化騰等均為內幕信息知情人。上述內幕信息敏感信息期內,歐亞平與汪耀元之間先後在2015年3月14日、15日、17日、21日、25日發生了5次通話,多次通話後相關涉案賬户發生大額交易,這也正是證監會認定內幕交易的重要證據。

如3月14日下午汪耀元與歐亞平通話57秒,3月15日下午汪耀元與歐亞平通話9分13秒,3月16日涉案賬户開始持續大量買入健康元股票。

2015年3月24日晚,眾安保險融資成功酒會在香港舉行,馬化騰、歐亞平、朱保國等均出席此次酒會,最終敲定減持合作一事。這場酒會,汪耀元也應邀參加,並見了朱保國、歐亞平和馬化騰等人。

3月25日上午汪耀元與歐亞平通話2分20秒,此後相關賬户進一步放量追高買入。

在聽證過程中,汪耀元曾申辯稱,其並非內幕信息知情人,也沒有非法獲取內幕信息。朱某國、馬某騰、歐某平等筆錄顯示,各方與汪耀元之間並未在內幕信息敏感期內溝通過健康元減持的內幕信息,僅憑汪耀元與歐某平之間在2015年3月的五次通話即推定歐某平向汪耀元傳遞內幕信息是不恰當的。

此外,他還提到,與前妻沈某蓉、女兒汪琤琤未共同居住或生活,長期沒有交流,沒有在內幕信息敏感期與汪琤琤交流過內幕信息,對汪琤琤交易“健康元”情況不知悉。

不過,證監會認為,據汪耀元、汪琤琤的筆錄,“汪耀元”、“沈某蓉”、“汪琤琤”等賬户的資金以及汪耀元設立信託計劃的資金來源於汪耀元股票投資所得,為其家庭共同財產。汪耀元作為資金提供方和權益歸屬人,其對賬户的控制關係不以直接操作賬户為前提。況且以本案交易“健康元”金額之巨大(買入金額合計10.08億元,淨買入金額合計8.24億元),汪耀元稱其將銀行、證券賬户交由汪琤琤管理,卻對賬户交易決策完全不參與,對交易情況不過問、不知情,明顯有悖生活常理,無法自圓其説。

《中國證監會行政處罰決定書》認為,內幕信息形成時間節點定為2015年3月14日事實充分,且在案證據足以證明涉案賬户汪耀元、汪琤琤父女控制使用,涉案交易行為明顯,無正當理由或正當信息來源。當事人(汪氏父女)辯稱的看好健康元公司基本面,2015年3月3日健康元公告在籌劃股權激勵計劃,3月25日相關媒體發表了看好健康元股票的文章等理由,顯然不足以對前述明顯異常的交易行為做出令人信服的解釋。

值得注意的是,根據天眼查數據顯示,2006年4月,上海湧豐投資管理有限公司成立,最初法人代表是汪琤琤,2015年3月該公司進行股權變更。變更後,汪氏父女分別持有33.3%、23.4%的股權,汪琤琤擔任執行董事。2019年,上海湧豐投資管理有限公司清算,目前經營狀態是“註銷”。

天眼查資料顯示,汪琤琤目前還擔任上海容容投資管理有限公司和上海善待物業管理有限公司的監事,投資比例分別是1%和49%。前者成立於2014年,2015年8月17日,投資人(股權)變更為汪氏一家三口。後者成立於2005年,2017年投資人(股權)變更為汪琤琤和其母親沈美蓉,註冊資本(金)增加了500%。

此外,2014年5月,汪耀元與上影集團共同出資成立了上海海上影業影視製作有限公司,上影集團為大股東,汪耀元持股27.83%。

因太太口服液知名的健康元

在這起被內幕交易案件中,另一個關鍵是朱保國實際控制的健康元。

根據官網,健康元創始於1992年12月18日,2001年6月在上交所上市,是一家集醫藥保健品研發、生產、銷售、服務為一體的綜合型集團公司。產品範圍涉及化學制劑、化學原料藥及中間體、診斷試劑、中藥製劑、保健品等多個領域的500多個品種。集團旗下擁有20餘家主要控股子公司。

1993年,“太太口服液”上市,1999年還邀請到因為電視劇《渴望》走紅的演員張凱麗代言產品,並在央視黃金檔投放廣告,健康元也因此在中國保健品市場上一度領先。在其官網的公開信息中,多位中央領導曾參觀公司展台或視察健康元。

如今,健康元的保健品業務式微。據2019年年報顯示,健康元實現營業收入119.8億元,較上年同期上升約6.93%,其中保健品1.53億元,營業收入比上年減少25.05%,僅1.3%的收入來自保健品業務,化學制劑、化學原料藥及中間體業務收入分別佔到了營業收入的51.57%及29.26%。

根據2018年年報中,健康元的保健品營收2.05億元,同比下降3.57%,僅佔站總營收的1.82%,健康元稱,2018年傳統渠道保健品市場整體疲軟,公司在與百強連鎖開展合作過程中,銷售閉環的轉化率較往年效率偏低,導致保健品及 OTC 板塊營收小幅下降。同時,公司在品牌推廣、策劃、品牌基礎構建、新模式嘗試等方面投入較大,對利潤造成影響。

根據2019年年報,化學制劑是健康元的第一大收入來源,其中處方藥包含消化道用藥、心腦血管用藥、抗微生物用藥、 抗腫瘤用藥、神經類治療用藥、呼吸系統用藥等,非處方藥包含消化道用藥“麗珠得樂”、“麗珠腸樂”及口腔潰瘍用藥“意可貼”等。化學原料藥及中間體包含抗生素系列及其中間體 7-ACA (酶法)等。中藥包含抗腫瘤扶正用藥“參芪扶正注射液”和感冒類藥品“抗病毒口服顆粒”。

從保健品到化學制劑,健康元的轉型也面臨挑戰,“健康元”官網介紹,國內化學制劑生產企業較多,競爭相對激烈,而創新藥、高壁壘的仿製藥由於競爭壓力小且受到國家政策持續支持,未來將成為行業發展方向。

根據健康元4月份發佈2020年第一季度報告,報告期營業收入31.87億元,同比減少4.63%;歸屬於上市公司股東的淨利潤2.80億元,同比減少8.39%;第一季度經營活動產生的現金流量淨額為4.83億元,比上年同期減少13.16%。

根據6月12日的公告,健康元及其下屬子公司於2020年1至5月31日,共計收到9848萬元的政府補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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