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油跌破零水平，這回沙特和俄羅斯都該偷着樂了

沙特王儲穆罕默德·本·薩勒曼、俄羅斯總統弗拉基米爾·普京二人，特朗普至少曾將其中之一稱作是他的“朋友”，和另外一個單在這個月就通過四次電話。

然而，對於週一美國WTI原油價格跌至歷史性的負值，估計沒有誰會比這兩人更高興。終於，與美國總統保持密切聯繫的這兩位領導者多年來都在期盼的情景，有了成為現實的可能：慢慢地侵蝕美國頁岩油產業，令其在很長一段時間都無法恢復元氣。

公共衞生事件打壓了市場對石油的需求，令全球措手不及，估計有40億人、即地球人口的一半，都受到了抗疫措施的限制。

苦於久久未能尋到買家的不僅是美國WTI原油。阿拉伯輕質原油、阿聯酋迪拜原油、尼日利亞邦尼原油、俄羅斯烏拉爾原油、還有英國的北海布倫特原油，都在眼下的石油市場中苦苦掙扎。石油產量的下滑速度趕不上需求的萎縮步伐，令油市日益供應過剩。

然而，WTI面臨的挑戰比它的競爭石油基準要大得多，因為美國原油的存儲空間似乎比世界上任何其他地方都要萎縮得更快。

截至週一，作為美國基準原油交割地的俄克拉荷馬州庫欣地區估計已儲存了6000萬桶石油，相比之下其儲存空間約為9000萬桶。

美國石油的儲存噩夢

按照庫欣地區的庫存增速——過去三週平均每週增加1600萬桶——分析人士説，這個石油樞紐最遲可能在5月中旬或6月的第一週就觸及儲存極限。

WTI原油還有其他儲存途徑，包括管道、鐵路車、甚至是聯邦政府的戰略石油儲備，根據特朗普週一的説法，SPR還可以再容納7500萬桶。然而，挪威諮詢公司瑞斯塔德能源公司指出，即使將所有這些都加在一起，美國現存的石油儲存空間也僅有1.5億至2億桶。

到6月初庫欣的油罐被填滿後，美國最多可能還有六到八週的封鎖時間。美國市場的產量下降速度比世界其他地區都要快，但還比不上疫情對需求的破產速度。

截至上週，美國日產量僅從3月份創紀錄的1230萬桶/日下降了80萬桶。同時，美國活躍原油鑽井平台數量下降了35%，不過這是一個滯後的指標，估計還要再過五週左右才能説明問題。

所有這些都使美國WTI原油束手無策，只能眼睜睜看着沙特和俄羅斯人一到疫情結束就奪取更大的市場份額。他們的策略就是和特朗普一同承諾減少產量，但實際上永遠不會做出損害其市場份額和客户的舉動。

沙特還採取了比俄羅斯更狡猾的策略，向那些從沙特阿美公司購買石油的煉油廠提供非常可觀的信貸條款，並向其亞洲客户提供大幅的折扣，同時通過提高運往美國的石油價格來安撫特朗普。

沙特的20艘油輪：直奔美國而去的“核彈頭”

雖然美國已經“油滿為患”，但據航運和市場情報公司Vortexa Ltd.和Kpler Inc.的消息人士稱，預計仍有20艘沙特油輪將在5月下旬抵達美國路易斯安那州和德克薩斯州港口，卸下總計4000萬桶的原油。

來自沙特的石油將進入到已被WTI原油淹沒的美國市場上。這批貨物顯然有預定的買家；雖然報道沒有指明客户是誰，但推測是位於德克薩斯州阿瑟港的美國最大煉油廠Motiva，這家沙特持股的煉油廠每日能處理63萬桶原油。

紐約能源對沖基金Again Capital的創始合夥人約翰·基爾達夫説：“這就像直衝美國而去的20顆核彈頭。”

“這就是他們能夠做到的——在已經供應過剩的美國原油市場上對頁岩油商雪上加霜。”

基爾達夫補充説：“在此之後，沙特將擴展它的焦土政策，繼續向亞洲買家提供大幅折扣，並向其他煉油廠提供延期90天支付貨款的信用期限，”焦土政策是一種軍事戰略，旨在撤退時摧毀一切對敵人有用的東西。

具有諷刺意味的是，這一切發生的背景是，沙特領導的歐佩克與包括俄羅斯和美國在內的產油國聯盟達成了所謂的GLOPEC減產協議。

特朗普親自促成了這個協議，旨在挽救當時已經跌破20美元的美國WTI原油價格。他稱沙特王儲穆罕默德為自己的朋友，與他通了電話，後來又致電普京。特朗普和普京在4月曾四次通話，討論共同對抗公共衞生危機的措施。

需要提到的是，沙特人和俄羅斯人之間在四年內已經相互締結了三個產油國協議，直到3月份的分歧引發了兩者的價格戰，再加上公共衞生危機的影響，引發了一場席捲一切的原油價格風暴。

產油國聯盟的減產幅度遠不及需求下滑速度

GLOPEC的既定目標是每天從全球市場減少970萬桶石油，但這遠遠低於需求的損失。據估計，在接下來的幾個月，石油需求的損失每天在2000萬至3000萬桶之間。

除了消費損失之外，人們還普遍預期下半年美國將遭遇經濟衰退、甚至全球衰退，因為美國人正處於創紀錄的失業大潮中。

儘管俄羅斯維持了協議下的生產計劃，表現出了更多的履約精神，但克里姆林宮安全理事會副主席德米特里·梅德韋傑夫週一表示，莫斯科準備以“照付不議”的方式出售石油，旨在保護其原油市場份額。

另一方面，已經運抵美國的20艘沙特油輪顯然是在4月20日GLOPEC協議達成之前就委託的貨物，這使得特朗普政府難以拒收這批石油。

共和黨參議員凱文·克萊默在過去幾周內反覆遊説特朗普，對包括沙特和俄羅斯在內的所有新進口石油徵收關税，以保護美國工業。週一，在被記者問到這個問題時，特朗普表示，他正在“研究”關税，但沒有詳細説明情況。

美國頁岩油行業將走投無路？

但是，即使是對進口原油徵收關税，也可能無法挽救美國頁岩產業。

“從理論上講，對進口石油徵收的任何關税都可能使沙特油輪遠離美國，但這些石油仍會儲存在國際水域上的浮動裝置，這對石油的整體狀況沒有幫助，” 紐約Tyche Capital Advisors分析師塔利克·扎希爾表示。

“庫欣的儲存空間肯定會在5月之前填滿。到那時，美國生產商的石油將無處可放，許多生產商可能會停產甚至破產。”扎希爾稱。

“基本上，在過去幾週中，沙特和俄羅斯所做的就是在特朗普面前演戲。如果需求回升，假設是在12月甚至1月，那麼沙特和俄羅斯將能夠通過出售他們儲存設施和漂浮在全球各地的所有石油來獲得巨大的市場份額。”

他補充説，頁岩油還將捲土重來，但屆時其威力將不復往昔。

“會有生產商破產。無論是頁岩油、海上鑽油還是深海鑽油行業，都會面臨永久性損害。 因為有太多的過剩供應要解決，要花一年或者更長時間。 到時將再次出現實力較弱的行業參與者，而像埃克森美孚和雪佛龍這樣的大公司將要擔心自己的資產負債表可能會受到油價長期處於20美元左右的傷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