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牌43天后,瑞幸咖啡(LK.US)在聚光燈下復牌了。
智通財經APP觀察到,5月20日晚,瑞幸以每股2.52美元的價格開啓了復牌之路。
開盤5分鐘內,瑞幸股價觸及盤中最低價2.4美元,隨後擺出“拉高”的姿態,一度將股價抬至最高3.36美元。
前後40%的相對漲幅,自然逃不過“賭徒們”的眼睛。在股價抬升的15分鐘內,瑞幸成交量不斷放大,待股價達到3.36美元時,其成交量已經達到297.1萬股。
截至收盤,瑞幸一直保持着活躍的盤面,換手率高達60.81%,當日累計成交1.53億股,成交額達到4.42億美元。
交易步入倒計時,這些對賭的資金便化身為一羣追逐腐肉的禿鷲,而被SEC下達“逐客令”的瑞幸,終究還是變成了交易場上的一盤“殘羹冷炙”。
以結果定論,瑞幸“財務造假”以致退市,攪亂了美股市場,敗壞了中國企業的國際形象,公司面臨破產,CEO陸正耀更是處在身敗名裂的邊緣。
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是雙輸的局面。
但是,從利益角度思考問題,瑞幸“爆雷”的背後,難道沒有獲利方?非也。
元氣滿滿套現37億
美國投資者對瑞幸的“愛”始於咖啡。
美國是目前全球咖啡消耗量最大的國家,一年的消費大約在10億公斤,美國人喝咖啡等同於中國人喝熱水。
在不少美國人眼中,把中國人手中的熱水換成咖啡,將激活一個龐大的市場。因此,瑞幸的出現,正中他們下懷。
在瑞幸的商業計劃書裏,關於中國咖啡市場的關鍵詞有:“前景廣闊、未來可期、咖啡具有依賴性和用户習慣養成”。顯然,美國投資者很吃這一套。
於是,一個有關“中國咖啡夢”的資本局應運而生。
靠着這份“中國咖啡計劃書”,在短短1年時間內,瑞幸便經過4輪融資。
其中天使輪的主要投資人為陸正耀家族,共計投資1.89億美金;A輪中,大鉦資本和愉悦資本入場,本輪共計投資2億美元;B輪和B 輪投資共計投資3.5億美金。
值得注意的是,在B輪入局的投資機構中,甚至還有星巴克的長線基金,被認為是全世界最懂咖啡的機構——貝萊德。
擁有咖啡行業權威投資機構背書,瑞幸自然順風順水,在IPO階段募集了6.95億美元資金。
至此,瑞幸完成了此次資本局的前2個步驟,融資和上市。接下來,等着限售解禁,進行抬高股價和減持套現了。
2019年5月17日掛牌,解禁時間在11月。在解禁前,瑞幸高調發布公司Q3季報。財報顯示,公司當季營收同比增長540.2%,門店數增長209.5%,單店淨利潤率突破盈虧平衡點,達到12.5%。
這些數據在如今看來,就像3個“誘敵深入”的籌碼,但當時卻極度激發了美國投資者對瑞幸的信心。11月15日,瑞幸單日收漲超過25%。
今年1月10日,借“進軍無人零售”的熱度,瑞幸咖啡發行了4.6億美元可轉債,同時增發了價值5.8億美元的股票。公司股價則一路抬高,1月17日到達最高點,每股51.38美元。
值得注意的是,在完成增發的同時,大鉦資本作為增發的獻售股東減持552萬股ADS,套現2.3億美元。
由此,瑞幸核心投資人退出機制啓動。
與大鉦資本的老股減持不同,股權質押,才是陸正耀和其姐姐“套現”退出的主要方式。
在1月渾水公開的報告中顯示,陸正耀抵押了30%的股份、錢治亞抵押了47%,而陸正耀的姐姐則更是抵押了100%的股份。
而根據權益公告,三人合計5.15億股B類普通股和9544.5萬股A類普通股被質押,共佔所持股份的49%,已質押套現約5.18億美元。至此,陸正耀三人入賬“真金白銀”約37億元。
為何不直接減持,而要選擇股權質押?
因為股權質押的優點在於,既可以讓持股人套現,又能穩住投資人對企業的信心。此外,由於陸正耀等人持股成本低,幾經操作,損失忽略不計。
智通財經APP瞭解到,陸正耀、錢治亞和陸正耀姐姐三人中,除陸正耀持有3000萬美元的A輪股外,其餘1.7億美元幾乎全部為原始股或天使股,其中原始股成本價約為0元/ADS,天使股成本價為2.13元/ADS。
低成本優勢讓直接減持和股權質押的通路變得十分順暢,但股權質押辦陸正耀等人再留了一條後路。
4月2日,老虎證券公佈瑞幸咖啡最新持股情況。數據顯示,陸正耀家族、錢治亞家族以及陸正耀姐姐家族略有增持23.8萬股ADS。大股東增持而非跑路,這不就是大股東堅定看好公司的重要依據嗎?
相比之下,大鉦資本直接將所持股票2361萬ADS全部清倉,就顯得更加“簡單粗暴”。
假設按照30美元的平均價,減持老股加上清倉剩餘股份後,大鉦資本可累計獲得約7.6億美元回報。以其投資瑞幸咖啡1.78億美元來算,大鉦資本淨回報超過3倍。但與陸正耀三人套現37億元相比,大鉦資本只能算“喝了口帶肉的湯”。
此次美國SEC以及其嚴厲的措辭,勒令瑞幸退市,雖有“借題發揮”打壓中概股之嫌,但SEC同樣有自己的擔心——無法對瑞幸實施有效制裁。
瑞幸將上演“金蟬脱殼”?
同樣是財務造假,我們先看看著名的“安然事件”中,美國對安然公司的處理結果:
公司被SEC罰款5億美元;股票被從道瓊斯指數除名並停止交易;
公司CEO傑弗裏·斯基林被判處24年有期徒刑,罰款4500萬美元;財務欺詐策劃者費斯托被判6年監禁,外加2380萬美元罰金;創始人肯尼思·萊雖因訴訟期間去世撤銷刑事指控,但仍被追討1200萬美元賠償金;
安然投資者通過集體訴訟獲得高達71.4億美元的和解賠償金;
會計師事務所安達信因妨礙司法公正被判"有罪"後破產,退出從事89年的審計行業;
安然的投資銀行花旗集團、摩根大通、美洲銀行等被判向安然破產的受害者分別支付20億、22億和6900萬美元的賠償金。
與安然類似,財務造假的瑞幸理論上同樣要遭遇這些處理。
此外,根據2002年的薩班斯法案規定:對編制違法違規財務報告的刑事責任,最高可處500萬美元罰款或者20年監禁;篡改文件的刑事責任,最高可處20年監禁;證券欺詐的法律責任,最高可處25年監禁。
也就是説,如果陸正耀身處美國,大概率免不了牢獄之災以及被罰到傾家蕩產,但由於沒有相關“引渡條例”,遠在大洋彼岸的陸正耀,是否理會來自美國的法院傳票還是個未知數。
至於瑞幸要面臨的集體訴訟問題,智通財經APP瞭解到,瑞幸只要給出充足證明,説明公司無力支付賠償,美國法院只能採用“深口袋理論”,尋找與此案相關的所有中介機構,包括投行、券商、律師及會計師,找那些有能力出錢賠償的單位,千方百計地尋找他們工作中的缺陷與問題,並以此扣上連帶責任。
因此,此次SEC在不等最終調查結果的情況下,就要求瑞幸退市,或許也有不能對其進行實際制裁的憤怒情緒。
而在國內,由於新出爐的《證券法》生效時間為2020年3月1日。按照法不溯及既往的原則,頒佈後的新法不能依據該模式對之前人們的行為去引導。因此,對於瑞幸發生在2019年第二至第四個季度的財務造假行為,國內監管層對其進行處罰於法無據。
如果以上理論因素成立,對於瑞幸和陸正耀來説,最“好”的結果莫過於金蟬脱殼,但瑞幸的“僥倖”卻搭上了幾乎所有中概股的命運。
在4月下旬,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主席傑伊·克萊頓在電視媒體上公開提醒投資者,稱不要將資金投入在美國上市的中概股。
同時,好未來和跟誰學等中概股頻繁被美國做空機構沽空。從整體來看,信任危機爆發後,中概股表現不佳。根據統計,4月全月共有99只中概股出現下跌,佔比40%。其中跌幅在20%以上的共有18只。
有業內人士表示:“短期看,中概股公司會被看空、做空;中國公司短期上市會更難。而對於創投行業,或產生長期影響,國外資本市場質疑中國公司、中國創業者、投資人的職業道德,中國公司、創業者融資難,中國的投資公司在美國募資也會遇到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