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個思想實驗。政府可以揮動魔杖,自動將出口商品的價格降低15%,並將進口商品的價格提高15%。
我們都知道結果:出口將增加,進口將減少,從而提高國內出口公司的競爭地位。它們的銷售額將增加,使它們能夠在研發和新的生產設備上投資更多。
對包括韓國在內的許多國家來説,這種思想實驗是真實的,並且正在實時進行。在過去的18個月裏,韓元兑美元匯率下跌了17%。同樣,歐元兑美元匯率下跌了15%左右,日元兑美元匯率下跌了20%以上。
對於希望訪問美國的韓國遊客來説,這是一個壞消息:他們的度假費用現在增加了17%。但對於出口到美國的韓國公司來説,這是個好消息。
國際經濟學教導説,一個國家的貨幣估值應該根據其經常賬户餘額波動。
如果一個國家出現赤字,其貨幣的價值應該下降,使進口更昂貴,出口更便宜。相反,如果一個國家出現貿易順差,貨幣應該升值。這就是市場的運作方式。
不幸的是,美國沒有這樣。自1982年以來,美國幾乎每年都出現經常賬户赤字,2022年第一季度達到創紀錄的2910億美元赤字。然而,美元兑外幣走強。這種程度的失衡從根本上説是破壞性的,是不可持續的。
這是怎麼回事?現在的情況是,麥肯錫全球研究所提出的金融全球化正在推動這列火車。資本正在尋求安全和更高的回報,並湧向最不壞的地方:美國的貿易逆差創歷史新高,但美元卻因此升值。
更糟糕的是,“華盛頓共識”長期以來一直認為,強勢美元和美元作為全球儲備貨幣對美國有利。2008年,面對不斷增長的貿易赤字,小布什總統明確表示:“我們是本屆政府中的強勢美元人士,而且一直支持強勢美元。”
奧巴馬總統的財政部長蓋特納宣稱:“我們永遠不會讓我們的貨幣貶值”。在特朗普總統任內,財政部長姆努欽表示:“我支持穩定的美元”,他的意思是,他反對美元貶值。
現任財政部長耶倫一直保持這一立場,稱美國不會干預促使日元升值和美元貶值。
在罕見的情況下,有些官員也可能對華盛頓的強勢美元共識有保留,那他就要被攆出去了。
正如擔任過小布什政府財政部長的奧尼爾所説:“當我擔任財政部長時,我不應該説任何話,而只應該唸叨‘強勢美元,強勢美元’。我當時認為,現在也認為,強勢美元政策的想法是空洞的概念。”奧尼爾還保留着這類異端觀點,所以他很快被開掉了,知道正確調子的約翰·斯諾接替了他。
堅持強勢美元的不妥協立場有幾個原因。首先,隨着11月中期選舉的臨近,拜登政府最關注通脹的短期影響,而不是美國工業競爭力空洞化的長期影響。通過降低進口價格,強勢美元降低了通脹壓力。
第二,美國的貨幣政策在很大程度上受金融部門的控制或影響。華爾街從強勢美元中獲益,因為它增加了華爾街的資產價值。
最後,持有全球儲備貨幣為美國政府提供了有價值的武器,可以用來懲罰對手。許多美國政策制定者,特別是外交和國防政策制定者,強烈地捍衞強勢美元,這就是原因。
這種立場有兩個關鍵問題。首先,從中長期來看,美元和儲備貨幣走強是結果,而不是競爭力和國家實力的原因。隨着美國的競爭力,特別是先進行業的競爭力繼續長期下滑,美元被趕下台只是時間問題。
在強勢美元打擊下倒閉的底特律工廠(來源:Getty)
第二,對於美國的國力來説,強大的先進工業實力比擁有儲備貨幣重要得多。戰爭的勝負取決於動能武器,而不是數字貨幣的流動。強勢美元就像酸一樣,腐蝕着美國工業產能的基礎。
但是,美國決策者不太可能將工業競爭力置於貨幣競爭力之上。
(本文發表於2022年7月21日《韓國時報》網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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