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陶輝東
來源丨投中網
180億美元，這是軟銀集團日前公佈的2020財年上半年的淨利潤數字。
這個數字意味着，軟銀集團在賬面上已經完全彌補了上一個財年的鉅虧。軟銀集團以每年3月末為一個財年的結束。在2019財年，軟銀集團錄得了127億美元的鉅額虧損。
孫正義交出的這份業績答卷遠超市場預期。截至11月9日收盤前，於東京證券交易所上市的軟銀集團股價大漲5.37%，創下上市20年的新高。
2020年初的軟銀集團跌落到了谷底，本就風雨飄搖的願景基金又遭疫情衝擊，拯救Wework的計劃擱淺，又有連續三家投資組合公司宣告破產。而半年過後，孫正義又回來了。隨着科技股大幅上漲，以及願景基金投資組合公司的陸續上市，軟銀集團的投資看起來極具升值潛力。在財報會上，孫正義又開始了他“科技先知”式的佈道，聲稱軟銀要“贏得未來”。
願景基金強勢反彈
軟銀集團2020財年上半年（截至9月末的六個月）業績要點如下：
·淨銷售額2.63萬億日元，同比增長3.6%；
·淨利潤1.88萬億日元，同比增長251%；
·投資收益2萬億日元，同比增長841.5％。
·願景基金一期、二期共實現了1.34萬億日元的利潤，上年同期虧損5392億日元；
軟銀集團扭虧為盈，首要原因是願景基金的強勢反彈。
在2020年財年上半年，願景基金一期投資收益約77億美元。願景基金一期一共投資了83家創業公司，投資額合計750億美元。截至9月末這些公司股份的賬面價值總計764億美元，已經高於投資額。雖然收益依然很低，但願景基金總算扭虧為盈了。在2020年3月末，願景基金賬面虧損達100億美元。
另外，願景基金一期已經在嘗試完成部分項目的退出，在2020年財年上半年已變現投資收益1144億日元。願景基金減持的項目包括香港上市的眾安在線等。
在願景基金最困難的時候，孫正義也堅稱，隨着投資組合中的其他優秀企業逐漸上市，願景基金仍然可以取得20%以上的IRR。孫正義的吹的牛看起來並非不可實現。
願景基金一期結束投資期後，軟銀集團還嘗試募集了願景基金二期。但二期基金募資遭到失敗，沒有獲得外部資金，最終只得由軟銀集團自身少量出資。但這隻小基金取得了非常驚豔的業績。在2020年4月暫停投資前，二期基金總投資規模約26億美元。截至9月末，二期基金所持有的13家公司股份的公允價值達到了76億美元。
願景基金二期的投資收益全部來自貝殼找房這一個項目。2019年11月它向貝殼找房投資了13.5億美元。2020年8月貝殼成功上市，截至9月末軟銀集團所持股票市值升值了64億美元，回報率達375%。
軟銀的2020年：斷臂求生
軟銀集團在2020年的主要動作是“賣賣賣”。
以Wework暴雷為標誌，攜願景基金激進擴張的軟銀集團2018年後陷入債務泥淖，2020年新冠疫情的爆發又讓軟銀集團遭受重創。2020年3月，標普和穆迪接連下調軟銀集團的信用評級至垃圾級。其中穆迪將軟銀集團的評級連降兩級，從Ba1降至Ba3，展望為負面觀察。軟銀集團的2020年是在一片陰霾中開啓的。
在質疑聲中，孫正義帶領軟銀集團展開了大刀闊斧的自救。他暫停了願景基金二期的投資活動，把主要精力放在了資產出售、回購股票。
這不是孫正義第一次陷入麻煩，2000年的科技泡沫破裂曾差點讓軟銀破產，他很清楚何為現金為王。儘管孫正義一向厭惡出售旗下公司的股權，認為它們的戰略價值遠遠大於財務價值，甚至在2020年初還表態絕不會拋售阿里巴巴股票，但在危機時刻孫正義依然果斷選擇出售資產回籠資金，以緩解債務壓力、儲備過冬糧草。3月23日，軟銀集團宣佈了出售資產以籌集4.5萬億日元（約合410億美元）的現金的計劃，用於償還債務、回購股票。投資者對這一計劃抱以熱烈歡迎，軟銀集團的股價在一個月內上漲了70%。
目前軟銀集團的實際套現金額已經超過了原計劃。二季報顯示，2020年4月至9月間，軟銀集團通過出售T-Mobile（Sprint）、阿里巴巴、軟銀公司等子公司、聯營公司股票，總計回收了高達514億美元的現金。並且，軟銀集團的套現動作尚未結束，數字仍在隨着時間上漲。
軟銀集團最大的資產出售動作是賣掉美國電信公司Sprint。
Sprint原本是軟銀帝國的關鍵支柱之一。2013年軟銀集團斥資200億美元將Sprint收入囊中，交易讓軟銀集團的總資產翻倍。憑藉這筆交易，孫正義第一次打入了美國電信市場。
而在2020年4月1日，軟銀集團以換股的方式將Sprint出售給了另一家美國電信公司T-Mobile，交易後軟銀集團持有T-Mobile27%的股份，價值約270億美元。而後，軟銀集團又大幅減持T-Mobile股票，截至2020年9月末已減持了約三分之二，合計套現220億美元。這基本上意味着軟銀宣告退出了美國電信業。
但更讓孫正義心痛的，還要數將英國芯片設計公司Arm出售給英偉達。這筆交易的價格預計將達到400億美元，其中包括120億美元的現金。軟銀集團在2016年以310億美元的價格收購了Arm。Arm的對軟銀帝國的重要性更甚於Sprint，孫正義曾稱它是軟銀集團所有投資的“基石”。出售Arm的交易牽扯甚廣，需要英國、美國等多國監管機構的批准，很可能要拖到2022年之後。
再次囤積資金孫正義不着急進攻
2020年下半年以來美股科技公司股價大幅上漲，坊間傳言它們正是被孫正義買貴的，還給軟銀安了一個新綽號：“納斯達克鯨魚”。
從2020年二季度開始，軟銀集團大規模買入科技公司的股票以及看漲期權，有媒體統計金額高達數十億美元。實際上，此次披露的季報顯示，截至9月末，軟銀集團持有的科技公司股票市值高達168億美元，另外還持有47億美元的看漲期權。軟銀集團重倉的股票包括蘋果公司、微軟、奈飛、ZOOM等公司。
經過斷臂求生式的資產甩賣之後，軟銀集團的不僅極大地改善了財務狀況，還囤積了大量現金，又一次手握市場上罕有其匹的充足購買力。進行了一系列股票回購、提前償還債務的操作，以及在股市上掃貨之後，截至2020年9月末，軟銀集團賬上的現金儲備依然增長至21,212億日元，約合195億美元。
在11月9日的財報會上，孫正義繼續宣揚軟銀的雄心壯志，他説道：“軟銀將成為面向AI革命的投資公司，贏得AI競賽的人將在未來10年中贏得未來。”孫正義稱軟銀將進一步增加對AI科技公司的投資。
但同時孫正義也表達了謹慎之意。他在財報會上表示：“我們將在考慮所有投資選擇的同時，保持對經濟狀況的警惕。”此前，孫正義還在採訪中説：“防禦也是戰鬥所必需的部分”，“現金就是我們的防禦“。
孫正義也不喜歡“納斯達克鯨魚”這個綽號，他説：“我不確定只是對我們的褒揚還是貶低。”孫正義解釋道，軟銀集團投資科技公司股票，只不過是在進行流動性管理而已。
軟銀下一步想幹嘛？
軟銀集團的下一件大事很可能是私有化。
接連出售Sprint、Arm等重要子公司，意味着軟銀集團在進一步向投資公司的定位靠攏。願景基金與軟銀集團之間的不同之處變得越來越小，軟銀集團更像一家巨型VC了。而一家VC機構在股市上是不受投資者歡迎的。就像願景基金一期顯示出來的，VC基金的業績可預測性和可持續性非常糟糕，這簡直是二級市場投資者的噩夢。
面對180億美元的創紀錄盈利，孫正義在財報會上輕描淡寫地表示：“我並不那麼在意這個數字。”孫正義稱，軟銀集團正在從經營實體業務向科技投資轉型，因此基本評價指標應該是淨資產來而非淨利潤。
以資產來估值，是孫正義一直試圖灌輸給華爾街的思維方式。每年的財報會上，孫正義都會在大屏幕上打出一個“孫正義等式”，等式的左邊是軟銀集團的投資組合價值之和（減去有息負債），右邊是軟銀集團的市值。左邊常年是右邊的2-3倍。在2019財年末，軟銀的投資組合市值減去有息負債為21萬億日元，而市值僅為9萬億日元。孫正義對此大為不滿。
雖然目前軟銀集團的股價在2020年下半年大幅上漲，市值已攀升至14萬億日元，但還遠遠不足以讓“孫正義等式”找平。
因此，一直有傳言稱軟銀集團有意私有化，以便更自由的進行投資。在財報會上，孫正義又一次被問到了私有化的問題，但孫正義拒絕回應。手握充足現金的軟銀，是否會選擇退市，遠離二級市場的紛紛擾擾，做一家專注的V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