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節棄“物”

來源：字母榜（ID：wujicaijing） 作者：譚宵寒

字節投資與AT走上同一條道路。

微念、樂華之後，字節跳動或將再從一家明星公司撤股。

6月7日，據彭博社報道，字節跳動正討論出售其所持的潮流電商得物的少數股權（不超過10%）。截止發稿，字節未對此消息予以回應。

尚未有公開信息表明，字節何時、以何種金額投資得物，不過字節與孵化了得物的虎撲，早有淵源。2019年6月，字節向虎撲投資12.6億元，持股30%。

得物（前身為“毒”App）成立於2015年，最早是虎撲內部孵化的鑑定+交易平台，創始人為虎撲聯合創始人楊冰，曾在虎撲負責電商業務。2018年起，得物開始獨立融資，當年10月獲得虎撲體育和動域資本的天使輪融資。

彭博社在報道中指出，今年重組投資部門後，字節出售得物股權的交易進展緩慢。目前，談判仍處於初級階段，字節可能決定保留得物少數股權。

“公司決定加強業務聚焦，減小協同性低的投資，將戰略投資部員工分散到各個業務條線中，加強戰略研究職能與業務的配合”，年初，字節跳動調整投資團隊時曾如此回應。

字節此番籌劃出售得物股權，想來與“減小協同性低的投資”有關。企查查顯示，字節旗下公司北京量子躍動科技有限公司從去年年底起，陸續退出了心潮無限、世界説科技、樂華等公司，另外，字節去年還退出了與李子柒有糾紛的微念。

放在大環境下，收縮投資戰場是互聯網大公司的集體動作，收縮已經不限於未來審慎落子，同樣包括收拾整理過往投資。

這一趨勢最先見於騰訊、阿里，代表事件是騰訊減持京東，阿里退出芒果超媒，如今，字節也站在了騰訊、阿里的隊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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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方將圍繞內容互通和內容創作者協同服務展開全面合作”，2019年投資虎撲時，字節曾如此解釋與虎撲的合作方向，三方始終未對外透露字節與得物的投資關係，字節去年年底上線的抖音盒子還被指形似得物。

這與它們共同的定位有關，即交易平台+內容社區。得物首頁為雙列展示的內容社區“推薦”，用户可通過底部和頂部菜單欄分別切換至“購買”和“直播”頁面；抖音盒子首頁為單列展示的短視頻瀑布流“推薦”頁面，另可通過頂部通欄切換至貨架電商頁面“逛街”。

抖音盒子常被拿來與得物比較的另一原因是，得物素來被冠以潮流電商平台之名，抖音盒子同樣為自己貼上了“潮流時尚電商平台”的標籤。

海豚智庫榜單數據顯示，2020年，得物GMV為500億元，同比增長92.3%，2021年，GMV為800億元；據《晚點財經》報道，2021年，抖音電商 GMV在 8000 億元左右。

儘管橫向對比，得物的GMV之於抖音，尚有不小差距，但縱向看，得物的GMV年增速並不慢，這也是騰訊、字節、阿里相繼瞄準潮流電商的原因。

2019年底，騰訊體育推出“嚯”App，定位與得物類似，曾在騰訊體育App內開闢同名功能區，不過該產品已於去年關停；今年4月，阿里內測一款名為“態棒”的App，該產品主打年輕社區模式，對準潮流電商賽道和以Z世代為主的年輕用户羣。

潮流電商的先天優勢顯而易見，它包羅了GMV規模龐大的服飾鞋包賽道，天花板要高於其它垂直電商平台；以潮鞋為代表的潮流電商平台的核心品類客單價高；核心用户羣是購買力及購買潛力較大的年輕羣體，據得物此前公佈數據，電商主力消費人羣90後在其用户中佔比超75%。

這些原因或許是字節當年直接或間接投資得物的原因。儘管如此，有了抖音盒子的字節，已與得物形成競爭之勢，不再具有字節口中的“協同性”。

字母榜在《同為買買買，張一鳴和馬化騰“道不同”》一文中指出，騰訊投資的“道”是做“薄”，會嚴格劃定自身的業務邊界，拿出流量、捨出半條命來開放；但字節頻頻親自下場，與潛在投資對象搶生意，它的流量池也從未真正開放給他人。

從彭博社“重組投資部門後，字節出售得物股權的交易進展緩慢”這段描述看，最晚在今年1月，字節已經做出此決定，而抖音盒子上線於去年12月中旬。

當然，潮流電商平台也有自己的增長問題。得物素來是廣告投放大户，據App Growing數據，今年第一季度，得物位列應用推廣榜的第五名，僅次於淘特、拼多多、安居客和快手極速版，這意味着得物需要支出不小的市場投放成本和獲客成本。

顯然，隨着得物的GMV和用户數擴大，獲取新用户的難度和成本將繼續增加。

作為垂直電商平台，電商平台遭遇的物流、消費緊縮對平台的影響，潮流電商統統會遇到，尤其是潮流電商大半個身子都站在被劃分為非必需品的服飾鞋包賽道。

App Growing數據顯示，今年4月，購物類應用投放規模集體收縮，得物已從應用推廣榜top18名單中消失，疫情之下，公司經營受影響恐怕是得物收緊投放的重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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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彭博社的報道，字節出售其持有的得物少數股權一事，尚在初級階段，但在尋找新增長點的同時，收拾整理過往投資業務，同樣是字節當下的一條主線。

北京量子躍動科技有限公司是字節對外投資的重要子公司。企查查顯示，該公司擁有86筆對外投資，5筆歷史對外投資，這5筆中，有因字節併購、由內部其他子公司承接被投公司等工商變更原因，也有字節或主動撤資的交易。

去年10月，在投資微念不足半年時，字節啓動退出流程。北京日報援引一位接近交易人士消息稱，字節當初投資微念，主要是因看好李子柒，李子柒和微念陷入分歧後，字節決定退出。字節後確認消息屬實。

今年2月，北京樂華圓娛文化傳播有限公司發生工商變更，浙江東陽阿里巴巴影業有限公司、北京量子躍動科技有限公司退出股東行列，字節跳動中國區CEO張楠退出樂華娛樂。

上週，據印度媒體Mint報道，字節已出售所持印度公司VerSe Innovation股份，VerSe Innovation是印度度本土新聞應用Dailyhunt和短視頻應用Josh的母公司，被稱作“印度版字節跳動”。

字節收拾過往投資，已經不限於外部投資，還包括內部孵化的產品。去年9月，《晚點LatePost》曾報道，字節擬出售旗下的證券業務，字節後回應稱，公司正在收縮金融相關業務，內部已明確未來不再從事證券業務。

今年2月，字節徹底剝離證券業務，華林證券收購了字節跳動旗下證券業務海豚股票運營主體北京文星在線科技有限公司的股權。

因近年出手頻繁，字節投資被認為是騰訊、阿里之後，另一支同時手握資金和流量的投資派系，但隨着各項政策趨嚴，極速膨脹的字節投資不得不與騰訊、阿里走上同一條道路，開始收縮投資陣仗。

它們面對的局面是相似的，字節退出了VerSe Innovation，5月，阿里和螞蟻退出了印度電商公司Paytm Mall；1月，騰訊減持東南亞互聯網巨頭Sea的股份，失去超級投票權。

在反壟斷、防止資本無序擴張的大背景下，互聯網大公司在國內的投資佈局也必然要收縮。

去年9月，阿里退出入股不足一年的芒果超媒。東吳證券研報稱，阿里投資涉及電商、文化傳媒、雲技術、物流、新零售等多個行業，且在部分行業代表性企業中持有較多股份；隨着監管審查力度加大，預計阿里將逐步減少對文化傳媒等行業的投資。

年底，騰訊派息式減持京東，被視作互聯網大公司投資風格轉變的重要分水嶺。

今年年初，字節跳動被曝出解散戰投部門，財務投資團隊也進行了一定程度裁員。字節回應中提到的“將戰略投資部員工分散到各個業務條線中”，算是側面證實了這一消息。

因字節投資起步時間較晚，鋪展開來的攤子自然不如AT大，調轉肉身的難度更低，但顯而易見的是，字節投資未來會越發審慎。

字節年初傳出解散戰投部門時，《財新》曾報道，字節跳動此前擬計劃投資數字化營銷整體方案服務商Growing.io，而隨着投資業務調整，收購Growing.io項目已被叫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