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黃金儲備調查：各國央行仍對黃金保持濃厚興趣
編者注：《2023年央行黃金儲備調查》是世界黃金協會與YouGov合作開展的針對全球央行的調查。調查問卷由世界黃金協會主導設計，由YouGov提供設計諮詢。2023年已是調查連續展開的第六年。本次調查的實地調查於2023年2月7日至4月7日進行，共收到59份有效回覆（相比去年的57份略有增加），相比於發出的邀請總數，回覆率為38%。調查報告展示了整體的調查數據，同時也按照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定義的“發達經濟體”和“新興市場與發展中經濟體（EMDE）”進行了細分。
繼央行購金量創下歷史紀錄之後，各國央行繼續將黃金視為重要的儲備資產。2023年2月7日至4月7日間進行的“2023年央行黃金儲備（CBGR）調查”共收到59份回覆，其中24%的受訪央行打算在未來12個月內增加黃金儲備，與去年的調查結果基本相符。央行購金的主要動力包括：購買國內黃金的數量增加，戰略性調整黃金儲備並使之達到最佳佔比；此外，金融市場對危機風險和通脹高企的擔憂也推動各國央行繼續購入黃金。
這些結果是在烏克蘭衝突頻頻、地緣政治持續緊張的背景下得出的，隨之而來的長期通脹和緊縮的貨幣政策也仍將繼續使宏觀經濟受到影響。2023年初開始的美國和歐洲銀行危機使得市場更加憂心忡忡。調查顯示，“利率水平”“通脹擔憂”和“地緣政治風險”如同去年一樣仍影響央行儲備管理決策的主要因素，因此各國央行做出繼續購入黃金的決定也就不足為奇了。
另一方面，隨着全球經濟從疫情中逐步恢復，“對當前或未來疫情的擔憂”一項普遍從各央行的關注焦點中淡出。由於數字資產大幅貶值，各國央行對“數字貨幣”的重視程度也相比去年有所下降（圖1）。
圖1：哪些項目與您的儲備管理決策相關？選擇所有適用選項
調查基礎：所有央行（57家），發達經濟體央行（13家），新興市場和發展中經濟體（EMDE央行）（44家）。
在對許多問題的看法上，發達經濟體與新興市場及發展中經濟體（EMDE）央行仍然存在分歧。其中，最為引人注目的是有關美元和黃金前景的觀點分歧。多達54%的發達經濟體央行認為，5年後美元在全球儲備中的份額將保持不變，然而只有20%的EMDE受訪央行持相同觀點。46%的發達經濟體受訪央行認為，美元在全球儲備中的份額將會下降，而持有這一觀點的EMDE受訪央行比例則高達58%（圖2）。
圖2：2022年第三季度，美元佔總儲備（包括外匯和黃金儲備）的51%。
你認為5年後美元在總儲備（包括外匯和黃金儲備）中將佔據多大比例？
2023年基數：所有受訪央行（57家），發達經濟體央行（13家），EMDE央行（44家）。
2022年基數：所有受訪央行（56家），發達經濟體央行（13家），EMDE央行（43家）。
當被問及黃金未來在全球儲量中的份額時，62%的發達經濟體受訪央行認為5年後該份額將保持不變，但只有20%的EMDE受訪者同意這個觀點。38%的發達經濟體受訪央行認為黃金份額在未來5年將會上升，而持有相同觀點的EMDE受訪央行比例高達68%。事實上，其中有一小部分EMDE央行認為黃金份額將增加到25%以上（圖3），在去年的調查中，持有這一觀點的受訪央行數量為零。自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以來，EMDE央行始終是推動央行購金的重要力量，如今這些央行似乎對美元的未來更加悲觀，卻對黃金的未來保持樂觀態度。
圖3：2022年第三季度，黃金佔總儲備（包括外匯和黃金儲備）的15%。
你認為5年後黃金在總儲備（包括外匯和黃金儲備）中將佔據多大比例？
調查結果表明，購買國產黃金是央行購金的重要原因，多達33%的受訪央行選擇了這個因素，且全部為EMDE央行。
2023年基數：所有受訪央行（57家），發達經濟體央行（13家），EMDE央行（44家）。2022年基數：所有受訪央行（56家），發達經濟體央行（13家），EMDE央行（43家）。
2022年，根據當時黃金在總儲備中的比例，該問題的選項包括：“不到10%”、“10%至13%”、“不變”、“15%至25%”，以及“大於25%”。
從整體上看，各國央行認為黃金作為儲備資產的前景略好於去年，71%的受訪央行認為全球央行的黃金持有量將在未來12個月增加，而去年這一比例為61%。(圖4)。與去年相比，相似比例的受訪央行（24%）表示有意在未來12個月內增加黃金持有量。不過，還有3%的受訪央行表示將計劃減持黃金，而去年沒有任何受訪央行有減持意願（圖5）。需要指出的是，今年的調查沒有為這些問題提供“不知道”選項。
圖4：您預計未來12個月全球央行的黃金儲備將發生怎樣的變化？
調查基礎：所有受訪央行（57家），發達經濟體央行（13家），EMDE央行（44家）。今年的調查刪除了“不知道”這一選項。
圖5：您預計未來12個月貴機構的黃金儲備將發生怎樣的變化？
調查基礎：所有受訪央行（57家），發達經濟體央行（13家），EMDE央行（44家）。今年的調查刪除了“不知道”這一選項。
2023年，69%的受訪央行稱其總儲備水平高於五年前，這一比例略低於去年的74%。在影響儲備管理決策的因素中，“利率水平”“通脹擔憂”和“地緣政治風險”和去年一樣仍佔據前三甲。和前幾次調查一樣，發達經濟體央行和EMDE央行對其中部分因素的看法仍存在顯著分歧。兩組央行對前三種因素的看法較為一致，但對其他因素的看法存在不同意見。與發達經濟體央行相比，EMDE央行更關注“全球經濟實力的轉變”，而不太關注“環境、社會和治理（ESG）問題”（圖6）。
圖6：哪些主題與您的儲備管理決策相關？選擇所有適用選項。
調查基礎：所有受訪央行（57家），發達經濟體央行（13家），EMDE央行（44家）。
80%以上的受訪央行將黃金視為其國際儲備的一部分，這個比例與之前的結果一致。黃金的“歷史地位”仍然是各國央行持有黃金的首要原因，77%的受訪者表示他們在做出購金決策時非常重視或比較重視這一因素。其次是黃金“在危機時期的表現”（74%）“長期儲值工具/通脹對沖工具”（74%）“有效實現投資組合多樣化”（70%）和“無違約風險”（68%）。受訪央行選擇的五種因素與去年基本相同，其中部分因素的排序略有變化（圖7）。
圖7：貴機構的黃金持有決策在多大程度上與以下因素相關？
調查基礎：所有受訪央行（47家），發達經濟體央行（11家），EMDE央行（36家）。
該圖表所有結果按“高度相關”和“部分相關”進行排名。
今年的調查增加了“地緣政治多樣化手段”這一選項。共有58%的受訪央行選擇了這一選項，位居第七。分別分析發達經濟體和EMDE央行的反應（圖8）時，可以看出EMDE央行更重視該因素（EMDE：61% vs. 發達經濟體：45%）。這一點表明，在地緣政治不穩定的時代，EMDE經濟體仍然非常重視黃金的戰略作用。對於持有黃金的所有決定性因素，兩組央行幾乎都存在這種觀點上的差異（圖8），表明兩組央行所代表的經濟體面臨不同的經濟和戰略環境，這也使得他們對黃金儲備也持有不同的看法。今年的調查還增加了“對制裁的擔憂”這一選項，兩組央行對該選項的看法也同樣體現了類似的分歧（EMDE：25% vs. 發達經濟體：0%）。
圖8：貴機構的黃金持有決策在多大程度上與以下因素相關？
調查基礎：所有受訪央行（47家），發達經濟體央行（11家），EMDE央行（36家）。
在所有調查對象中，83%的受訪者將黃金與其他儲備資產分開管理，與去年的76%相比有所上升。對於大多數發達經濟體而言，黃金是其歷史遺留資產，因此這些央行都對黃金進行單獨管理。然而61%的EMDE受訪央行則表示，他們單獨管理黃金的原因在於他們將黃金視為一種戰略性資產。另外，5%的受訪者表示，“我們的估值框架很難對黃金進行評估”，因此才對黃金進行單獨管理，這一比例略低於去年的6%，明顯低於更早期的調查（30%-40%之間）。
倫敦合格交割金條[1]仍是各國央行購買黃金的主要形式，79%的受訪央行選擇購買這種形式的黃金，而公斤金條和原料金條的買家則較少。今年，四分之一的受訪央行考慮升級所持有的不符合合格交割金條標準的黃金，而去年的比例為五分之一。
小部分央行（均為EMDE央行）表示，考慮構建國內黃金購買計劃，九家EMDE央行（與去年數量相同）稱已經制定了此類計劃。在這九家央行中，1家在央行下屬的精煉廠精煉國產黃金，5家使用海外私營精煉廠，還有1家使用政府運營的精煉廠。大多數此類EMDE央行按照現貨國際金購買黃金。
英格蘭銀行仍然是最受歡迎的黃金存儲地，53%的受訪央行將黃金存放在該銀行。選擇在國內存儲黃金的央行數量略有下降：35%的受訪央行表示將黃金存放在國內，而去年的比例為40%。90%的受訪央行表示，過去一年中的黃金存儲方式沒有變化，其餘10%的受訪央行選擇不回答此問題。77%的受訪央行預計他們未來一年的黃金存儲方式不會發生變化。
積極管理黃金儲備的受訪央行比例從去年的28%上升到今年的33%。在主動管理黃金儲備的16家受訪央行中，有11家使用黃金儲蓄，還有兩家正在考慮使用儲蓄手段。遠期和掉期（提供黃金作為抵押品）是另外兩種深受歡迎的主動管理形式——目前有4家受訪央行表示正在使用這兩種管理形式。
今年的央行黃金儲備調查表明，即使央行已然在黃金市場空前活躍，各國央行仍對黃金保持濃厚興趣。地緣政治問題懸而未決，加之其對通脹、利率和市場前景的影響，以上所有因素定然成為多家央行關心的焦點。新興市場和發展中經濟體（EMDE）央行尤為擔心地緣政治對其儲備管理決策的影響，其中多家央行將黃金視為對抗地緣政治風險的方式之一。國際貨幣體系的發展前景變化莫測，EMDE央行對美元霸權的信心明顯低於發達經濟體央行。面對這些趨勢和不斷變化的投資環境，央行購金需求可能會繼續保持強勁。
備註：
[1]指符合倫敦金銀市場協會（LBMA）制定的合格交割金條標準的金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