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泰生物：股權激勵達成有“訣竅”
大幅降低的銷售費用和超高的其他應付款，“有異”的長期待攤費用……這一切或許是公司為達成股權激勵條件用於調節利潤的“訣竅”。
本刊記者 薛宇／文
2019年，康泰生物（300601.SZ）實現營業收入19.43億元，同比降低3.65%；實現淨利潤5.75億元，同比增長31.86%。雖然營收同比降低，但淨利潤卻呈現較好的增長，這與公司2019年銷售費用的明顯降低密切相關。
《證券市場週刊》記者通過分析財報發現，公司其他應付款科目下的銷售服務費用數額較大，公司或許可以通過提前或推遲確認費用來調節利潤。2019年，康泰生物的銷售費用大幅降低，似乎表明公司存在調高利潤的可能；另外，2019年，公司期末的長期待攤費用明顯增多，這些“異動”似乎都在表明公司該年業績可能被調高，而其最終目的很可能是達成股權激勵的行權條件，進而向管理層“發紅包”。
其他應付款或為業績“蓄水池”
2017年上市以來，康泰生物的業績增長較為迅速，營業收入由2016年的5.52億元增長至2019年的19.43億元，淨利潤由8621萬元增至5.75億元，增幅分別達到了2.52倍、5.66倍。在同行眾多上市公司中，康泰生物的業績表現頗為亮眼。
受疫苗批簽發數量降低和乙肝疫苗生產車間未投產的影響，2019年，康泰生物實現營業收入19.43億元，相比上年的20.17億元降低3.65%；但公司的淨利潤卻同比增加31.86%，依然保持了良好的增長態勢。
2019年，康泰生物淨利潤的增長主要是因為銷售費用大幅降低。2019年，公司營業總成本為13.33億元，同比降低14.39%，其中銷售費用變化最大，較上年減少2.21億元，同比降幅達21.96%，這是公司上市以來銷售費用首次大幅下滑。
2017-2019年，上市公司的營業收入分別為11.61億元、20.17億元、19.43億元，同比分別變化110.38%、73.69%、-3.65%；銷售費用分別為6.15億元、10.05億元、7.85億元，同比變化180.07%、61.92%、-21.96%。另外，康泰生物的銷售費用佔營業收入的比例高企，2017-2019年分別為53%、49.85%、40.37%。
隨着營業收入的大幅上漲，康泰生物的銷售費用也在大踏步地增長，但到了2019年，情況似乎發生了變化。
對於2017-2018年銷售費用大增，康泰生物在招股説明書及年報中做出了詳細説明：受政策影響，2017年1月1日起，公司的銷售模式由“經銷為主、直銷為輔”轉變為“直銷模式”，大部分經銷商逐步轉做專業化推廣商，在公司業務量穩定的前提下，公司銷售服務費將會大幅上漲，銷售費用因此從2016年的2.20億元一躍升至2017年的6.15億元。
奇怪的是，在銷售模式沒有發生任何變化的情況下，公司2019年的銷售費用為何會大幅下降呢？公司並未在年報中給出任何解釋。
反觀同行，沃森生物（300142.SZ）2019年營業收入和銷售費用同比增長率分別為27.55%、42.83%，並沒有呈現出銷售費用相對營業收入大幅降低的變化。
康泰生物銷售費用中佔比最大的是銷售服務費及獎勵款，2018-2019年分別為8.51億元、5.99億元，2019年同比降幅達到了29.64%，明顯高於銷售費用的降幅21.96%。
實際上，公司確認的“銷售服務費及獎勵款”有很大一部分並沒有真正支付。
近幾年，公司其他應付款較高，其中佔比最大的即為“銷售服務費用”，2017-2019年年末分別為3.59億元、5.37億元、4.92億元。
這或許意味着，其他應付款科目可能成為了康泰生物的業績“蓄水池”，公司可以通過提前或推遲確認費用來調節利潤。
而且，2017-2019年，康泰生物的銷售費用先是大增，後於2019年明顯降低；與之相應，公司其他應付款科目下的銷售服務費用也呈現出相同變化。這些跡象或許表明，康泰生物存在前期提前確認銷售費用、調低利潤，2019年又將少計銷售費用，從而增加利潤的嫌疑。
“有異”的長期待攤費用
除銷售費用外，康泰生物的長期待攤費用也值得關注。
2017-2019年年末，康泰生物長期待攤費用期末餘額分別為1612萬元、2999萬元、8616萬元，2019年明顯增加。公司長期待攤費用中佔比較高的為“試生產及工藝驗證”項目，期末餘額分別為1297萬元、2538萬元、8206萬元。
公司將試生產及工藝驗證費用確認為長期待攤費用，説明實際上將其在多年內進行攤銷。財報顯示，相應的攤銷年限為5年。
但2019年，康泰生物的23價肺炎球菌多糖疫苗已經成功上市銷售，那麼公司增加如此多的長期待攤費用是否不太合理？
2019年，康泰生物長期待攤費用的大幅增加（約5668萬元）頗顯異常。從研發及生產進程看，公司的23價肺炎球菌多糖疫苗於2017年完成生產現場工藝核查，2018年獲得GMP證書並進入生產過程，2019年成功上市；吸附無細胞百白破聯合疫苗在2017-2018年進行生產現場工藝核查，2019年獲得藥品註冊批件並進入生產過程。這説明在2019年，僅吸附無細胞百白破聯合疫苗的試生產及工藝驗證成本可以確認為長期待攤費用，然而該疫苗在2017-2018年均已處於工藝核查進程中，2019年確認的數額如此之高，是説明2017-2018年工藝核查進展緩慢嗎？
一方面，康泰生物將試生產及工藝驗證費用分多年攤銷；另一方面，2019年，在疫苗已經上市銷售的情況下，公司仍未對其進行任何攤銷，並進一步確認更高的長期待攤費用（尚未攤銷），這一切均可使公司在當期確認更低的費用。
“巧妙”達成股權激勵行權條件
不論是削減銷售費用，還是通過長期待攤費用科目在當期確認更低的費用，康泰生物管理層的最終目的很有可能是為了達成2019年激勵計劃的行權條件，進而給管理層“發紅包”。
2019年3月，康泰生物發佈《2019年股票期權激勵計劃（草案）》，這是一次規模較大的股權激勵計劃，擬授予3500萬份股票期權，約佔草案公告時公司股本總額的5.48%，其中首次授予3206.60萬份，預留授予293.40萬份。首次授予的股票期權行權價格為45.09元/股，首次授予的激勵對象總人數為548人。
就股票期權的行權條件而言，公司層面業績考核目標為：以2016-2018年淨利潤均值為基數，公司2019-2020年的淨利潤增長率分別不低於100%、110%。康泰生物2016-2018年的淨利潤分別為8621萬元、2.15億元、4.36億元。這意味着，公司2019-2020年的淨利潤至少分別達到4.91億元、5.16億元，方可達到行權條件。
2019年，公司的淨利潤為5.75億元，相比激勵計劃行權的最低淨利潤標準4.91億元超出8304萬元。從絕對數額看，銷售費用的大幅降低和長期待攤費用的確認實際上可以對能否達成激勵條件產生決定性的影響。
從行權條件看，康泰生物對2020年的業績增長似乎並不是特別看好，2020年的業績考核目標相對於2019年僅有23.15%的增長。
另一方面，在2020年業績受到疫情影響的情況下，公司是否還會通過其他應付款這個“蓄水池”來調節費用，以此達成股權激勵條件呢？
此外，康泰生物此前的股票激勵計劃還存在門檻過低的問題。
2017年5月，康泰生物發佈《2017年限制性股票激勵計劃（草案）》，公司層面業績考核的主要指標為，2017-2020年的營業收入相比2016年的增長率分別不低於20%、40%、60%、80%，即2017-2020年收入同比增幅分別為20%、16.67%、14.29%、12.5%。
然而事實上，A股市場上幾乎所有推出股票激勵計劃的上市公司都是以淨利潤作為核心的行權考核指標，而康泰生物的股票激勵計劃僅對收入增長率有考核要求，對淨利潤卻沒有任何要求，這實際上降低了股票激勵門檻，那麼激勵的意義何在？
從收入考核來看，此次收入增速考核標準門檻偏低。財務數據顯示，2013-2016年，康泰生物的收入分別為2.51億元、3.03億元、4.53億元、5.52億元，同比增速分別為104.50%、21.10%、49.24%、21.91%。
通過放寬信用政策以及其他會計操作，公司可以輕鬆增加收入，進而達成股票激勵的授予條件。
針對文中涉及的問題，《證券市場週刊》記者已向康泰生物發送採訪函，截至發稿未得到公司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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