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法庭見"到"花500萬買和解"，動力電池業大哥和小弟誰贏了？

編者按：本文來自微信公眾號 出行一客（ID:carcaijing），作者：郭宇、李皙寅，編輯：李皙寅，創業邦經授權轉載，頭圖來源攝圖網

一個是行業龍頭寧德時代（300750.SZ），一個是後起之秀蜂巢能源，動力電池行業老大狀告小兄弟不正當競爭一案，目前以和解的方式結束，蜂巢能源支付500萬元和解費。

“雙方通過友好協商達成了和解，於2022年7月18日收到寧德市中級人民法院的《民事調解書》，未來雙方將共同致力於推動中國新能源行業健康發展。”蜂巢能源方面向出行一客(ID:carcaijing)表示。目前，寧德時代已收到蜂巢能源支付的和解款500萬元。

今年2月，動力電池行業龍頭寧德時代一紙訴狀將蜂巢能源告上法庭，理由是後者涉嫌不正當競爭。除了蜂巢能源，案件被告還包括其關聯公司：無錫天宏企業管理諮詢有限公司（下稱”無錫天宏”）和保定億新諮詢服務有限公司（下稱“保定億新”）。

寧德時代起訴蜂巢能源不正當競爭，主要和員工違反競業協議有關。出行一客(ID:carcaijing)梳理多份判決書發現，有9名寧德時代員工員工在離職後，入職了蜂巢能源上述兩家關聯公司。依據寧德時代與員工簽訂的《保密和競業限制協議》規定和法院判決，上述9人違反協議，每人均需向寧德時代支付100萬元違約金。

支付和解款，並不等於不正當競爭之名“坐實”。“構成不正當競爭是以法律判定為事實依據的，目前並不存在這個事實認定。”蜂巢能源方面告訴出行一客(ID:carcaijing)，之所以要向寧德時代支付500萬元，是因為和解本身是符合雙方共同利益的最佳途徑。公司目前各項經營活動正常進行。

寧德時代和蜂巢能源的主營業務均為新能源汽車動力電池。根據韓國市場研究機構SNE統計數據，2021年，寧德時代在全球動力電池領域的市場佔有率為32.6%，連續五年位居世界第一。蜂巢能源2021年動力電池裝機量同比增長超過430%，以1%的市場佔有率進入全球前十。據媒體報道，今年1月，蜂巢能源已經啓動了上市輔導。

“現在達成和解，各退一步，也彼此向外界釋放了信號。一個告訴外界別挖我的人，一個告訴外界我求賢若渴。”一位業內人士向出行一客(ID:carcaijing)感嘆道。

2月中旬，有媒體從福建省寧德市中級人民法院獲悉，寧德時代以不正當競爭為案由起訴蜂巢能源、保定億新和無錫天宏。其中，保定億新和無錫天宏為蜂巢能源的關聯公司。

不正當競爭的理由，主要和寧德時代9名前員工違反競業協議，入職蜂巢能源上述兩家關聯公司有關。

在狀告蜂巢能源前，寧德時代已經就9名前員工違反競業協議一事，向福建省寧德市蕉城區仲裁委申請勞動仲裁，仲裁結果為上述9人均向寧德時代支付違約金100萬元，後經福建省寧德市中級人民法院二審仍維持原判。

競業協議，本意是出於保護公司商業機密的目的。簡單理解就是在員工和原公司解除或終止勞動合同後，為限制員工和競爭公司產生交集，從而使公司利益遭受損失的協議。

《中華人民共和國勞動合同法》中明確規定了競業協議的使用情況、適用人員範圍、競業限制最長期限等。

第二十三條規定，對負有保密義務的勞動者，用人單位可以在勞動合同或者保密協議中與勞動者約定競業限制條款，並約定在解除或者終止勞動合同後，在競業限制期限內按月給予勞動者經濟補償。勞動者違反競業限制約定的，應當按照約定向用人單位支付違約金。

第二十四條規定，競業限制的人員限於用人單位的高級管理人員、高級技術人員和其他負有保密義務的人員。在解除或者終止勞動合同後，前款規定的人員到與本單位生產或者經營同類產品、從事同類業務的有競爭關係的其他用人單位，或者自己開業生產或者經營同類產品、從事同類業務的競業限制期限，不得超過二年。

出行一客(ID:carcaijing)通過梳理判決信息發現，上述9人在入職寧德時代前後，均與寧德時代簽署了《保密與競業限制協議》，違約金額均為100萬元，競業限制期限在3個月至24個月不等。

案件中的爭論點主要集中在以下幾點：一、保定億新和無錫天宏均為蜂巢能源的關聯公司，證據是什麼？二、違反競業協議的範圍如何界定？在寧德時代的《保密與競業限制協議》中，蜂巢能源並未列入《競業限制企業名單》；三、判賠100萬元違約金是否合理？在相關案件中，有的離職員工披露此前月薪只有八千元。

▲ 製圖：郭宇  資料來源：中國裁判文書網

法院認定，保定億新、無錫天宏均與蜂巢能源公司具有實質性的關聯關係。保定億新，其法定代表人楊紅新系蜂巢能源公司總經理，同時擔任蜂巢能源保定分公司負責人，且蜂巢能源保定分公司及保定億新的歷史註冊地址及目前註冊地址一致。

無錫天宏公司則由華怡旅遊公司全資設立，華怡旅遊公司與長城控股公司的2019年度報告上的企業聯繫電話一致，而長城控股公司全資設立保定市瑞茂企業管理諮詢有限公司持有蜂巢能源股權97.83%。此外，無錫天宏公司工商登記載明的聯繫電話，經114查詢，其登記主體為蜂巢能源公司保定分公司電話。

雖然蜂巢能源並未列入寧德時代的《競業限制企業名單》，但法院認為，判斷是否存在競爭關係時，約定的企業名單僅具有輔助性的參考意義，應結合工商登記的營業範圍和實際經營情況予以綜合考量，所以可以認定蜂巢能源與寧德時代是競爭企業關係。

法院認為，雙方應當按照協議的約定全面履行自己的義務。上述9人在離職後，寧德時代均支付了競業限制經濟補償金，已經履行了雙方協議約定的義務。但上述9人在競業限制期限內進入與寧德新能源公司有競爭關係的企業工作、提供服務，違反了雙方約定的競業限制義務。

無論是八千元月薪，還有隻有不到3個月的在職時長，在和100萬元違約金的博弈中，法院均未沒有降低判決金額。法院認為，競業限制協議約定的違約金具有懲罰的特性，勞動者只要違反競業限制約定就要承擔違約金，不以違約行為給用人單位造成實際的損失為前提。

當被問及，本次和解款項金額高達500萬，是否會對公司日常經營產生影響？蜂巢能源解釋稱，公司目前各項經營活動正常進行。未來，公司將持續聚焦“讓綠色能源觸手可及”的企業使命，實現“致力於成為全球領先的能源互聯科技公司”的美好願景。

蜂巢能源的前身為長城汽車動力電池事業部。2018年,蜂巢能源脱離長城汽車,開始獨立運營。蜂巢能源4年來獲得超過210億投資，估值約460億元，近期也在推進上市相關工作。2021年10月，蜂巢能源第一代L600短刀片磷酸鐵鋰電芯量產下線，並在11月份表示第二代產品已完成開發，預計將在2022年第三季度實現量產。據媒體報道，今年1月，蜂巢能源已經啓動了上市輔導。

根據韓國市場研究機構SNE的統計，寧德時代去年在全球動力電池領域的市場佔有率為32.6%，連續五年位居世界第一；蜂巢能源以1%的市場佔有率進入全球前十，裝機量同比增長416.67%，為前十企業中最高。

實際上,在蜂巢能源之前,寧德時代也曾向競爭對手塔菲爾新能源和中創新航（原名中航鋰電）提起過訴訟,稱對方侵犯其電池技術專利。寧德時代與塔菲爾新能源一案已於去年宣判,後者被判向寧德時代賠償2330餘萬元。而寧德時代與中創新航的專利權訴訟案結果則尚未公佈。

不過，據國家知識產權局的信息顯示，在雙方糾紛的5項專利中，中創新航此前已撤回其中1項專利無效申請，且5項中的另外2項也被國家知識產權局判定“維持專利權有效”及“專利權部分有效”。隨着中創新航又主動撤回1件，雙方專利糾紛僅剩1件待出判定結果。

乍看下，這些本是圍繞技術專利權益保護的尋常爭議。但在不少動力電池業內人士看來，背後是一場行業地位保衞戰。

寧德時代是全球最大電池製造商，已連續五年電池裝機輛世界第一。據韓國市場研究機構SNE數據顯示，全球動力電池一季度裝車總量為95.1 GWh，較去年同期增長近一倍。其中寧德時代全球裝機量達33.3 GWh，同比增長137.7%，市場佔有率高達35%，排名保持世界第一。

在國內，寧德時代也長期保持着高達50%左右的市佔率。據中國汽車動力電池產業創新聯盟數據顯示，2022年1月-4月，國內動力電池裝機總量為64.5GWh，同比增長104.1%，其中寧德時代裝機量30.59GWh，位列第一，比亞迪、中創新航分別位列二、三名。

毫無疑問，寧德時代長期統治着中國鋰電產業，但並不意味着寧德時代沒有對手。一個不爭的事實是，為保持對供應商的議價權，近年來車企頻繁自建或扶持電池製造廠，避免寧德時代一家獨大。

在潛在競爭對手上市的關鍵節點，寧德時代加快起訴步伐，難免被視為穩固行業地位的手段。

從另一個角度看，寧德時代保護知識產權本就無可厚非，其行為應該得到認可及推廣，尤其是在鋰電行業，專利侵權極其普遍。

一位資深鋰電銷售人員向出行一客(ID:carcaijing)表示，“新能源汽車產業剛剛起步的時候，擴張非常野蠻，產品也曾參差不齊，甚至不少技術團隊直接離職成立公司撈錢，專利侵權現象比較普遍，那時候行業從0到1的需求大過一切。但隨着產業逐漸成熟，發展已迴歸理性，上述公司也往往倒閉或被兼併，但截至目前，整個行業對知識產權的保護仍十分薄弱。”

在業內看來，保護知識產權，體現的是對每一位市場參與主體彼此間的尊重。藉助全球最大汽車消費市場，以及中國政府長達數十年的技術、政策扶持，中國成為全球最大的新能源汽車市場策源地，並不容易。在各頭部企業走出國內，參與全球競爭的時刻，需要有獨特且有性價比的好技術，也要有自我保護和合規意識，這樣走得穩、走得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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