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五(8月19日),日本經濟新聞發表金融部部長河浪武史的評論文章稱,美聯儲堅持加息路線,外匯市場的美元獨自走強今後似乎不會動搖。不過,如果將目光轉向國際收支,會發現美國的經常項目赤字創出歷史新高,在國際政治層面,中俄等BRICS(金磚國家)也在遠離美元。在美元升值行情的背後,存在着二戰後美元主導權的“終結的開始”。
日本經濟新聞署名河浪武史今天報道稱,美元兑日元匯率7月創出約24年來新高,兑歐元時隔約20年突破1美元兑1歐元這一“平價”,維持升值態勢。美聯儲維持快速加息,全球資金湧向收益率更高的美元。
美國財政部部長耶倫指出,“美元是全球安全資產。經濟的不確定性提高,資金就會流向美元,這是自然而然的”。美聯儲主席鮑威爾也表示,“利率上升帶來的貨幣升值對於抑制物價有效”。可以説美國當局目前的政策姿態就是追求強勢美元。
而在此背景下,美元自身地位已開始動搖。
這背後包含兩個關鍵因素。其一是經常項目收支的惡化。經常項目收支可以從整體上衡量資金、貨物和服務的國際交易。如果這一指標赤字,資金將流向海外,最終引發貨幣貶值。
(來源:日經中文網)
其二則是在背後支撐“強勢美元”經常項目盈餘的國家出現“去美元化”的趨勢。美國的經常項目赤字額1月至3月達到2914億美元,環比增加30%,按季度計算創歷史新高。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預測,2022年全年的赤字額將達到創紀錄的9440億美元。帶來海外產品價格下降的美元升值將進一步提高美國的進口意願,美元的流出也將隨之加強。
從歷史上來看,美國的經常項目赤字並不罕見。但之所以一直維持“強勢美元”,是因為經常項目盈餘的國家將“盈餘”投向美國,使資金得以流回美元。
支撐美元的石油資金
1974年,美國總統尼克松訪問沙特時曾達成密約,要求沙特將石油資金投資於美國國債以作為對美國軍事支援的回報。產油國的經常項目盈餘長期以來一直支撐美元作為“石油美元的再循環”。
只是如今,經常項目盈餘國家的盈餘不再輕易流回美元的可能性已出現。IMF預測表明,2022年經常項目盈餘超過1000億美元的只有中國(盈餘額2790億美元)、俄羅斯(2650億美元)、德國(2510億美元)和沙特(1770億美元)這4個國家。在4國之中,確實與美國維持合作關係的目前只有德國。
在俄烏衝突中,西方國家幾乎從未停止對俄羅斯進行金融制裁,因而,美國自然無法指望俄羅斯的美元資金實現迴流。一些亞洲國家也開始減輕對美元的依賴性。例如,中俄兩國已開展一些人民幣與盧布貿易,俄印也在討論“盧布與盧比協定”這一去美元化結算。中國向沙特提出利用人民幣進行原油交易,給美元的“石油美元再循環”打入楔子。
金磚國家將吸引與美國保持距離的資源型國家,例如討論吸引伊朗加盟,去美元化經濟圈的趨勢無法忽視。
影響主導權的數字貨幣
維持“強勢美元”本就不是易事。隨着世界經濟增長,美國必須向全球提供超過本國經濟規模的貨幣,結果陷入慢性的經常項目赤字。放棄“黃金美元本位制”的1971年的尼克松衝擊、1973年轉向完全浮動匯率制、1985年的“廣場協議”……,都是美國難以承受經常項目赤字,不得不使得貨幣實際貶值的歷史。
歐洲、日本等主要國家之所以支持美元,是因為幾乎沒有其他選項。如果美元出現暴跌,包括中國在內持有大量美國國債的世界各國也很難避免遭受鉅額損失。所謂二戰後的經濟全球化,正是美元經濟圈的擴大。
而如今,數字貨幣開始走向舞台中央,數字人民幣的國際化方面也走在前頭。野村分析師木內登英估算稱,人民幣佔外匯市場的交易比率有可能從2%左右(2019年)提高至未來的18%。而美元的比率反而從逾4成降至近3成。
貨幣的區域化將擠壓世界貿易的擴大空間,對經濟整體產生負面影響。美國財政部長耶倫相繼訪問日歐韓,開始提倡在同盟國形成供應鏈閉環的“友岸外包”(friend-shoring)。如果僅通過同盟國獲取資源和糧食,將成為類似於成為第二次世界大戰原因之一的“經濟區域化”的危險舉動。美元一強格局走向終結或將導致二戰後經濟全球化的倒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