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木軒

當代年輕人的困境:留不下的北上廣,回不去的故鄉

由 申屠仲舒 發佈於 財經

大約在十年前,北上廣作為超一線城市,成為眾多年輕人的夢想地,從高考填報志願開始,就計劃着從自己出生的三四線城市跳脱出去,大學畢業後,留下還是趕往,都離不開北上廣。

這和70年代的知青很相似,同樣都是為了“精神”世界的追求,惡劣的氣候和貧瘠的土地並沒有澆滅知青們的熱情,可如癌細胞一樣擴散的房價,卻成為眾多年輕人拼命也無法治癒的“頑疾”。

職場的追求無望,房價的插翅難追,無處施展的抱負和漂泊在外的安定,無論哪一樣都實現不了,在屢次陣痛和掙扎中,越來越多的年輕人開始逃離北上廣。

和十年前的“蓄謀已久”不同,逃離對於很多人來説,幾乎是一夕之間的選擇,在這份選擇裏面,包含着多少的不甘和無奈,逃離的腳步就有多沉重。

可面對眼前路,逃離北上廣簡單,可去哪呢?

故鄉,也許是最安全的選擇,可已經被北上廣改造的年輕人和一成不變的故鄉,這對不在一個節奏的“母子”,是不是真的就能回到過去呢?

把“三十而立”活成了笑話,你還願不願意留下?

一對在北京工作的小情侶曾經這樣描述過他們的生活,2室一廳被隔成4家分組,廚房、廁所三家共用,他們租住的主卧大概有20平米,兩人、一狗還有不知道多少的蟑螂一起分享着不大的空間,2200元的租金,對於剛到北京沒多久的兩人來説,多少還是有些壓力的。

北京有很多這樣的小區,居住密度很大,大部分都是外來打工的。有的房子被公司租來用作集體宿舍,15平方的房間共有6個上下牀位,大一點的房間會有8個牀位,2室一廳的房子住了14個人,好一點的還按照性別分宿舍,差一點的就男女混住了。

這種小區人流複雜,住在這裏的女生上下班都會多留心身後是不是有人尾隨,在小區裏,也偶爾會遇到有人搭訕或吹口哨的現象。

我也因為公司培訓,有過一段20天的偽北漂體驗,住的就是集體宿舍,一日三餐都是自己解決,跟很多北漂年輕人一樣,即便是滿屋子女生,廚房也基本沒人開火,大家都是泡麪或者快餐解決。

我簡單算了下賬,扣除餐費、交通費,再加上2000多的租金,按照我們當時的工資來説,真的剩不了多少。

為了省錢住的城中村

合租的不便和潛在隱患、北京糟糕的氣候、打開抽屜可見的蟑螂,這一切確實將我北上的好奇心,在一瞬間扼殺在搖籃裏。無論是我,還是上面提到的合租條件,其實都不算是最差的,那些低薪、住地下室、陰冷潮濕的生活條件,也是不少北漂人羣正在經歷的。

其實,剛出社會工作,薪水不高承擔不了好一點的居住條件,也沒什麼。可讓人泄氣的是,隨着工作時間的增長,薪水跟不上房租的上漲,更讓人後怕的是,對於很多人來説,薪水的漲幅到了一定年紀會停滯不前。

那對小情侶,已經結了婚生了孩子,可對在北京買房的希望,卻隨着時間的推移越來越絕望。前途無望和房價飛漲,讓三十而立活生生成了一場笑話,那時候的你,還願不願意留下?

曾經奮鬥的人

除了房痛,北上廣還能給你帶來什麼?

很多留守故鄉的人都會不解,既然如此,為什麼還有很多人會選擇北上廣?

也許,重點就是選擇這兩個字,一個法學畢業的姑娘,在社交平台這樣寫道“這裏的工資不是1800就是2000,不是銷售就是保險,作為法學專業畢業生,我很抱歉。”

2019年,中國證券監督管理委員會出具了有關全國各地上市公司數量的排名數據,其中排在首位的是作為政治中心、文化中心、科技中心的北京,其次是上海,深圳排名第三,緊接其後的是杭州和廣州。

上市企業或規模性公司,可為一個城市的發展機會和選擇,提供雙重認證,那些希望可以學以致用或者專業性很強的就業需求可以得到滿足,在這樣的城市自然也能夠得到更好的發展。

隨着我國高等教育的不斷普及,年輕人除了對就業發展有一定需求之外,對文化和娛樂生活的要求也隨着受教育程度不斷提高。

2019年,有一個按照展覽面積進行排名的榜單,排名第一位的是上海,排名第二的就是廣東省,而北上廣這三座城市,在2019年的展覽數量共達2057場,涉及文化、行業、商業等多種類型和主題。

不僅僅是展覽,戲劇是文化鑑賞中最具代表性的類別,只要打開手機APP的訂票軟件,全國出名的戲劇上映地點也主要集中在北京和上海,每年一度的烏鎮戲劇節,更是讓眾多文化愛好者趨之若鶩。

網絡裏流傳着這樣一個問題,“在大城市生活,究竟給你帶來了什麼”,有一個網友給出了這樣的答案:“這個城市很擁擠,卻容得下我的夢想;這個城市人很多,卻沒有人干涉我什麼時候結婚”。

北上廣這樣的城市,即便是在休息日,很多人也是腳步匆匆,忙着打卡、忙着充電。追求個人實現和自由的年輕人,對婚姻的態度也越來越理智,自然也不會對別人的私事有任何干涉了。

何去何從?

北上廣是2.0,故鄉是1.0,而我卻活成了互不兼容

房價之痛、生活之窘、前途之優,三重夾擊之下,不少人又再一次背上行囊,回到夢開始的地方——故鄉。

在家鄉,有父母的照顧,生活上確實舒心不少,可這份舒心於很多人而言,卻伴隨着限制和干涉。

一位曾在北京工作的閨蜜,在幾年前回到家鄉,剛剛回來的時候,京腔十足的她,經常跟我説起老北京的小吃、寒冷的天氣和體育館的各種比賽。

我們的家鄉算是二線城市,即便如此,計算機畢業的她,也只能找到類似庫管和統計的工作,在北京積攢的編程類工作經驗根本無法施展,幾經輾轉無果,也只能面對現實。

除了工作,在北京從來沒人問起的個人問題,在長輩眼裏,卻成了“十惡不赦”。一開始,閨蜜還能堅持住,到了後來,七大姑八大姨的數落,周圍鄰居的好心,還少不了母上大人的眼淚婆娑,原本沒有結婚計劃的閨蜜,還是開始了漫長的相親之旅。

逃離北上廣

開口的京腔,讓好多相親對象很拒絕,因為他們更傾向於找本地人,覺得知根知底;吃過、見過、玩過,讓閨蜜被打上“能花錢”的標籤,要知道在北上廣,這些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休閒需求。

工作受挫,相親遭嫌,就算是逃離北上廣,房價卻是依舊要面對的陣痛,二線城市的薪資水平和房價還是不可調和。

本來還想着,用積攢的前沿工作經驗,找到一份薪酬可觀的工作,應該可以抵消房價的壓力,好歹可以做個有房一族,慘痛的現實又一次急擊碎了閨蜜的故鄉夢,閨蜜苦笑着説:“北上廣是2.0,故鄉是1.0,而我卻活成了互不兼容”。

前段時間的熱播劇《三十而已》中,有一個場景還是能説明問題的,王漫妮在咖啡館裏點了一杯拿鐵,小店裏端來的卻是一杯速溶咖啡,面對王漫妮的質疑,店員信誓旦旦的表示,小鎮裏的拿鐵就是這樣的。

家裏介紹的相親對象,雖然很適合結婚,但對王漫妮來説,真的是兩個世界的人;託人介紹的工作,雖然輕鬆閒適,但人情往來的限制卻很多,薪資水平也遠遠不足以抵抗,家裏買房或看病的大筆開銷風險。

在很多來自三四線或者偏遠城鎮的年輕人,學歷並不高,但他們並不在乎吃的差、住的差,只希望在大城市能夠得到更多的選擇和機會。

但是房價、就業和社會保障等各方面存在擠壓和不公,這些讓他們產生心理上的“邊緣化”,讓他們對未來產生深深迷茫,無法做到安居樂業。

和北上廣等一線城市的飛速發展不同,“故鄉”類城市在經濟支柱型產業和文化方面,呈現發展疲態或乾脆停滯,導致很多企業龐雜無力,佔名額、吃空餉的案例頻發。

這讓很多選擇迴流的年輕人,空有一身技能和水平卻得不到發展,陷入兩難境地。

逃離上海

房價,不過是這場痛苦的導火線,2019年的一場疫情,讓原本還可以靠房價粉飾的城市經濟“卸妝”。

都説“當大潮過去,才知道誰在裸泳”,曾經北上廣中的“廣”,都跌落前三甲,被深圳取而代之,其它經濟實力不足的城市所遭受的震盪更加可想而知。

面對回不去的故鄉,有的人和王漫妮一樣,選擇重回一線拼搏,求一個全力以赴,青春無悔;

有的人退而求其次,去往二線城市以求達成個人發展、房價和文化需求的三方平衡。

無論何種選擇,上下求索,摸爬前行似乎成為我們這一代人的命運了,只希望在時代的車輪之下,年輕人可以找到屬於他們的踏實,做到真正的安居樂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