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蔚來發布了2020年Q1的財報。
數據不錯：
總收入13.72億元，環比減少51.8%，同比減少15.9%；其中，汽車銷售收入12.56億元，環比減少53.2%，同比減少18.2%；毛利率為負12.2%，汽車銷售毛利率為負7.4%；經營性虧損為15.70億元，淨虧損16.92億元。
這又跌又負又虧的，你以為是我又祭出了祖傳的陰陽怪氣。
然而沒有的。
給你一個參照的支點，你也會發現它的努力。作為一家汽車銷售主營業務佔比大於九成的車主公司，蔚來的核心業績還是圍繞着交付數展開。這個數字在財報公佈之前我們就知道了，為3838輛，同比下滑3.8%。
我們對比一下大盤和幾個細分整體的情況。根據乘聯會的數據，受到疫情影響，今年一季度，國內乘用車市場銷量同比下跌40.8%，新能源細分市場銷量同比下跌56.0%，30萬以上市場銷量同比下跌16.6%，30萬以上SUV市場銷量同比下跌12.4%。
尤其是這兩個30萬以上，很值得注意。這條豪華車的價格分割線，抹去了一大部分被疫情壓制住剛需的大眾消費，反而有點被正則化了的意思，更能反映出蔚來的價值，即便在疫情之下消費耐受性更好的高消領域，他們也保持着跑贏的身位，至少可以説是實力護住了自己的基盤。
而從絕對值來説，也還是耐打的。比如ES6，在Q1實現交付3643輛，李斌在財報電話會議上強調了這款車最新的全名是——“連續7個月蟬聯中國電動SUV市場銷量冠軍，同時也是豪華中型SUV前十銷量中唯一的電動汽車”。雖然定語還有些長，也不妨礙表明其領地分明的高貴身份。
這當然不只是源自今年他們做對了什麼，也是得益於一分戰略正確的幸運。高淨值人羣在特殊時期簡直是一種硬通貨。
有交付作為基石，很多業績數字在財報發佈之前就已經散發出了誘人的氣息。或許正是出於對財報的預判，想必還得加上近期一系列令人雞血振奮的利好累積，以至於在財報發佈的前一天，摩根大通證券將蔚來汽車ADR股票評級上調至中性，同時目標股價也從之前的2美元提升至3.5美元。
這個變化其實算不上特別厲害的背書，只是單個投研機構釋放出的小小小正面的信號，畢竟它的目標股價仍舊低於蔚來的現行股價，但是時機實在不尋常。升/降級通常都是在財報之後進行的，提前升級一定程度上説明了分析師的信心。
這種信心被華爾街普遍認可。蔚來股價在財報發佈之前搶跑漲了一天，漲幅超過9%。
有種彪悍，叫不用看就知道彪悍。
而細看之後，你也會在預期之上收穫一些額外的感動。
比如營收，跌是跌，但是跌得比較剋制。
汽車銷售額同比減少18.2%，對比汽車交付數同比減少3.8%，似乎有些骨折，但要考慮到這是車型比例嚴重失調的一季。單價更高的ES8在Q1財報期內交付特別低，僅為195輛，佔比5.1%，要遠低於去年Q1，彼時ES6還沒開始交付，全是ES8。
説起來也是非戰之罪。ES8正好處於換代當口，蔚來App上已經關閉了2018款ES8的預定窗口，而全新ES8是從4月19日才正式開始交付。事實上，根據4月的交付數據，隨着全新ES8登陸，ES8的佔比立即回升，至7.9%。李斌表示，從長遠來説常態比例來應該是在1:3。
與更低的ES8佔比不太相符的一個表面結果是，單車營收在提升。取去年Q4來看，ES8交付佔比在17.0%時，單車營收為32.64萬元；今年Q1，ES8交付佔比給跪式縮水，單車營收反而微增至32.71萬元。
蔚來指出，是ES6用户選配增加，導致了客單價提高。入門差價11萬，要拉平12個點的量，這波增配選裝想想也是刺激的。
再比如虧損，虧是虧，但是實現了史上最低虧損單季。
這當然是一個值得放些響炮的快活時刻，但其實更是對內部戰鬥人員而言。我們這些外圍在綻放關愛的姨母笑之餘，也不好過度釋放彩虹屁。畢竟疫情之下整個盤子變小，花銷和虧損收窄是比較自然的事。
以兩大塊主要的花銷來説，研發費和銷售管理費都實現了大幅收窄，財報中解釋的原因都指向疫情導致的相關活動減少。研發費用為5.22億元，環比減少49.1%，同比減少51.6%；銷管費用為8.48億元，環比減少了45.1%，同比減少了35.7%。
所以，在我看來，感動於最低虧損，倒不如感動於現金流。財報顯示，截至2020年3月31日，蔚來持有現金及現金等價物、限制性貨幣資金和短期投資，共計23.97億元。而去年底，這個數字為10.56億元。在一個高風險時期沒什麼比現金流更踏實的指標了。
當然，在接受大前提之後，也不妨礙我們承認，背後一定有管控和運營效率的提升。比如銷管費用，其環比降低，是因為去年底進行過一波銷售網絡結構優化，比如集中佈局NIO Space所產生的一次性費用；而同比降低，則是因為員工人數下降導致了薪酬支出減少。
別認為這種相對趨勢的影響全部被吞在之前的財報期內，現在就是拿出來作個數據陪襯，它其實是反映出下沉渠道建設和人員梳理優化之後，帶來了初步的效果。
再比如毛利，負是負，為負12.2%，還比之前負得更深了一些，上季度為負8.9%，下滑的主要原因也是疫情之下的盤子收縮。但是並不影響先前提過的，要在Q2實現毛利轉正的目標。
李斌甚至給出了具體數字。
他在電話會議中表示，隨着第二季度交付量的躍升、電池包及其他物料採購價格的下降、製造費效的改善以及平均銷售價格的穩中有升……等等霹靂吧啦的各種向好，蔚來的毛利率將在第二季度大幅改善，預計整車毛利率超過5%，整體毛利也能有3%。
按照過去他在數字預期上的習慣性謹慎來説，這充分説明二季度妥了。
李斌表示，自4月下旬起，新增訂單已經反彈到了疫情前的水平。4月的交付數據已經出來了，為3155台；5月應該也有估算。財報給出的預計第二季度的交付數將達到9500至10,000輛，如果可以實現，那麼二季度即將創下蔚來交付以來的季度交付紀錄。
隨着盤子一道增長的，也包括營收，預計總收入在33.68億元至35.34億元之間，環比增加約145.5%至157.6%，同比增加約123.3%至134.3%；當然也包括支出，但考慮到毛利也會提升，蔚來仍然有信心運營虧損會繼續收窄。
李斌把既定的未來增長，歸功於“產品和服務的競爭力、用户社區的持續支持以及銷售網絡的有效擴張”……這些蔚來套餐，肯定是有的。但是還有一個事件是起到決定性效果的，那便是合肥的投資。
我們以往很喜歡從財務、資源、產業鏈、地方發展等等宏觀角度去理解這個事情，而忽略了對微觀層面消費信心的帶動。對於很多潛客來説，蔚來是個優秀而不穩定的新品牌，最大的擔憂不是對產品質量或者價值認同，而是明年、甚至下個月它還在不在。
而隨着這筆投資終於敲定，市場對它的存活生命預期就變得更長了，現在保守估計也有三年後吧。畢竟蔚來現在也算是國資企業了，而一個國資企業的最顯著的特徵，就是很難倒閉。
一個有些出乎意料的反應是，反倒又是在資本市場。在財報公佈之後，雖然虧損和營收降幅都優於預期，蔚來的股價反而下跌了。
在一些人看來，這或許又不打緊。蔚來可以膨脹，它正在步入軌道，並且軌正道滑，爽得不行。李斌昨天還表示，根據情況蔚來中國也有在中國上市的可能性。
當然李斌肯定是想兩手抓，兩手都要硬的。
我猜他一定心想，多一個融資通道，不香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