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品丨虎嗅汽車組
作者丨周到
圖片來源丨企業供圖
被供應鏈困擾的中國汽車產業，終於迎來了些不一樣的消息。
2022年3月10日，蔚來在香港交易所通過介紹上市的方式完成上市，開盤價格160港元。開盤後蔚來股票漲幅最高接近6%，截至虎嗅發稿時股價已回落至160.4港元。
對於蔚來而言，這次通過介紹上市的方式進行二次發行，已經比計劃晚了一年，實屬“亡羊”後的“補牢”之舉。儘管坐擁超過400億現金流，這家車企的戰略佈局之大，依舊對融資有着巨大的需求。但按照香港交易所的要求，蔚來在上市後半年內不能進行股票增發、發債等融資方式。
不過對於這家中國造車新勢力中，產業佈局最全面，產品和品牌定位最高的車企而言，能夠迴歸中國資本市場，其本身意義就大於一切。
晚來一年，滄海桑田
對於蔚來而言，選擇今天這個時間點在中國香港採用介紹上市的方法“回國”，實屬亡羊補牢。因為這家公司早在一年之前的2021年3月就提交了上市申請，早於在2021年7月上市的小鵬，以及1個月後上市的理想。
究其原因，蔚來在美股上市路演時因其“用户企業”對投資者造成的身份迷惑，又一次在香港懵住了監管機構。而這次“誤事”的，便是用户信託。
據蔚來2019年發佈的公告，蔚來創始人、董事長及CEO李斌將其名下5000萬股股份成立蔚來用户信託。在香港介紹上市的公開文件中，蔚來稱其用户信託主體公司為NIO Users Limited，擁有1.1%已發行A類普通股權益和投票權，以及將擁有22.2%的C類普通股權益和投票權。李斌則是該公司的設立人、監管人、投資顧問及唯一實際受益人。
儘管用户信託的設立距離蔚來初次遞交香港上市材料已經一年有餘，但李斌和蔚來CFO奉偉依舊沒有及時對香港金融監管機構把疑問解釋清楚，顯然是一種遺憾。而這失去的一年，直接讓蔚來錯失了2021年這個對港股而言相對較好融資窗口。
在2021年，小鵬和理想分別通過回港雙重上市的方式，分別募資140億和118億港元。相比之下，蔚來只得採用介紹上市的方式進行“二次上市”，且在半年內不得采用增發、發債等方式進行募資。
對此蔚來回應稱，其公司在2021年三季度末現金儲備約470億人民幣，並在同年四季度完成了20億美元的融資，目前擁有充足的現金儲備，短期內沒有迫切的融資需求。
凱聯資本董事總經理、研究院院長由天宇對虎嗅直言：“沒有公司在二發的時候不想募資”。他表示，此前在美國上市的中概股龍頭通過在港二次上市，本來是很好的募資機會，一年前在港二次發行的京東便是很好的案例。但由於近期中概股在美國資本市場持續震盪，定價問題很大，導致像蔚來這樣相對成熟的公司估值會低很多，這會直接影響到其募資規模。“對蔚來而言，等到時局平穩後再做募資，顯然更好一些”。
畢竟，從去年6月到現在，香港恆生指數跌幅最高已超過30%，例如京東這樣的龍頭互聯網企業市盈率最低已經接近20倍，是08年全球金融危機以來港股上市公司資產最便宜的時期。如果現在募資，恐怕全蔚來上下沒有人會樂意。
歸根結底，蔚來排除萬難也要在香港上市的原因，在於近期地緣政治因素的影響。我們暫且不談近期西方世界基於烏克蘭衝突對俄羅斯的“制裁全家桶”，上個月發生在聚焦研發卡車貨運的自動駕駛技術公司“圖森未來”身上的真實案例，已經值得中國自動駕駛公司乃至智能汽車企業警醒。
這家原產地位於中國的貨運自動駕駛公司，官網的首選語言已經變成“英文”了 圖片來源：圖森未來官網
2021年4月，圖森未來在首次公開募股中融資達13.5億美元（約合人民幣85.33億元），同期美國聯邦政府便對圖森未來啓動調查，其重點便是與中國的關係。據介紹，新浪是圖森未來的大股東，其高管曹國偉和Bonnie Yi Zhang是後者董事會成員。
最終在今年2月，圖森未來與美國聯邦政府達成協議，圖森未來將會把自動駕駛卡車業務的一些技術監督權移交給美國政府。該公司將會採用一項技術控制計劃，限制其中國分部對自動駕駛數據的訪問，這些限制主要包括自動駕駛卡車業務的源代碼和算法等信息。公司內部與新浪有關的兩名董事會成員將會在今年任期結束後離職。新浪旗下公司Sun Dream已經同意不再任命新董事。同時，新浪同意不再增持圖森未來的股份，但也不會被迫剝離其目前已持有的股份。據虎嗅瞭解，圖森未來在中國開展的業務目前已經接近暫停，公司發展重心將全面轉向美國市場。
“由此可見，‘地緣政治’因素從沒有像今天這樣影響到中國汽車產業的平穩運行。相比傳統汽車，智能汽車涉及到的信息、數據安全問題引發了各國政府的關注”。奧緯諮詢董事合夥人張君毅對虎嗅表示。“蔚來需要在美國市場之外，多一條‘後路’。同時在兩個市場上市，有利於穩定蔚來的股價，減少因中美貿易摩擦所帶來的衝擊。”
李斌抵達了他忠誠的中國資本市場
相比較2019年，如今蔚來在中國內地已經成為國產高端智能電動汽車領域的領頭羊，獲得了市場和投資人的認可。在不到3年前，蔚來還在因為拿不到融資而瀕臨破產，最後獲得了合肥市政府70億戰投資金才逐漸走出困境。李斌在接受央視《遇見大咖》欄目中曾回憶在2019年“找錢”時的辛酸經歷，但他也耿直地表示，換做他是投資人，當時也不敢再給蔚來投錢。
如今，在香港上市的蔚來不僅減少了因地緣政治因素帶來的影響，還為投資者瞭解這家中國公司提供了更加清晰的視角。畢竟，香港離中國內地更近，不到三個小時的航班便可讓位於東方之珠的資本大佬們，抵達蔚來在上海的研發中心。此外，後者只要跨過深圳河，就能開上蔚來的電動車。
更重要的是，再有半年多的時間，中國內地資金就可以流向蔚來在香港的上市主體。根據滬深港通納入規則，像蔚來這樣“同股不同權”（-W）的公司在上市時間滿6個月+20個交易日，並符合其他恆生綜指和港股通納入條件的情況下，可納入港股通股票名單。在2月9日和18日，小鵬汽車便被納入了深港通和滬港通名單。預計在本月，理想汽車也將被納入滬深港通名單，成為境內個人和機構交易者的投資標的。
事實上，一些投資機構對虎嗅表示，他們正在提升手裏基金中所持有的新能源汽車板塊配資比例。相信隨着蔚來在半年後在港股市場開啓的募資活動，這家造車新勢力將繼續收穫一大筆資金。畢竟雖然蔚來説自己不缺錢，但花錢的地方也多。根據資料，蔚來要在2025年前進入25個國家和地區，併為當地用户提供服務。也就是説除了賣車之外，換電和服務體系也將在這些國家落地。與此同時，蔚來還將到2025年在全球建設4000個換電站，每年新建超過700個，加上配套電池總金額將接近天文數字。
根據泄露出的疑似合肥國資與蔚來的對賭條款中可以看出，後者要在2024年實現營收達到1200億元，上市6-8款車型；2020-2025年累計總營收4200億元，總税收78億元，並在2025年前在科創板上市。否則，戰略投資人有權要求蔚來以8.5%的年利率回購股份。
“引用李斌的話説，蔚來還只是一個才走出了ICU病房，年齡不到8歲的小男孩。”張君毅最後對虎嗅説到，“他的一舉一動都在中國汽車產業創造歷史。”因此，通過香港獲得來自祖國的資金支持，對蔚來而言絕對是一件大好事。
終於，李斌抵達了他忠誠的中國資本市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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